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宫
府里还是阚枳那天离开时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阚枳在附近转了转,没见到父母,于是打算守株待兔,又回了李氏的房间。
正巧刚到门口,她便听到李氏在同下人讲话:“老爷最近事物繁忙,回来的时间没个准点,你们去多准备些补品温着,让他一回来就能吃上……”
阚枳抿唇笑了一下。
别看李氏平日里经常对相公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她很体贴。
于是等到里面的下人出来,阚枳方才进去,轻快呼唤道:“娘,我来啦。”
她担心自己的声音也会被别人听见,所以还只是在心底叫李氏。
李氏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却迅速安排屋子里侍候的小丫鬟离开,要求走之前门窗紧闭。
确保周围环境安全后,李氏方才小声唤道:“之之,是你吗?”
“是我,娘。”阚枳应答。
听见女儿的声音,李氏顿时松了口气,眼眶红润:“那天以后我和你爹总以为是我们做了个美梦,可看到你留的图纸又觉得不是梦。还好娘的之之真的又回来了……”
听出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阚枳急忙凑近安慰。好在对方情绪恢复的也快,没让阚枳再担忧下去。
看得出来李氏最近还是没有休息好,眼睛都有些浮肿,阚枳便挑着拣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讲给她听。
李氏听的津津有味。
“哦呦真的吗,几百万人看你弹琴跳舞?”李氏大呼小叫道。
古时候人口本来就不多,流动也少,几百万人当真算是一个大数目了。
阚枳笑着点头:“对啊,而且大家都说一看我就是大家闺秀,普通人家是绝对培养不出来的。”
“那是自然。”李氏闻言有些骄傲:“除了启蒙,后来教你的那些老师,可都是名门大家,轻易请不到的。要不是有陛下帮忙,他们哪会那么容易出山。”
这事儿阚枳可从来都不知道:“您说先帝吗,我倒没发现他还挺热心……”
她不太理解,先帝性情暴烈,痴迷于长生之道,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怎么上心,却对她这个儿媳这么好?
“不是先帝。”李氏解释:“就是陛下。”
阚枳怔然,十分吃惊:“您是说,谢容时?”
“你这孩子,怎么直呼陛下大名。”李氏嗔怪了一下,也没多说,她也是有丈夫的人,自然知道夫妻间相处不必那么死板。
况且女儿现在已经和陛下挂不上什么关系了。
而阚枳心里想的更多。
谢容时那个家伙,还给她安排过老师?
貌似她学琴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成婚吧?不仅没成婚,应该都还没见过。
李氏回忆:“那时候你们刚口头定下婚约,宸妃身边的嬷嬷就来递叠子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想着不好驳贵人面子,就随口提了一句你学琴找不到合适的老师。
可没想到他们那么上心,没过多久陛下,那时候还是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就带着老师过来了。”
阚枳以前常常作对的太后老妖婆是先帝皇后,而宸妃才是谢容时的生母,可惜没等到谢容时登基,那个温婉的女人就离开了人世。
阚枳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辩解:“说不定是宸妃娘娘找好的,谢容时找人代劳送来而已。”
这倒也有可能,李氏点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阚枳垂眸,望着桌上的蹙金绣图不语。
和谢容时长着一样的脸的人今晚才入住民宿,几个小时后她就知道了一件从前没有听过的事情。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愿再想这件事,急忙岔开话题:“我爹爹呢,找凶手这种事就让谢容时忙活去,他年纪大了,不要这么晚还在外奔波。”
这时,床边的红烛突然闪了一下,发出“啪嗒”的细微响声。
望了眼发出声音的方向,李氏叹了口气:“陛下刚从西北回来,好像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总是连夜召大臣开会。”
谢容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经常通宵工作,还总害的她爹爹跟着加班,实在可恶至极。
“那我去看看。”阚枳起身,又尝试触碰了一下那张蹙金绣,果不其然,她纤细又透明的手指仍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
还是不行。
不过这事儿没得解释,就像她明明没拿倪杰夫妇的图纸,那张图纸却从她的怀里掉出来,还到了李氏手中。
“你要去看什么?”李氏疑惑。
“去转转,顺便找张我以前画的图样。”阚枳还记得自己给倪杰安娜说过,帮他们找合适的设计师。
很巧,她有一个非常满意的作品,想来用在他们的秀场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灵魂状态的好处就是比□□状态移动速度要快些,和李氏道别后,阚枳就朝皇宫的方向飘去。
大齐这边已近年关,百姓脸上都喜气洋洋,夜市上娱乐活动繁多,街上人潮汹涌。
要是平时她准得好好转转,但现在因为不知道这次能呆多久,所以阚枳没在路上多浪费时间,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宫,她犹豫了一下,先去了自己寝宫那边。
不知道她的东西现在被收拾到了哪里,总之先看看再说。
在路上时,阚枳碰见了淑妃。
大晚上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戴精致又显眼,艳光四射。
她身后的宫人手里端着食盒,看样子是往谢容时办公的养心殿方向去了。
淑妃以往不都走小白花路线吗?
