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低下头
新董事长上位和老员工们一起娱乐一下，大家在这种场合下放松放松更有利于工作的进展。
安格洛向瑞特行完礼后面色便冷了起来，手上动作却让人不失所望，缓缓向上拉扯裙角，动作姿态挑/逗得像是要跳个舞。
一位年轻的西装青年吹了个口哨，心想：还玩点不情不愿的情调，这应召女郎可真懂行。
瑞特姿势不变，没有看安格洛，“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对待前辈要尊敬。”
安格洛低头应是，嘴角已经勾起了残忍的弧度。
她迅速从裙下绑在腿上的武装带里抽出那把经过改造的黑红色格/洛克，保险被行云流水地拉开。
扳机连续扣动，枪口喷涌出火花，安格洛脸上是阴森的冷笑。
血液从孔洞中喷涌，惊呼尖叫与怒吼，想要逃离反击的猎物……在实验室呆了那么久，如今开始收割生命，安格洛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暴虐。
【你是个杀人机器，你该有一个杀人机器的样子，只要有命令，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任何人都一样，懂了吗？你不该把他们看作同类，看成猪猡最好，因为他们都得死】
【现在，杀光那群猪猡！】
对！杀光这群猪猡！
安格洛单手持枪，枪/口随着猎物平稳移动，眼珠随跳跃的血迹而转动、兴奋。
作为终结锁实验唯一的幸存者，她是个人造兵器，她是天生的猎杀者。
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人都来不及反应。
不过公司员工总是会有一些高级义体，一个西装青年的座位上只留下残影，是神经反射弧加快和传说中的时停义体“塔恩斯塔夫”。
塔恩斯塔夫所谓的时间停止，并不是真的停止了世界上的时间，那是配合神经反射弧加快的特殊义体，让使用者的大脑陷入一种超频状态，自身看到的时间放慢，那自己就相当于是变快了，从而通过加快的神经反射弧实现一种相对的时间变缓。
这可不好对付，万一那人拔枪射击，或者直接给安格洛一刀，安格洛逃离实验室第一天就会直接打出给死亡结局。
不过这个义体对身体和大脑的处理系统有很大的负担，哪怕是最高等的塔恩斯塔夫肯定也维持不了多久，还像游戏技能一样有冷却时间。
西装青年的身影几乎是瞬移，不知从哪个方位过来的子弹在呼啸。
按原本速度飞行的子弹，安格洛可以顺畅地侧身躲过，并利落的翻滚，利用办公室的桌椅等地形防止那个青年直接跑过来给她一刀。
实木办公桌和墙壁上都是弹孔，瞬移跳跃的西装青年碍于地形甚至还会直接上拳头和腿，力道惊人，每一下都能砸出一个坑洞，由于他的义体，那些坑洞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现在距离安格洛开枪已经过去了30秒，西装青年进入时停状态21秒。
差不多了，外面的人应该早就听到动静了，必须要在公司特工赶过来保护员工镇压暴徒之前解决掉那个西装青年。否则瑞特不会保她的，公司不留没用的人，她只会以暴徒的身份被处理掉。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脱离这些地形冲出去与那个改造过的西装青年直直对更危险。
以人类躯体对上这些改造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换个普通人类估计连洗脑都撑不过去。
安格洛只有一层把握能赢。
但她想活。
正是因为想活，才需要赌上一切以命相搏。
安格洛身无长物，连衣服都不是她的，浑身上下就这条命，除了自由一无所有。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与西装青年对上，她不会有所顾虑。
所以就凭运气了。
她赌这个青年的时停义体，马上到达时限。
记忆碎片里往常她都说赌狗上天台，现在如果赌输了就垃圾堆见，说不准买个肉罐头也能再见。
虽然她运气一向不好，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安格洛从办公桌与一个椅子的空隙跃出，与此同时在半空中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弹夹。
原本的弹夹掉落在地上，装满子弹的新弹夹在子弹壳和弹夹与地面的碰撞下安装完成，她己站立在会议室大门口，背抵着随时都会被特工打开后子弹洗地的沉重金属大门，前方空旷，一往无前。
这些改造人有可能有保命的义体，副心脏、仿生肺、配套供血系统……必须一击损坏大脑或脑干部分才能保证将其击杀。
瞬移的残影向安格洛袭来，她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大脑迅速根据多种影响因素计算移动轨迹，指尖与手臂无一丝颤抖地按照预想的定点冷静的扣动扳机。
嘭！
西装青年的身影停在安格洛面前，血液与脑浆喷溅，她的视线透过人类头颅的硕大的血洞，定定的注视依旧坐在主位上的瑞特。
瑞特坐姿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刚才的混战没有影响他半分，他笑容依旧温和有礼，好似依然面对着下方坐着的公司员工。
