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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章 再次较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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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欢酒铺的生意又红火起来,顾玉蓉心中嫉妒更甚。

    她开始向钱公子告状,天天吹枕边风:“看吧,云欢酒铺又抢了我的生意。我好不容易把这家酒铺从冷冷清清经营红火,现在又被他们抢走了客人,这也太欺负人了。”

    “我为了要跟公子在一起,已经被李家扫地出门;现在成了寡妇,没有夫家撑腰。你瞧,顾欢颜身边跟着的风云卿,一身本事,我哪敢跟他硬扛?他们总不过是欺负我孤苦无依罢了。”顾玉蓉委屈地擦着眼泪。

    “好了,美人儿!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嘛,虽然我暂时没办法给你什么名分,但是也不会看着你让人白白欺负不管的。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如果能找个什么理由,把云欢酒铺给封了,咱们酒铺的生意就会变好。到时候,看着门前站大排,心里多敞亮啊。”顾玉蓉继续半真半假地抹着眼泪。

    “我爹做事一向是有原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偷了衙门里的封条,抢下了这间店铺,他……他一向叮嘱我不可以滥用他的职权。”钱公子哪里有脸说,为了满足顾玉蓉的欲望,自己被家法板子结结实实地痛打了一顿。

    “如果,这次咱们有正当的理由呢?或许,咱们可以打着“剿匪”的名号,斩草除根岂不快哉!”顾玉蓉终于说出了徘徊在她心底的话。

    “具体如何操作,美人儿细细说来!”

    “朝廷一向不喜民间武林帮派做大做强,恐会影响地方政治。顾欢颜的背后,是十里八乡最大的江湖帮派碧海山庄,正中其害。此事若能做成,对于你爹也是功劳一件,说不定还会受到上方嘉奖。”顾玉蓉不再哭泣,跟钱公子详细地计划着。

    不日,府衙颁布了剿匪令:“凡武林帮派,十日之内解散;否则都被视为绿林匪寇,危害地方治安。府衙有权利对其拆散瓦解,情况严重者可直接剿灭,上报朝廷。”

    以前,朝廷也颁布过这样的剿匪令。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虚张声势罢了。

    欢颜在街面上看到了通告。她见怪不怪地对着风云卿说道:“像这种事情,我爹从来都是去县城刺史大人的家里,花钱摆平。没有什么,不用担心。”

    自打风云卿从雪姬的手里把欢颜救下来,她心里的气愤也消解了不少,这两天陆陆续续地开始愿意跟风云卿讲话了。

    对此,风云卿倒是十分满意,也乐得接受。

    只不过,欢颜根本不知道:从前的剿匪令,都是州郡衙门一层一层传令下达,是上面朝廷颁布的意思。

    每逢政令下来,通过刺史大人之手,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大多会给一到三个月的时间,只要附近几个郡县里大帮派的当家人聚到一处,与刺史大人处签份保证协议,平日里多走动走动不触犯法令条例,到时候说个人情就会烟消云散,没人再提了。

    可是,这一次的剿匪令,是钱公子鼓动县衙里的师爷,根据“地方政策”撰写,专门为碧海山庄所制。

    通告的最后是以府衙的名义落款,只给了十天的时间,未免太过紧急;而且,通告上的措辞也不像是例行公事,倒像是意有所指。

    顾老庄主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命人备下了重金,运往县太爷府邸的后门,准备亲自登门拜访。

    钱公子特地让下人看紧了门,拒收一切金银贿赂。

    如此,顾如海根本进不去钱府,更见不到县令大人。顾老庄主心知,这次“剿匪”恐怕另有说法,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辗转十日,顾老庄主送不出礼去,心知情况不妙。无奈之下,他只能到云欢酒铺去找风云卿,临危托孤。

    正午时分,云欢酒铺里里外外挤满了客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顾老庄主到了酒铺门外,却难以进去。

