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你的心
孟楠溪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活该。”
路斯延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喜欢老的?”
他指着副驾驶上的丁商问了一句。
丁商捏了捏拳头,第一次在豪门圈见这么失礼的人,这小兔崽子真是路氏集团继承人吗?
怎么这么没规矩?
路斯延喝多了简直就是个无赖,闹着非说自己热,孟楠溪没了法子,帮他把外套脱了,又给他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
才发现他微微突出的锁骨上,细细密密地全部都是汗珠,她这才想起来,之前路斯延喝醉酒,出汗的速度很快。
她叹了口气,被他折腾地头疼,干脆把他胸前的扣子全都解开,让他敞着怀待一会儿吧。
可是他这衣服也真是难搞,居然还穿了领带夹,她还得把他大腿上的领带夹扯掉,把他的领带也松一松。
孟楠溪解开第四颗扣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胸膛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肩膀上的疤痕都被遮住了,即使如此孟楠溪还是不得不想到了七年前路斯延为了不让她被傻逼司机伤害,而打的那一架。
螺丝刀穿过皮肉,直直地扎在肩胛骨上。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该有多疼?
她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路斯延闭眼不说话。
孟楠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又帮他把眼镜摘了。
孟楠溪这才注意到,路斯延怎么……也戴银框眼镜?她七年前戴的也是银框眼镜。
她刚想扯他的领带,路斯延却顺着她的动作直接凑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又假装自己的牙被磕到了,捂着嘴喊疼。
孟楠溪先是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整张脸瞬间充血般变得通红。
她小声骂道:“……流氓!”
又踹了他小腿一脚。
路斯延依旧捂着嘴不说话。
看样子是真的磕的很疼。
她开了点车窗,太闷。
路斯延又太闹。
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路斯延热倒是不热了,又开始在孟楠溪耳边喋喋不休。
路斯延:“我喜欢你。”
孟楠溪:“嗯。”
路斯延:“……喜欢你。”
孟楠溪:“知道。”
路斯延:“真的。”
孟楠溪:“哦,真的。”
路斯延:“……你践踏我的真心。”
孟楠溪:“没错。”
“……”
路斯延见状,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汗涔涔的左侧胸膛上,“心动给我的……啊!”
路斯延捂着火辣辣的胸膛,“为什么打我?”
“还拿我当十七岁的小孩子?”
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骗走?
报意思,她孟楠溪现在成熟多了。
路斯延瞬间委屈巴巴地垂了垂眸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十七岁的路斯延没哭,二十四岁的路斯延却在此时哭得比谁都委屈。
孟楠溪给他抹眼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路斯延哭,还想多欣赏一会儿。
哭得跟小孩儿似的,她刚才没干什么吧?他怎么委屈成这样?
“我真喜欢你……”
丁商实在忍不了了,扭头说了一句:“我更喜欢你。”
路斯延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不对,酒后吐真言,他没喝酒,不能信……”
丁商:“……”
孟楠溪无奈地捂了捂脸,“丁商今天也喝了不少,是你一个人喝闷酒,没注意到。”
“我不管。”
“……”
司机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什么爱恨情仇,豪门圈够乱的。
丁商扯了扯嘴角,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懒得跟这毛头小子废话。
他扭头看了一眼孟楠溪,“小溪,他身上那么大味道,不晕车吧?”
“还好,没晕车。”
路斯延却急了,一拍大腿,喊道:“他叫你什么?!而且,什么叫我身上有这么大味道?你抽烟味道才是最……!啊!”
路斯延还没说完,便被孟楠溪重重地拍了下后脑勺。
孟楠溪微皱着眉头,“说得跟你少抽了一样!”
路斯延又委屈又气,“我七年前就戒了!”
孟楠溪微微一愣,七年前就戒了?
好像也是,今天就没看见过路斯延拿烟,别人递给他他也没要。
他七年前跟她保证过,以后都不抽烟了……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喝酒了不是吗?
他……
孟楠溪一时间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她看了一眼丁商,一时间竟有些愧疚,她心里暗暗想着,路斯延或许不是为她戒的烟。
她心里才舒服一点。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
路斯诚坐在后车座,许琮正开着车,路笙情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姜鹰安逸地微微靠在路斯诚身上,他比小时候壮多了,个子也长高了,好看了不少。
就是黑了一点。
她拉起路斯诚的手,他的手掌宽阔,手心有一层的薄茧,路斯诚练体育,田径主要练得是腿,但是他平常爱玩儿单杠。
姜鹰没由来地有些心疼他,她小声地在他耳边嘟囔一句:“你为什么选了体育啊?”
