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过敏
路斯延再睁眼时,是在医院。
他怎么又进医院了?
他是被痒醒的,仔细一看,自己胳膊腿上,浑身都起了红疹,他记得自己没喝牛奶啊……
杨禄匆匆地跑进了病房,刚听完医生的嘱咐。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还没记性?不知道自己牛奶过敏?喉头水肿,差点要了你的命,幸好送来的早。”
路斯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憋回去了,一边听着杨禄的叨叨,一边又思考着,自己怎么会喝到牛奶。
今天唯一能怀疑的,也就是那杯咖啡了,林懿端给他的咖啡。
怪不得呢,怪不得突然献殷勤,亲自给他做了一杯咖啡。
为了阻止他去孟氏找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倒是挺狠,差点要了他的命。
喉头水肿还是第一次,差点窒息了。
以前种种他都忍了,这次是真忍不了,他要是再不跟林懿断干净,他路斯延就不是个男人。
路斯延微微偏头看向门外,只看到孟楠溪的衣角,她正站在林懿面前,皱眉说着什么,他听不清。
或许……又是一些绝情的话。
怪他,怪他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孟楠溪身上负担地够多了,他不想孟楠溪再因他做出的决定增添上一分压力。
“你知不知道过敏会死人的?”
林懿有些心虚般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会发红疹……”
孟楠溪无奈扶额,“你喜欢他,那就麻烦你好好珍重他,他这次是没什么事,下次就不一定了?如果他身边没有人呢?那他就窒息而死了!那你这就是杀人!”
“我怎么知道他会喉头水肿?我就放了一点点牛奶而已!”
孟楠溪被气笑了,她也真是服了,林懿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人弄成那样,还在这里推卸责任的?
她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你只知道他对牛奶过敏,他过敏后就不能来帮我撑腰,可你知不知道他对牛奶过敏的程度?”
“就凭你知道他对牛奶过敏,还在他的咖啡里加牛奶这件事,你已经错了。”
“我确实错了,我会和他道歉的……”
她目光投向半掩着的门,那人已经醒了。
但他的视线一直在孟楠溪身上,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他眼里从来都只有孟楠溪。
……
林懿最后逃一般地跑走了,她只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天一般狼狈,有的男人前赴后继只为和她有个交情。
可是路斯延不需要,他生来就什么都有,他的眼界足够开阔,因为他见过一整片海,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湖泊而扬帆起航?
她跟路斯延这门婚约已经商定了两个月了,订婚宴一直到现在都没着落。
她曾提出让路斯延尝试着爱她一下,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对孟楠溪的爱足够深沉,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动摇。
可有谁知道,她一直喜欢路斯延,从初中开始就喜欢。
孟楠溪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看见他的摇摆不定,且路家那位一定不同意退婚,在看到她为难林懿时一言不发,他的立场不坚定。
她要的是无论如何都坚决向着她的爱,而不是在两个女人间摇摆不定的语塞。
她走进病房,站在病床边,淡淡地看着他。
路斯延声音嘶哑,他艰难问道:“没跟她断干净是我的错,可不可以……”
孟楠溪闭了闭眼,她受不了路斯延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转身欲走,却狠不下心,路斯延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伸手把路斯延的手拉开,她还是走了,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
“对不起。”
……
他在医院里待了俩星期。
婚约如他所愿地退了,路成修直接发了话,这样的女人他路家娶不起,争风吃醋也就罢了,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根本没把人命当一回事。
路老爷子也没了办法。
林家父母讪笑着说一定会补偿路家的损失,背地里狠狠地把林懿教训了一顿。
“你就作吧!好好的婚事让你弄没了!”
“……”
林懿始终一言不发。
路斯延也没讨到好果子吃,一出院被叫去了路老爷子那儿,路成修觉出不对劲,跟着他来了。
“这么着急叫我来干什……?”
路斯延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劲,路成修被关在门外。
路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拿着棍子,趁他不备直接踹跪了他。
路斯延想起身,却直接被两个人禁锢住了。
他停止了反抗,笑道:“我才刚出院,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再送进去一次?”