    还是风云卿先见到了顾如海,抽身出来,以礼相迎。

    他们两个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至溯回小镇外的河边,周遭安静,杳无人迹。

    “顾老庄主到云欢酒铺,可是来找晚辈?有什么事情,老庄主不妨直言。”风云卿开门见山,快人快语。

    “风少侠,果然通透!卿之大材,实乃凤毛麟角,顾某感佩之至!”顾老庄主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庄主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风少侠不必客气,老朽全是肺腑之言。”顾老庄主顿了下语气,接着说道,“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还清风少侠直言相告。”

    “顾老庄主请讲,晚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你所见,欢颜被我惯坏了,小姐脾气一旦上来,叛逆得很。以风少侠的学识武功、能力才干、外貌气质……还有老朽不知道的‘身家地位’,总之各个方面,想要找一个比欢颜更好的良人共度余生,恐怕并非难事;老朽想知道,为什么风少侠唯独选中了小女?”

    “欢颜,自有她的好处。虽然,她脾气差了一些,生起气来不是那么好哄;但是,她既单纯又善良,我眼见着她几次被逼入墙角,却没有一点儿害人之心,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风云卿一边说着,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哦,品质?看来风少侠很看重小女的人品。在这一点上,老朽倒是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小女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但是,在老朽看来,仅凭这一点,并不够支撑你们往后的路。那应该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长久到在每一天的柴米油盐里,可以湮灭一个人身上所有的闪光点;到那个时候,风少侠是否会后悔今天的选择?”顾老庄主说得很平常,却问得很锋利。

    “或者,老朽换另外一个问法来表达。如果,有朝一日风少侠后悔了,那么欢颜该如何自处?”顾老庄主把心里的担忧问得更加直白。

    风云卿一时之间没有准备。他与欢颜之间的关系,不能向顾老庄主明说。

    思忖了一瞬间,风云卿回答:“缘分,不知顾老庄主是否相信缘分二字?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早在上辈子,我与欢颜就认识;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我亏欠了她,或者她辜负了我,所以这辈子注定我要守在她的身边。”

    “哦?风公子的回答很抽象。”顾老庄主终于切入了正题,“实不相瞒,眼下老朽遇到了一些麻烦,解决起来可能有些棘手。在此之前,我想把欢颜的终身托付给你,你可否答应我好好照顾她?当然,如果风公子不愿意,老朽并不强求。我会……为她另寻一门亲事。”

    “承蒙庄主信任,晚辈荣幸之至。庄主的担心,晚辈都能理解。”这次风云卿想都不想,直接回应,“在此,晚辈可以给庄主一个承诺,来回答庄主内心的担忧。”

    “刚刚庄主问在下,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欢颜该如何自处。”风云卿说得很认真,“晚辈给庄主的承诺就是,即便我对欢颜没有男女之情,也愿意竭尽所能去照顾她、保护她、关心她、疼爱她,除非有一天她厌倦了离我而去,否则我定然不离不弃。”

    “好,有公子这份承诺,老朽可以放心了。”顾老庄主的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赞许。

    “顾庄主,可是遇到了难事?”风云卿更加关心碧海山庄的事情,“我看官府这两天在发‘剿匪令’,早年云卿曾认识几位修道的朋友,或许庄主可以去道观里先避一避。”

    “算了,老朽已到花甲之年,早就看开了一切。”顾如海面对生死倒是十分豁达,“况且,老朽乃绿林中人,这辈子过得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若是怕死,当初就不入这行了。”

    后来,风云卿和顾老庄主又聊了许多闲话,每一句闲话都与欢颜相关。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云欢酒铺关门之后,风云卿照例跟欢颜一起回碧海山庄。

    远远地,欢颜闻见了火烧过枯草的味道。她以为,是碧海山庄的伙计们正在清理深秋的落叶,用火把将它们烧成过冬的肥料。

    走近一看,欢颜当即傻眼!碧海山庄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已经被人屠戮一空,惨不忍睹。

