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德,但不多
季南星眼看长公主神智越来越迷乱,她在脑海中呼叫系统,询问能否先赊账一百两,解锁一种药品。
“不需要,你的户头上有237两银子。”
237两银子?季南星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哪来的这些钱,明明她全身上下只有七两银子。
“除宿主之外,所有医院员工均有六个月试用期,在此期间员工一切收入归医院所有,工资由宿主进行绩效评估。”
季南星听着这似曾相识的管理规定,瞬间想起了她放在何一灵医馆里的初级员工卡。
她好像才刚把这位新员工召唤出来一天半吧?这就赚了230两银子?
这是召出什么医疗界大拿了?可是这一天也没听到仁心积分提示音响起啊?
无论怎样,缺钱的燃眉之急有了着落,季南星果断道:“一百两解锁血凝酶!”说罢,季南星有些迟疑:“注射时的灭菌注射用水你不会也要银子解锁吧?”
事实证明,需要。
季南星捏着手里融进灭菌注射用水的血凝酶,一针管抽出,肌肉注射进长公主身体。
算了,注射针没问她要钱就感恩吧。
“这位姑娘,你这东西是?”白发太医疑惑地看着季南星手中针管。
“哦,独门针灸术。”
季南星摸着长公主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出血时脉搏微弱意味着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开启,压力越小,出血点也越容易止住。
只可惜影像科尚未解锁,看不到长公主具体是哪里出血。
按道理来说,系统性红斑狼疮多殒命在狼疮肾炎上,虽然经常会流鼻血,但是呕血可是不多见。
随着药动巅峰,长公主大口大口咳出的鲜血渐渐减少,她紧紧攥着季南星的手腕,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殿下,鼻血已经止住了,呕血情况也改善许多,放松一点没事的。”
季南星说着,拿起一杯清水给长公主漱了漱口。
此时,那三位太医也开出了方子,却未想长公主示意墨兰,先给季南星看看。
这就有点折辱人的意思了
季南星看着三位御医黑成锅底的面色,伸手接过。
有一个浑水摸鱼的,一张方子全是补益药,加减了附子干姜这类回阳救逆的大热药,这方子喝下去,长公主得挂的更快点。
剩下两位倒是靠谱许多,一位单攻止血,一位止血同时和缓给补血药。
这一会儿过去,长公主的呕血已经停止。
季南星抽出那张缓和补血的,递给墨兰。
为保长公主平安,三位御医并未返回太医院,而是在院中住下。
此时殿内,只剩长公主、季南星和锦儿三人。
“南星,本宫为何突然?”长公主艰难地出声,嗓音干涩嘶哑。
季南星沉吟片刻,回道:“长公主还是小看了红蝴蝶疮。”
“何解?”
“患此病者,诸身血道发炎,阻碍血路畅通,血路不畅堵塞全身,引发全身多处受损。”
长公主听得一知半解,只明白了好似会全身受损。
季南星斟酌着用词:“此病常常会累及肾脏、心脑等,病程虽慢,但却有夺命之危。”
宁静中,长公主沉默的消化着季南星的说辞,比起太医院对于红蝴蝶疮模模糊糊的描述,季南星解释的显然更具有说服力,特别是刚才呕血时,她甚至感受到了生命极速流逝的速度,四肢无力失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溢出。
可季南星究竟凭什么?
医术最讲传承,没有一位好师傅引路,成为名医难如登天。
季家过往就算有一星半点权力,但季南星一个女儿,是没道理能接触到医术传承的。
更何况,季南星现在,竟隐隐有强于云朝名医的意思。
长公主这种疑惑早在季南星助她安眠时,就已经浮现,那时她思虑一番,认为是季南星偶尔得了一份机缘。
在医治周平时,长公主觉得治一风寒,不足为奇。
但今夜,长公主确认了,季南星确确实实,身怀不凡医术。
多年皇宫生活,长公主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刚才季南星这番话,有忐忑、有顾忌、有小心翼翼,但唯独没有对自己结论的怀疑。
常年与医者打交道,长公主明白这是一位医者何等的自信。
如若季南星真的身怀绝世医术,那么她的价值,便不可估量了。
漱羽殿一夜长明,季南星守在长公主塌旁闭上眼,身子靠在架子床边,思绪在检验科翻开了长公主最新的血常规报告。
血小板数量极低,确实是高危状态,这种情况下,内脏出血、尿血、颅内出血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季南星长呼一口气,平静的面容下,兵荒马乱的心绪稍稍平静,她太清楚今晚有多凶险了!