路斯诚听见了,微微一笑,只说:“我要谢谢我哥。”
姜鹰没理解他什么意思。
路斯诚拢了拢她耳边的发丝。
路斯延少年时比他还桀骜不驯,可他偏偏选择了接手家里的事业,商业圈里的人,人心险恶,他栽了不少跟头。
他将放荡的机会留给路斯诚,一个人闯荡七年,他告诉路斯诚,哥哥是他一辈子的靠山,只要不犯原则性问题,他能庇护他一辈子。
路斯诚喜欢体育,路斯延就让他学体育。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在为别人考虑,他明明也能轻松一辈子,也能把这挑子放别人身上,哪怕他是把这份重担甩路斯诚身上,他也不至于会年纪轻轻就生出白发。
……
“总裁,去路宅?”
“嗯。”
丁商点了点头,得先把这个麻烦送回去,要不然他一会儿再跟孟楠溪发展出什么……旧情复燃……
这还是在他的车上。
没过多久就到了路家大宅,孟楠溪给路斯延弄好衣服,搀着他下了车。
路斯延有点重,孟楠溪被他压得身子微微偏向一侧,“你说你……怎么这么壮?”
“你说过,你喜欢这样的。”
孟楠溪撇了撇嘴,“我说喜欢你就练?”
“嗯,你说喜欢,我就练。”
“……”
……
那天过去后,路斯延再没主动找过孟楠溪。
孟楠溪也沉下心来。
那天她应酬完,正靠在海边的栏杆上。
丁商慢慢地走过来,两指夹着一根烟,他压力也挺大的,有时候实在受不了,抽一两根,孟楠溪都快习惯了。
一条胳膊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为孟楠溪披上了外套,“晚上的海边,很冷吧?”
孟楠溪没应声,轻轻地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
在一个月前,她答应了丁商的追求。
路斯延她也是该放下了。
丁商:“小溪。”
孟楠溪:“嗯?”
丁商:“问你个事?”
孟楠溪侧目,“听听。”
丁商叹了口气,把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掉,“从始至终,你的心没变过。”
“你这不是问句吧?”
“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孟楠溪的心始终都在路斯延身上,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这一个月里,他们拥抱过,牵过手,可他始终都觉不出孟楠溪爱他。
他带她游山玩水,排忧解难,动情时分他想吻她,她却满目愕然。
那时他才明白,只有他一个人,沉沦在这场爱恋中。
他身份地位不比孟楠溪,有时还要靠她庇佑,但他绝不是冲着这一点想跟她在一起的。
他是真心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情,但是在孟楠溪总是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接触时,他的心是真的痛过。
可是她看向路斯延的眼神里,哪怕是紧紧压在心底,也会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溢出来。
她爱他深入到了潜意识里。
她不敢承认。
说出绝情话的是她,故意躲着他的是她,说不想跟他扯上半分关系的还是她。
可是现在仿佛本末倒置了,躲着人的变成了路斯延,即使孟楠溪也能察觉到路家在悄悄地帮扶着孟家。
两人依旧是不见面,除了生意场上,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认识。
之前躲着路斯延的是她,现在想抓住他身影的依旧是她。
她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生疼。
可是又能怎么办?
事态都发展成这样了。
丁商轻轻摸着她的头,“我是在想,如果……如果那个人只有路斯延可以,我也愿意,主动放弃竞争资格。”
孟楠溪反问:“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丁商答道:“可是你不喜欢我,又何必追寻一个不存在的答案?”
丁商是真的想过,或许孟楠溪也喜欢他呢?或许他们也是有可能的呢?
不,根本不可能,她的心从一开始就没有为他动过。
她喜欢的,是那个带着野性,充满狠劲,年少轻狂的路斯延。
丁商:“你认不清自己的心了吗?”
孟楠溪:“或许吧,我……可能真的爱他。”
她在n国那七年,总觉得自己快死了,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他们逼着她成长,她要用拳头打出自己的威望,废了一条胳膊。
回国的执念纠缠着她,凭借着一张照片活了七年,她真的后悔没把手机里的照片都洗出来,他们的回忆在那部手机里。
手机坏了,修不好了,这辈子都修不好了。
大学毕业她就回来了。
……
孟楠溪跟丁商和平分手,又是一个月。
她这辈子谈了两次恋爱,都是一个多月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