    不远处,蓝莓着还剩一口气,匍匐着爬过来,虚弱地说道:“小姐,是……是顾玉蓉和花大爷,带着官府的人屠杀了全庄,还……还抢劫走了所有的金银财宝。”

    随后,蓝莓气绝而亡。

    欢颜只感觉气血上涌,她还来不及痛哭,在原地虚晃了一下,就昏厥过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她真的无力招架。

    风云卿上前一步扶住了欢颜,让她昏倒在自己的怀里。

    他二话不说,再次把她带回了绿萝洞。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要养好身体,再去面对。

    原来,钱公子虽然答应了顾玉蓉,要帮她铲除碧海山庄,却不敢惊动钱老爷。

    他私下里给衙门的师爷塞了银子,统共就贴了那三五张“剿匪”通告,做做样子。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现在,钱老爷根本就不知道。

    花大爷是溯回小镇这一带的土霸王,免不了要时常贿赂官府。钱老爷为官清正,一向不理这些偷鸡摸狗之辈;如此一来,钱公子就成为了花大爷定期贿赂的对象,他们之间常有往来。

    这次行动涉及人命,钱公子为了避嫌,就去找花大爷出头。

    之前几次,欢颜见义勇为,早就与花大爷结了梁子。这回听说借着“剿匪”的名义能铲平碧海山庄,花大爷想都不想就接下了这桩买卖。

    然而,碧海山庄里面卧虎藏龙,花大爷并没有把握可以一举端掉。他要求钱公子从衙门里拨一队人手,来帮助他的手下完成此次行动;也想借此机会拉钱公子下水,毕竟如果哪一天事情败露了,钱公子背靠县太爷,万事皆有回旋的余地。

    钱公子又不傻,生在官宦之家,他自小就懂得这些事情;轻易不会落人以实,让自己无法脱身。再说,衙门里的人,他也实在是不敢私自调用,害怕钱老爷知道后打断他的腿。

    思量之下,钱公子让顾玉蓉作为官府和花大爷之间的担保人,必要的时候可以证实,此番行动并非花大爷个人所为,而是遵从了官府的意思。

    如此,花大爷方才安心。

    行事的当天,钱公子精挑细选了十几个家丁,让他们穿上官府衙役的衣服,充当衙门里的人,蒙骗花大爷。

    那一队钱家的家丁,跟在顾玉蓉和花大爷的身后,随着花大爷的手下们一同赶往碧海山庄。

    花大爷并不知道,钱公子以一队家丁冒充衙役,还以为他已经握住了钱公子的把柄,从此同生共死。他在心里铆足了底气,胆子就也壮大许多,到了碧海山庄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玉蓉则是利欲熏心,被嫉妒吞噬了良知。她知道,经营酒铺她永远也比不上顾欢颜;可是,她无法接受,有朝一日自己会输给那个“笨笨的”顾盼儿。

    她受不了,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过得比她好;但是,这个人决不能是顾盼儿,因为从小到大顾盼儿处处不如她。她受不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输给任何人;但是,这个人决不能是顾盼儿,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那样蠢笨。

    顾玉蓉深信,只要是顾盼儿能学会的东西,她也一定能学会;无论生活给了顾盼儿什么甜处,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而代之,坐享其成。

    她决不能输给顾盼儿,她要顾盼儿永远仰视于她,永远!

