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瞒天过海
等到医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秦砚才跟叶采薇一起去了陆重阳的病房。
她走进来的时候就惊动了陆重阳，只是这次秦砚没有继续维持自己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设，而是示意叶采薇守在外面，自己则用英文开了口。
“你是救兴会的人，对吗？”秦砚开门见山。
陆重阳听到英文先是一愣，之后顿时警惕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重阳说道。
“别担心，我本身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猜出了你的身份，只是我们今天在门口看到了两个宦官，他们在门口张望了一会而，应该是在找你。”秦砚说道。
两人用英文沟通，能够在大兴尽可能的保证安全。
但是陆重阳还是对秦砚非常警惕，他并没有直接矢口否认，对方既然能够这样找到自己，只怕不会仅仅是猜测。
“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其实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有一位同学曾经见过你。”秦砚开始满口胡说，“在你们的救兴会还在英吉利的时候。”
她用英文跟陆重阳交流，就是希望能够弄清楚陆重阳的口音，从而判断他是在什么地方留学的。
他刚刚的英文带着英式的发音，还是比较容易分辨的。
而秦砚自己由于是在现代学的英语，所以美式口音还是比较明显的，尤其是在很多用词和发音的时候，她相信自己说自己是从美利坚留学回来的，应该不太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劲。
尤其是这个时代能够去西洋留学的人本身就很少，因此秦砚的口音能够被听出不对劲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是件好事，起码秦砚张嘴就是一口英文，能够让很多人相信她是从海外回来的。
大兴可没几个人学过英文。
“我是从美利坚留学回来的，我们振兴社一直对你们救兴会有所了解，只是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回到大兴发展，我之前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你可能是我知道的那个救兴会的陆重阳，但是我也知道在大兴你们的处境非常危险，所以我一直假装对你毫无兴趣。”秦砚冷静地将自己半个小时之前刚刚编好的说辞用在了陆重阳的身上。
“我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振兴社。”陆重阳对秦砚依旧保持着怀疑。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我们振兴社是成立在美利坚的，美利坚距离英吉利和法兰西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我们只是美利坚的留样学生内部创建的，但是我对你们救兴会一直有所了解。”秦砚说道。
说完，她当场背了一段之前在教会看到的救兴会英文宣传资料。
“抱歉，半年多之前看过的了，我现在只记得这么多。”秦砚说完之后，陆重阳眼神中的警惕减弱了几分，却没有真正放弃对秦砚的怀疑。
“所以，你是想帮助我？”陆重阳问道。
“至少我们是有共同志向的人。”秦砚说道，“这是我们振兴社的章程，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看一看，从而加深我们之间的信任。”
这份刚刚写好的章程中到处都是在大兴非常大逆不道的话语，秦砚既然敢让他看这个，就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在了他的手中。
对方只要拿着这个东西去官府，秦砚直接完蛋。
“你们的振兴社，还真是与众不同。”或许是因为秦砚的章程中带着自己在红旗下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很多耳濡目染，因此这份章程之中的内容跟刚刚觉醒的救亡者不太相同，反而显得更加激进。
当然，这只是这个时代来说的。
“我今年才刚刚回国，希望能够将我们的思想传递给更多人，并且改变大兴的现状，这家医院就是我们留在了美利坚的同学们资助我们建立起来的，教会只是我们挂着的名头而已。”秦砚很是诚恳地说道。
话说到这个程度，陆重阳对秦砚的信任也开始逐渐加深，毕竟到目前为止，秦砚做出的事情还是比较可信的。
秦砚察觉到了他的神态变化，于是说道，“我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是为你掩饰身份，并且让你在丹阳县扎根并不困难，我有个哥哥也在海外留学，只是他为了资助我们在大兴的活动留在了那里，你的年纪正好比我大，你可以假扮成我的哥哥，这样你就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也是秦砚一开始就想好了的。
“他们之前见过我的样子，这有些困难。”陆重阳说道。
“没关系，这件事情我有办法。”秦砚倒是早就想好了对策。
