011
直到下课，程晓寒都有点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他不清楚刚才在脑子里出现的剧情具像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穿越带来的buff还是原主本身就有的技能抑或是突然的变异？
无论何种原因，都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新奇、兴奋、激动。
演戏竟然如此好玩的么？
明明不是自己的故事，却能奇迹般融入“别人”的人生，用特别的方式体验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程晓寒就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从极乐到极悲的情感冲击，心脏隐隐作疼，直到吃完饭还有点怅然若失。
“怎么，还没从那段失恋戏走出来？”打好饭的杜衡坐到程晓寒对面，把功能饮料往他那边飞快一推，“看你魂不守舍的，水都没拿。”
程晓寒配合默契，准确抓住瓶子，“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杜衡漫不经心扒拉着餐盘里的菜，愁眉苦脸，“怎么今天又是这些菜，吃得我脸发绿，看见水煮蛋都有点想吐。救命，好想狠狠吃一顿烤肉！”
程晓寒咽下口水，跟着畅想，“好想吃火锅啊……”
红彤彤，热辣辣，香喷喷的火锅，里头涮各种美食，光是想想眼泪就要从嘴角流下。
上辈子生病之后再没吃过这玩意，没想到现在有健康的身体还得继续吃这些健康食品。
“马上一公了，食堂响应号召做健康餐呢。”走位飘忽大师大黄出现，“你们说的那些出营了可以吃个够，现在忍忍。”
面对他的神出鬼没，程晓寒跟杜衡早已习以为常。
“你倒是食欲好。”杜衡瞄了眼大黄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竖起大拇指，“这些玩意你也能吃这么起劲。”
“运动量大嘛，再加上我经常吃健身餐，习惯了。”大黄坐到程晓寒旁边的空位上，一脸崇拜，“程老师，你原来演技这么牛的，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程晓寒往嘴里塞上一口水煮虾：“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点东西。”
大黄跟杜衡都哈哈大笑，连声夸奖程晓寒越来越冷幽默。
程晓寒笑而不语。
……他哪儿是幽默啊，爱说点儿实话罢了。
“其实我觉得导师说得对，你们公司的策略完全搞错了。”大黄一脸正经，“不该送你来选秀，应该直接让你去剧组试镜。你现在呆在这儿，说实话，是浪费人才。”
“我也不想来啊。”程晓寒的心情从郁闷走到了麻木的阶段，“谁知道公司怎么想的。”
他这个弃子，居然跟公司最捧的白若风一起来选秀。
“不过没事，一公之后我就会解放了。”程晓寒比了个耶的手势。
“那可不一定哦！”大黄跟杜衡异口同声。
程晓寒拧瓶盖的手定住，“为什么这么说？”
大黄跟杜衡相视一笑，前者看了眼周围，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你最近经常上热搜，为节目提供了不少话题度。”
“没错。”杜衡也狂点头，“节目现在播放量和热度都上去了，其中你的功劳可不少呢。”
说到这个，程晓寒想到，主题曲考核那一期昨天晚上好像上线了。
“我又被骂惨了吧？”他心里很有数，“特别是主题曲跳得不咋滴却没有被淘汰。”
大黄没有讲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昨天上线的那集，刚好在卡在一个特别容易引起讨论点的地方。”杜衡苦笑，“节目组是会搞事卡剧情的。”
程晓寒瘪瘪嘴，自嘲道：“已经是无所谓了，反正习惯了装聋作哑，看不见就是没发生。”
大黄乐得不行，“混娱乐圈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心态。谁叫你天生就是腥风血雨的体质呢，不论去哪儿都会成为舆论热点。”
“不过说实话，昨天那集上线后，你的风评反而比之前好了一点。”杜衡接话，“之前是全网黑，几乎找不到人帮你讲话。现在至少有小部分人对你改观了。”
程晓寒知道好朋友口中的“小部分人”还是含了水分，估计也就小猫三两只帮他讲话。
感恩没有手机。
长期断网的生活，至少安宁。
在回宿舍的路上，程晓寒把杜衡带到摄像机死角。
“等会借你手机用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杜衡一口答应，又笑着调侃，“怎么，这回有勇气去网上看恶评了？”