阚枳瞟了眼她,从她身边经过,继续往自己寝宫的方向去了。
其实她只要稍加思索,就会发现淑妃的打扮和她以往十分相似。
但阚枳没想到那,她在想自己今天和李氏聊天的时候发现,现代和大齐的时间流速不等。
现代才过去了几天,而大齐这边已经过去起码半个月了。
可即便如此,皇宫内也不至于连条白布都看不见吧?
她好歹是个皇后,死了怎么看着一点影响也没有?
阚枳撇了撇嘴,低垂的眸子中看不出来是什么想法。
很快,她就来到了自己的宫殿外面。
这里已经没了主子,可依旧灯火通明,看起来与往常别无二致。
阚枳轻轻出了口气,进到里面。
没变化、没变化、通通没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这太诡异了。
阚枳甚至开始怀疑她的身体已经被别人继承,没人知道她其实已经死了。
但父母的悲伤不是假的,阚府都挂上了白条,为什么宫里什么都没有?
谢容时就当真冷漠至此,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愿意给她?
阚枳握紧拳头,感到自己对这个狗男人的狗认识更深了一层。
接着,她在寝宫转了两圈,发现虽然设施摆放没变,可宫人几乎都换掉了。
立春、夏荷等人都不见踪影。
她们怎么了?
难道真的因为看管不力,被收押,或是……
阚枳不敢再想下去。
她迅速在库房里找到了她过去所画的图样。
不仅有那张她需要的,还有她随手画的、出阁前的、日常设计的所有图样,都完完整整的收纳在一个盒子里。
……这是谁给她收的?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叫人收拾过着些。
也许是立春那丫头比较细心吧。
阚枳敛眸,记下几个比较特别的花样,摩挲了会儿装图纸的盒子,然后转身离开。
她要去找爹爹,让他问问谢容时,把立春她们处理去了哪里。
尽管过去走的不多,但阚枳还是找到了去养心殿的路。
她发现越往养心殿走,戒备越加森严,来往的侍卫比平时还要多上一倍。
想起李氏说的话,阚枳意识到好像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个猜想持续到她见了谢容时后,被证实了。
她记忆中的狗皇帝身体强壮,常年的运动使他肌肉紧实,宽肩窄腰,身材十分不错,属于上乘。
当然,做那事的时候也很磨人。
可现在的谢容时脸色苍白身形孱弱,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一半的生命力,看起来虚弱不堪。
他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很像现代的那个谢容时。
阚枳再次抿唇。
众官此时像是被什么事情难住,大家都没说话,狗皇帝也捏着眉心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前面走来,低声和正闭目养神的谢容时道:“陛下,淑妃娘娘已经在门口候了半个时辰了。”
谢容时睁开眼,望了眼垂着头的小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让她去后殿。”说着,他起身道:“众爱卿再考虑考虑,朕去休息一下。”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拱手:“陛下请保重身体。”
看着自己爹花白的头发,阚枳气的肝疼。
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他在这儿熬!
没见司马老贼搁这儿老神在在地坐着,他女儿来了狗皇帝还去见吗!
气死了!
许是阚枳心里的波澜太大,底下坐着的阚戴泽抖了抖眉毛,抬起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些什么。
一旁的司马剑见状,抚着胡子笑道:“阚丞相,找什么呐?”
阚戴泽没好气地冷笑一声:“找我女儿。”
阚枳可没办法听见自己爹爹心中的想法,只能忙默念着告诉他没事。
众官:“……”
完了完了,阚丞相该不是思女成疾,疯了?
这话让陛下听到还得了?
这次阚皇后逝世,皇上回宫后立马下令全宫拆掉已经挂好的奠物,听说阚皇后到现在都没下葬,凤体还在冰棺里放着。
大家都在猜测,看这情形,阚皇后的死该不是和陛下有关系。
司马剑听了阚戴泽的回答,眼中露出明显的嘲讽之意:“丞相,你若是身体不好,干脆趁早告老还乡,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发光发热吧。”
他和阚戴泽斗了一辈子,最终,阚戴泽还是输他一筹啊。
正当众人小声议论时,后殿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声响,似乎是玉器碎裂之音。
紧接着,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现在是国丧期间,谁允许你穿成这样!”
一道女声柔声解释:“臣妾见陛下太过劳累,便……”
“闭嘴!不要再让朕看见你穿成这样。”
“给朕滚!”
又是一道玉器碎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女人低声的啜泣。
殿外的阚枳寻思着,晚上她见淑妃时,对方穿的也不算暴露,怎么在谢容时嘴里,好像她跟没穿衣服似的。
阚枳突然反应过来,
就因为淑妃穿的很像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