    绿萝洞里,欢颜仍处于昏迷当中,还没有醒转。

    风云卿在洞口布下了提防野兽的结界,就只身回到碧海山庄,去探查案发现场。

    他在碧海山庄的几个出口处,都发现了贴有“杜康酒铺”标签的酒坛,是顾玉蓉和花大爷带人先点了火,以防“斩草未能除根”有人逃跑。

    正在这时,风云卿敏锐地察觉到,树林中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躲在暗处蹿动。他猛一回头,喝道:“来者何人?不妨现身一叙。”

    树林中的黑衣人,随后三三两两地露出了行迹。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碧海山庄里轻功身法好的侠士,趁乱逃了出去才得自保无虞。这会儿,他们几人也刚好潜行回来,想要查探究竟,却没想到恰巧遇见了风云卿。

    因为比武大会的缘故,碧海山庄上上下下都认得风云卿,把他当做“未来姑爷”一样尊重。

    “风少侠有所不知,此次劫难,碧海山庄被屠戮得太惨。顾老庄主为了疏散大家逃命,迟迟不肯跟哥几个离开,已经殒命当场。”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是花大爷,还有一个女的。他们带的人身上穿着官府衙役的衣服,兄弟们不知缘由,有一些根本不敢反抗,白白赴死。”

    “我们之所以还没有走远,就是想回来看看,还能做些什么。然后我们就要去报仇,天涯海角,哪怕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要为大家讨个公道。”

    风云卿看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实不忍他们搭上自己再去赴死,阻拦道:“几位侠士忠肝义胆,风某佩服。如若几位真想为碧海山庄讨个公道,风某倒是有个办法,不会让大家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也不必搭上大家的后半辈子。只是不知道,大家可否愿意听取一二?”

    “风少侠的才干,顾庄主时常夸赞。我们自然愿意听取,还请风少侠细细说来。”

    “我听欢颜说过,顾老庄主和附近几个大帮派的当家人,每年都会到刺史大人那里去走动,刺史大人对民间的江湖帮派并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此番,碧海山庄突遭横祸,恐怕事情出在县府衙门;刺史大人对此次‘剿匪事件’是否知晓,还未可知。”

    “所以,我想请几位侠士到刺史大人那里去鸣冤击鼓,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风云卿观察他们几人的表情,想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

    “可是,击鼓过堂需要人证和物证,告状申冤哪有那么容易?怎赶得上我们武林的办法,快意恩仇!”

    “各位若图一时痛快,后半辈子恐怕都会被官府通缉,难道再不想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风云卿将拾到手里的酒坛,递给他们传看,“物证我已经找到,就是这个带有‘杜康酒铺’标签的酒坛。各位可以据此为证先揪出顾玉蓉,到时候她必会攀咬出花大爷,案情就可以顺藤摸瓜水落石出。”

    “风少侠果然机智!我们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也想不出这样好的主意。”

    “风少侠说得对,我们愿意去刺史大人那里告状,为死去的弟兄们讨一个公道!”

    风云卿说服了那几个侠士之后,特地绕道去了一趟云欢酒铺。

    他给顾江和顾琳拿了一千两银子,还是当时比武大会赢来的彩头,欢颜说要入股云欢酒铺,就一直收在了后院不显眼的地窖里。

    风云卿告诉兄妹二人,溯回小镇已经不适合他们落脚。让他们连夜出发,能走多远走多远;到没有人认识的异乡去,可以重新开一家酒铺谋生。

    顾江和顾琳,拜谢风云卿这大半年的照顾之恩,非常听话地驾上马车,远走他乡。

    绿萝洞里,欢颜醒转过来。

    她的眼前,尽是尸横遍地的画面;她的脑海里,尽是碧海山庄昔日的繁盛。

    欢颜气急,赶着夜色飞下山崖,直奔杜康酒铺。

    夜黑如墨,普通的凡人皆已睡去,万家灯火都已熄灭。

    顾玉蓉也躺在床上,试着想让自己入睡。可惜,她做不到!白天那些杀戮的画面,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脑海里重新上演;她到底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抵挡不住内心的恐惧。