“不是看那个。”程晓寒摆手，“我想查点东西。”
“行，晚上老地方见。”
……
凌晨十二点半，安全通道里，程晓寒跟杜衡跟地下工作者一样碰头了。
“作孽的，节目组把我们床帘全拆掉，都不能在宿舍打游戏了。”
杜衡把备用机面部解锁，递给程晓寒，一脸不爽。
“节目组也算是绞尽脑汁，生怕我们有点私人空间。”程晓寒不满的是这下连睡觉的隐私都没了。
“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玩会儿游戏。”杜衡说完这句便戴上耳机，开始他的“战斗”。
程晓寒坐到老位置，点开了微博。
——借杜衡的手机就是好，不但各种app都有，而且就连id都是各种小号，不怕冲浪手滑。
微博刚一打开就自动刷新了主页。
程晓寒仔细一瞅，杜衡这个小号关注的基本都是数码、计算机相关，还有一些动漫博主和宠物博主。
这家伙的兴趣确实跟娱乐圈没有半毛钱关系，关注行业动态估计只是暂时的“爱岗敬业”。
收起飘忽的心绪，程晓寒准备按照记忆搜索一个关于设计兼职的超话。
距离一公只有不到一星期了，他得未雨绸缪为淘汰之后的生活做准备。
可惜这个书中世界跟上辈子有些地方不一样，那个找兼职的超话并不存在——甚至这里明文规定，不许在超话找兼职。
程晓寒闷闷不乐地退出超话页面，微博首页又一次自动刷新。
此时首页出现了一条未关注人发的“热门微博”。
程晓寒原本打算无视一切娱乐新闻的，但看见文案里明晃晃带着自己的大名，一时没忍住，认真看了一下
博主是个有两百万粉丝的营销号，id挺有意思，叫“秀芬反诈中心”
【论坛热议，抓马选秀营不按套路走，程晓寒这个糊糊究竟是装x还是炒作？】
这条微博，居然有超过两万的点赞，两千多条评论。
程晓寒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穿过来还没体验艺人生活就被塞进选秀营，看见这种数据，第一反应还是有点懵。
有种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的那种意外与震撼。
晕乎了一阵，程晓寒很快就清醒过来。老天爷，两千多条评论，肯定都是骂自己的，谁顶得住这种攻击？
这种时刻，当然践行“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的原则。
他迅速往上滑动屏幕，可没曾想手指沾了汗，不仅没有离开此条微博，反而点进了评论区。
程晓寒：…………
老天都让他亲自来看看恶评。
那就瞅瞅吧。
热评第一就非常有杀伤力，竟让程晓寒一时无言。
【老夫子玩转网络：有可能是被反复失恋打击得精神失常，毕竟cxh智商一直稳定保持在100以下。】
楼中楼几乎全是哈哈哈哈哈哈，都在佩服层主嘴毒但有才。
热评第二是比较典型的恶评。
【鲨掉所有皇族：装的呗，程晓寒就是跳梁小丑，为了热度什么招数都能使出，信他的人是傻子，谁给他投票那就是收钱会遭报应！】
热评第三到第八几乎也都是恶评，不是讽刺他想红想疯了就是直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还有骂节目组为了热度不要脸的。
程晓寒本以为看到某些恶毒的咒骂会气疯掉，可事实上，他此刻心情非常平静。
可能潜意识里为了减少痛苦，已经把自己跟网络上的“程晓寒”分离开来。
他继续往下滑，热评第九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声音。
【宇宙飞行员之前确实出过许多荒唐的新闻，但就这个节目来说，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问题。】
这条评论的楼中楼居多。
有赞同她的。
【层主我的嘴替，现在骂cxh好像成了zzzq，不骂就不对。我看综艺里他表现还蛮正常的。】
【cxh既没有特意找上位圈选手卖腐，也没刻意抢镜，骂点是什么？而且他主题曲进步是事实啊】
【层主关掉私信吧，不然你会被骚扰的。】
当然，大部分是骂层主的。
【傻叉，收钱全家玩完。】
【给个群号，有钱一起赚。】
【哦豁，烂人还有粉呢？】
【cxh业务能力就是不行，你粉垃圾，怕不是也是个垃圾哦。】
【你也知道cxh的粉籍拿不出手所以才批路人皮是吧，啧啧。】
诸如此类的话太多，看得程晓寒心里难受。
这位网友就因为帮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得承受如此多的诬陷甚至是人身攻击。
荒谬又可笑。
程晓寒叹了口气，正想退出去，没想到层主又在楼中楼自评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