陆重阳虽然并彻底相信秦砚，但是他能够察觉到，眼前这个自称是振兴社成员的人，至少是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因为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陆重阳也察觉到了有人正在医院门口探查，这些人应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至少，现在达成合作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坏处，起码能够解决现在正在面对的困难。
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秦砚将陆重阳转移到了后院的空房中，并且准备第二天一早在医院里面演一出戏。
……
翌日，毫不知情的林小月叫醒了秦砚。
“秦砚姐，那个病人突然不见了！”林小月焦急地说道。
“什么？！”秦砚也是一脸慌张，她赶紧来到了病床之前，看到了病床上放着的一张纸，上面有署名陆重阳的留言和一些钱。
叶采薇站在能看到门口的地方，对秦砚比了个手势。
那两个宦官再次出现了医院门口。
“你来算算他给的钱够不够付账，虽然他伤的很重，但是我们之前给他用了那么多好药，他能够行走甚至跑掉也没有什么意外的。”秦砚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柜台处，跟林小月一起心无旁骛地算账。
过了一会儿，林小月哭丧着脸说道，“秦砚姐，不够，还差好几两银子的差距呢。”
“算了，能给咱们这么多就不错了，应该还是看在咱们是教会医院的份上不敢太过分，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他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人走了也好，免得给咱们生出什么事端。”秦砚说道。
“去把病房收拾一下吧。”秦砚对林小月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林小月很是郁闷地在柜台里嘀咕了几句，然后进去收拾东西了。
等回到了里面之后，叶采薇对秦砚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一切顺利。
那几个宦官打扮的人也离开了。
“现在事情只是暂时混过去了，他们要是找不到人，之后或许还会来我们这里碰碰运气，晚上的时候你把大家集中起来，这件事情还是要跟大家说一下的。”秦砚说道。
叶采薇是她完全能够信任的人，但是顾绯红她们跟秦砚认识的时间有限，因此有些事情必须得再确定一次。
其实她能够感觉到，顾绯红等人应该是不会反对这件事情的，甚至还会愿意加入振兴社，但是她必须足够谨慎，才能够保证不要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秦砚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先回到了后院找到陆重阳。
“宦官们被我们打发走了。”秦砚将她们刚刚在门口做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陆重阳，“虽然不确定他们能够离开多久，但是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给你换个身份。”
“多谢，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名，只有我的画像。”陆重阳再次详细地将自己被追杀的情况告知了秦砚。
原来，救兴会在这一带开展活动之后就被宦官盯上了，而陆重阳之前并未暴露过自己的名字的，只是在保护那些学生的时候，不小心被宦官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了一些样貌。
“救兴会在大兴发展了几年，已经有了数万人，所以在两年之前就变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陆重阳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语气颇有几分无奈，“之前救兴会人数不多的时候，大型朝廷虽然也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是始终没有把我们当回事，直到我们渐渐发展壮大，甚至有了一些……抵抗的力量。”
陆重阳说得很是隐晦，但是秦砚明白了他的意思。
救兴会现在有一点武装了，虽然跟大兴朝廷的军队没法比，但是已经开始成为威胁。
大兴现在正被外敌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而人数不多，并且很多都是没有实战经验，只是读过书的救兴会，开始成为了大兴朝廷的泄愤对象。
“宦官跟文官集团并不对付，难倒他们双方都在针对你们？”秦砚问道。
“至少在针对我们这件事上，他们难得达成了一致。”陆重阳笑的有些嘲讽，显然是对这些文官和宦官非常嗤之以鼻。
“原来如此，你们救兴会在大兴的处境果然很是糟糕。”秦砚有些感叹地说道，“这帮宦官，面对洋人的时候卑躬屈膝，甚至随时都能跪下来，面对我们这些人的时候倒是趾高气扬的，还真是越想越令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