    不知什么时候,欢颜已经施法,将身上浅粉色的纱裙换成了一袭白衣。

    夜色中,欢颜独立半空,白衣飘飞,画面清冷。

    可这清冷的画面,绝不失美感。她额间,那朵胭红色的合欢花,此刻被一身白衣衬托得更加鲜艳;她整个人,看上去也更加清丽脱俗,仿若就是那九天玄女遗落凡尘。

    欢颜对杜康酒铺单独施用了“回音术”和“唤雷术”。

    “顾玉蓉,你给我出来!”她的声音在半空中飘下,单单只传到顾玉蓉的耳朵里,不断回响,一声高过一声。

    顾玉蓉自然听得见,原本她只想躲在被窝里缩头缩脑,不想回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一声高过一声的回音响彻耳畔,无奈她只能出门相见。

    一出杜康酒铺的大门,顾玉蓉着实心惊胆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欢颜竟然能够伫立于半空之中,引得四周电闪雷鸣——她忍不住作想:她是何时习得这般妖法?

    “顾玉蓉!当初,你跑到云欢酒铺去找我,说你受尽委屈没有办法,我心生怜悯;后来,你又跑到云欢酒铺去找我,说你过得不好走投无路,我倾力相助。谁知,彼时我对你满心的善念仁义,今天竟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欢颜一边字字愤慨地说着,一边施法聚集雷电。

    顷刻间,天空之中电闪雷鸣。欢颜竖起兰花指,继续施法,她愤恨地说道:“顾玉蓉!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欢颜欲引巨雷劈死顾玉蓉。

    顾玉蓉站在地面上想要逃脱,却早已经被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此刻,她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

    恰逢风云卿赶来,收了欢颜刚施的法术,强制着把她带回绿萝洞去。

    风云卿拦住了欢颜。此时,他们置身人间,当然要用人间的规则来解决问题。

    他告诉欢颜,那几个侠士已经赶去刺史府告状了,千万不要在此时节外生枝,让他们功亏一篑。风云卿还告诉欢颜,人间自有正道存在,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欢颜私用法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再加上经历碧海山庄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风云卿扶着欢颜躺下的那一瞬间,修长的玉手扶住她的后脑,不被察觉地施下了“幻梦之境”。他要让欢颜好好地睡上一觉。

    梦里,欢颜看到了这一场故事的结局:

    果真如风云卿所料,那几个侠士到刺史府外去鸣冤击鼓。过堂的时候,刺史大人以带有‘杜康酒铺’标签的酒坛为证,顾玉蓉很快就攀咬出了花大爷;严刑拷打之下,花大爷很快就供出了是钱公子指使;最后,钱公子以“并没有参与”为由,把自己抖落得一干二净。

    可怜钱县令,直到刺史大人传他上堂对质的时候,他还被完全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刺史大人无奈摇头,念及他并未参与,只判了“督查不力,玩忽职守”的罪名,让他罢官免职,带着夫人和混蛋儿子回乡归隐去了。

    钱县令千恩万谢,心甘情愿从此农耕种田,静度余生。

    顾玉蓉和花大爷被判午后砍头。游街的时候,溯回小镇上的百姓们,把烂菜叶和臭鸡蛋都往他们身上扔,还嫌不解心中愤恨。

    正如当年顾家村外那个批命道士所言,顾玉蓉这一生本可以嫁入官文书香之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要她心怀仁善、步行稳妥,再熬过几年委屈,待到李老妇人年迈之后,便可一生平顺坐享李家祖上荫福。

    可惜,她等不到!偏偏因为不行善事不积善缘,亲手毁掉了曾得到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命运曾给过她比顾盼儿更好的际遇,却因为她无福消受,仅如昙花一现,终将消散殆尽。

    风云卿看着熟睡的欢颜,心疼怜惜道:“颜颜,你太累了。此番经历,你看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这世间依然有温暖和美好!”

    “放下这里的一切吧,跟着为师去重新认识这广廖的世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眼下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沧海一粟微不足道。”说完,风云卿收了“幻梦之境”。

    最后,欢颜梦到了碧蓝清澈的海水,细波之上泛着粼粼微光;那样的宽广和温暖,就像她师父包容万物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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