这就是资本掌权的后果，那些员工，那些人命对他来说仅仅只是财产。不听话的财产就是叛徒，应该被清理掉。
这个社会是扭曲的，是畸形的，这些公司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论是高层的人还是底层的人，对于更高层的人来说，他们的命都不值钱。
就像一个金字塔，下方的人供养上方的人，瑞特这批人就是站在顶端的人。
没有国家，没有军队，没有任何人制止公司，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反抗。
满地残尸，死状凄惨不见生前光鲜，安格洛开枪都没有动摇的手轻微颤抖。
不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个世界，她不怕尸体，她只怕下一个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死亡，她只知道死了就不能动了，死亡会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她与她在乎的世界隔开。
这是个见鬼的时代，而这里恰恰又是个见鬼的城市。
在安格洛记忆空白的这段时间，她的家，这个世界完全变了样。
安格洛再次清晰的认识到，在这个畸形的世界上，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仿佛看到一面墙，完全由0和1二进制代码构成的黑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两边无限宽广，于是她知道，这是死亡。
也许她在乎的东西已经都没了，她已经死了，和地上的那些人一样。
西装青年轰然倒下，那身名贵的西装没有染上血迹，死得悄无声息，甚至快砸到安格洛的身上。
安格洛漠然把他踹开，摸了摸因为过度使用而滚烫的枪口，沉默地向瑞特走去。
哪怕“死了”，她也想活，所以她需要新的身份，她需要更强，她需要钱，她需要公司员工的身份，她需要一份工作。
人类的本性，她是自私的，她的命就是金贵，正因她的命比其他人贵，她才不在乎自己要杀多少人类。
她愿意为了自己活着而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
这并不残忍，只是适者生存，安格洛知道自己没有错，而是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个社会因时代进步，但在安格洛眼里，这实际上是退步，人类之间有争端，人类之间会像野兽一样为了生存资源互相掠夺伤害。
不过也正好，实验室的一切早己逼疯了安格洛，她适应了，她已经被这个社会同化了。
安格洛是被囚禁的野兽，安格洛是一无所有的疯狗，安格洛是失去家园的孤狼。
她爱自己胜过一切，她必须这样做，在陌生的时代与世界，她不爱自己，没有人会爱她。
安格洛愿意暂时背叛自己的自由，成为公司拴上链子的狗。
【世界给予我们本能，让我们生来战斗，生来反抗，生来毁灭——同一个群体的高层却教我们如何隐忍，如何妥协……你挽回不了的……】
会议室的门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公司特工训练有素的进入会议室，胆敢在公司携带武器伤害公司员工的暴徒被包围，各种枪/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安格洛。
“放下所有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否则将无差别击毙。”
这话说的真好笑，如果不是因为瑞特这董事长在这儿怕误伤，这些特工肯定一进来什么话不说直接扫射击毙。
安格洛冷眼扫过这些公司的鹰犬，那美艳的脸像蛇类冷血动物的美人面，冰冷的视线几乎让训练有素的特工们忍不住当场开枪。
不过被包围的暴徒却向董事长的方向低下头，她说：“卧底已清除。”
“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会受伤，看来我小看你了，安格洛。”瑞特站起身，赞赏的拍拍手，“你从那群叛徒手上保护了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反情报部部长了。”
“警报解除。”
特工们齐齐向新任反情报部部长问好，收起枪械有序撤退。
安格洛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冷笑了一声，舌尖轻轻扫过嘴唇粘到的血珠，与血红色口红的色泽相同，不会轻易地被人看出。
瑞特声音依旧温和，却藏了警告。他居高临下地摸着安格洛的头发，当真像是在摸一条只听话的狗，“将所有的叛徒都杀光，任何人，包括你的同级……不需要证据，有怀疑就够了，别让我失望，安格洛。”
【你可以活下去的，代价仅仅只是低头】
【听话，相信我，这很轻松】
【低下头】
安格洛低头，压下自己对瑞特的恶意，跟狗一样展示出自己的忠诚。
可惜，舌尖的血还是温热的，和瑞特的一样……
也许低下头只是为了不让人看见她天生反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