如果没有那针血凝酶,如果那针没有起效果,长公主今夜极可能会暴毙而亡。
见到季南星揉捏鼻梁,一副凝重疲倦的样子,系统突然出声:“观你行事,给出那五颗蓝色药丸,不就是在等待长公主危象?”
毕竟男宠要来这东西,肯定是为了争宠。
季南星沉默,这几日诊脉时,她确实摸出了长公主身体亏空,今日她想再亏一把长公主的精神气血,搞出些鼻血不止、便血尿血之类的小问题。
借此,由长公主自己的身体状态,对长公主进行警告,迫使她收敛玩性进入养病状态,彻底体会到医生的重要性。
今日墨兰来寻时,情况也确如季南星想的一样,长公主鼻血不止,但后面的呕血,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狼疮病人有如此表现。
沉默寡言的系统此时诡异的来了精神:“我可否理解为,你作为医生,在算计你的患者?”
说着,系统又提出新置疑:“你今日对凌少安有过犹豫,你想利用头孢配酒,可双硫仑反应也是杀人。”
季南星握紧拳头:“我会控制用量,让他仅仅是气短、嗜睡。”
系统平静的机械音中,好似藏了一丝笑意:“你怎么能保证他不属于反应特别敏感那类人,直接过敏性休克、心衰死亡?”
季南星沉默的揣摩着指尖下的律动,每隔十五分钟,她便取一次长公主的脉象。
或许是因为大出血后的乏力与惊悸,长公主今日极快的进入睡眠状态。
天色渐亮时,季南星感到指下脉象越来越平稳,长公主应是渡过此劫。
系统:“这一夜兢兢业业,是否抹平你心中内疚?”
季南星推开窗户,看着夏日清晨,突然低笑出声。
系统:“?”
“教训了我一晚上,爹瘾过够了没?”
“医德?别闹了我一个朝不保夕的贱籍,哪里需要医德?”
系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季南星脑海中的言语。
季南星眯着眼:“医生需要医德,但我现在只是丫鬟,我医她,是因为她对我有用,我害她,是因为她要先一步害我,医者仁心之前,我先得将心比心。”
“我昨晚其实是逗你的,什么打算控制用量,那都胡扯,凌少安只要敢强迫我,我就敢杀他,就算双硫仑不行,我还有其他法子,在中心医院里,我死于医闹,这一次无论怎样,我都会活下去!”
季南星神色倨傲,手心却细细密密的沁出了一层汗液。
系统平日惯于沉默,昨夜是他第一次带有情绪的提问,季南星借由这一点泄露出的情绪,想确认一下系统的立场。
如果系统对她的展望是自我燃烧,无私奉献,那么接下来,她每一步都会困难重重,毕竟她现在和系统完全处在一个不平等状态,系统可以随意拿捏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突然的声音打破了难耐的安静,系统道:“下次呼唤我不用喊系统,叫我日光就好。”
季南星:“!”
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叫我日光就好”,但对于季南星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窥视到系统的思路。
到底是希望仁慈爱世,还是希望自由生长。
很明显,系统接受了她的阴暗面,甚至可以说,来了兴趣。
虽然系统仍旧是一团未解之谜,但只要他不是什么“圣母”系统,季南星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激进一些。
季南星对此很满意,对昨夜的平稳度过也很满意,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忘了什么
仲夏,清晨的阳光钻过门缝,投映在钟夏安睡的侧脸上,为男人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暖金。
他侧过身子躲避阳光,“扑通”一声从柜台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钟夏彻底清醒,龇牙咧嘴的揉揉自己僵硬的后腰,修长的右手一伸,拉开了红木药柜上,写着“白芍”的抽屉。
“嗯?”钟夏猛地扑在抽屉上,取出一个布包,昨日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此时松松垮垮,轻飘飘。
“我银子呢?”钟夏胸中血气翻涌,他为了保护这包银子,昨晚可是直接睡在了药柜旁边!
刚刚起床的何一灵听到前厅的动静,刚一进来,就看见钟夏抱着药柜,快要将脑袋钻进去。
“你在干嘛?”何一灵担心钟夏下一秒拆了自家药柜吞吃入腹。
钟夏阴恻恻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抽屉,从牙缝里挤出声:“找时光机”说着,他一个用力,狠狠将抽屉合上:“回到昨晚,按住偷我银子的人,无麻药拔除四颗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