路斯延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是路老爷子的心腹,不过……
这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路斯延双臂一用力,这两个人差点摁不住他。
路老爷子挥了挥手,立马又上来三四个人,几个人上前摁着路斯延,让他别乱动。
路斯延不挣扎了,他也明白了,路老爷子这是要上家法,认真的。
因为他强硬地退了这门婚约,这是对他辜负他们心血的惩罚。
路老爷子站了起来,脸黑地像锅底。
拿了一根铁棍子便打在路斯延后背上。
“为什么打你?”
“……”
路斯延吃痛皱眉,不语。
路老爷子见状便又是一棍,“为什么打你?!”
这一下子力道可不小,路斯延的衬衫被打破了,后背渗出丝丝血迹。
他还是不说话。
路成修一见自己被关在门外,立马心知肚明这是要干什么,他也真是怕路斯延被打死了。
他开始踹门,一脚,两脚……门被他踹开,路老爷子正准备打第三下。
路成修上前想夺过他手里的棍子,却被他闪身躲开。
“路成修,长本事了?管起你老子来了?”
“你这会打死他的!”
“打死了活该!别忘了,路家不是除了他就没人继承。”
路老爷子眉心一皱,几个人上前把路成修摁在地上。
路成修的力气早就不如以前大了,敌不过五六个人,就那么被摁在地上。
“路成修,你还真是教出来个好儿子,跟你一个德性,你的软肋就是那个女人,甚至为了她甘愿付出生命,我也真是欠没打死你。”
“现在你儿子又为了一个女人作天作地,闹得人尽皆知,你让林家以后怎么帮扶路家?”
路老爷子高高举起棍子,朝着路斯延的后背打下去,“说话!为什么打你?!”
见路斯延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便又是恶狠狠地一棍。
“为什么打你?”
“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路老爷子气的青筋暴起,额角的青筋都恨不得跳出来,眉头死死地皱着,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路斯延唇边颤抖着,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得这么重。
路成修一直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路斯延是早产儿,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没把他打成过这样。
“说话!”
路斯延闭了闭眼,“因为,我退了婚约……”
他以前为了孟楠溪坚决要退婚,现在孟楠溪不爱他,他也要退婚,他知道自己不喜欢林懿,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
他路斯延,一向堂堂正正,他干的事一向带有目的性,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路老爷子又落下一棍,“不止。”
“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路家和林家的面子……”
话落,便又是一棍落下,“还有。”
“不顾及自己有未婚妻,擅自接近别的女人。”
又是一棍。
“还有呢?”
“被有心人拍了照,传出流言蜚语。”
“……”
……
最后,路斯延被打到吐血,昏厥,浑浑噩噩昏迷了一两天,再次醒来时,他看见眼前是孟楠溪的脸。
他想伸手触摸她,却在他触及的一刻,立马消散。
是他的梦啊。
她说,不想在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路斯延从床上坐起了身,这是在路家,没住院。
他的上半身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他怀疑自己的肋骨断了。
随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没扣纽扣,就那么敞着怀下了楼。
路笙情看起来是刚想进门看他的状况,路斯延突如其来开了门,吓了她一跳。
路斯延挑眉,看向她身侧,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阿笙呢?”
“在楼下睡着了。”路笙情皱了皱眉,“先别说他,你怎么样?”
“我……”
路斯延刚想说话,楼下的电视却传来了字正腔圆的女主持播音腔。
“孟氏集团董事长孟楠溪,公开恋情……”
路斯延一愣,立马不顾着疼痛,下楼看向电视,认真的读取着电视屏幕上的每一个字。
屏幕上,孟楠溪正跟丁商挽着手的图片被着重放大。
突然觉得好不真实,他妈了个杯的,刚刚是梦,这个也是梦吧?
孟楠溪跟丁商在一起了?公开恋情?
开什么玩笑?!
这个男人比孟楠溪老七岁!
路斯延比被雷劈了还男生,耳朵里嗡鸣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孟楠溪说不想跟她扯上半点关系时的绝情。
最后确认,孟楠溪……真的,不爱他了。
他再也找不回她了,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