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爸……”
孟楠溪迈入孟家大门的那一刻，孟享愣了愣，他盯着孟楠溪过了两秒，他说：“怎么了？……下次少来吧，你白阿姨该不高兴了。”
“……我的眼镜坏了。”
“你又打架了？”
“不是……是她们……！”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响打断了，孟响扔出一张银行卡，“行了，给你两千，再去配一副，你那个眼镜也早就该换了。”
“……”孟楠溪默默接过了银行卡，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意味，“哥哥他……”
“你哥挺好的，走吧，一会儿你白阿姨该回来了。”
“……好。”
孟楠溪离开了孟家庄园。
终于呼了口气，坐在公交站的座位上，她打开手机，发出了与路斯延的第一条消息：【有时间吗？】
【有事找我？】
【能不能拜托你陪我一起去配个眼镜？】
屏幕对面的路斯延正跟姜应吃着烧烤，看见这条消息，路斯延抿了抿唇，把手机屏幕放在姜应眼前，“姜应，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你平常不是最擅长撩妹了吗？”
“什么？让我康康。”姜应看了二人的聊天记录，思索了片刻，“难道是对你有意思？”
路斯延红了脸，“嗯……那我要不要答应呢？”
姜应：“肯定答应啊，你不是暗恋人家吗？”
路斯延朝他扔了包纸巾，“胡说八道什么？”
“哪里胡说了？你还帮人家处理了那什么‘霸王花’，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吃人嘴短，我得还人家的。”路斯延红着脸装作漫不经心，“而且我这是正义的化身，你能看着一个小姑娘被十几个欺负，然后坐视不理吗？”
“如果是许栩，我一定不会。”
“许许是哪个？还整个叠词。”
“什么叠词啊，人家是言午许，‘栩栩如生’的‘栩’。”
“所以她谁？”
“隔壁俞中a班的班花儿。”
“你还真是不害臊，隔着两面墙都能看上人家。”
姜应瞬间炸毛了，“怎么？还不让我有春心萌动的时候了？”
“得了，想你的女神去吧。”
“你也不看看你贱内样儿，脸都红了。”
路斯延没有理会姜应的调侃，一本正经的拿着手机打起了字。
【什么时候？】
【下午。】
【成。】
他眼里的笑意被姜应尽收眼底，“聊的开心吧？”
路斯延笑眯眯地看着姜应，“开心，你那辆机车能不能借我用用？”
姜应撇了他一眼：“你要撩妹啊？”
“啧，好好说话。”
“不是，我是想说，孟楠溪那么恬静一女孩儿，坐得了这个？而且你不是不乐意骑别人车吗？”
“形势所迫。”路斯延默默低头扣字：【你坐得了机车吗？】
孟楠溪在屏幕对面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再想想他那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委屈自己陪她坐公交的。
姜应继续调侃：“听哥们一句劝，去求求你那个爹，开车送你们去。”
路斯延默默盯着屏幕。
孟楠溪回答：【坐得了。】
“她说坐得了。”
姜应撇了撇嘴，“行吧，你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哥们儿帮你一回。”
“去你的。”
【你家在哪？给个定位。】
等待了良久，孟楠溪才发来了消息。
路斯延盯着那个定位喃喃道：“定海小区……住的还挺远。”
姜应：“不是吧？那小区离这儿至少有二十公里，你骑机车过去至少得一个小时。”
“没事儿，兜兜风凉快儿。”
“你这人呐，心动一次就这么拼？”
“别管。”
路斯延一向冷静，总是笑脸对着人，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也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或许他觉得好玩儿？
或许只有路斯延自己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一个人，从没变过。
孟楠溪在家里待了许久，终于得到了路斯延的消息。
【到了，在小区门口。】
【好。】
孟楠溪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棕蓝格纹大衣，又把围巾裹了又裹。
她下楼去，却看到路斯延正在拿着火腿肠逗小流浪猫。
他在光下，这个场景温馨和睦，他的脸被头盔盖住，看不真切。
孟楠溪的心为此狠狠悸动了一下，却仍然装作漫不经心。
路斯延见她来了，微微侧目。
“来了？”
随手将火腿肠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起身从机车后座上拿起了一个粉色的头盔。
调侃似的问道，“好看吧？”
孟楠溪咽了口唾沫，“好……好看。”
路斯延笑出了声。
孟楠溪眨了眨眼，“你笑什么？”
“没事儿。”路斯延挑了挑眉，“上车。”
路斯延面上波澜平静，心中却在暗叹：这样的女孩子，连头发丝儿都是乖乖巧巧的。
只是，似乎有些太过乖巧了，那是不该属于她的，她身上散发的魅力应该是野性的魅力，她似乎还有更大的潜力没有被激发出来。
路斯延把头盔放在她头上，慢慢地给她系好了，“勒吗？”
“不勒。”
“嗯，脚踩好，手扶在油箱上。”
“好的。”
“腿要夹紧我，不然会摔下去，摔下去会死。”
“……”
在一切能保证孟楠溪安全的操作结束后，路斯延终于发动了这辆机车。
孟楠溪大睁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建筑疾驰而过。
“冷吗？！”
“我不冷。”
路斯延骑起机车非常稳当，一点都没有网上那些恶搞的小把戏。
“到了。”
路斯延将车停下，孟楠溪轻轻一跃跳下了机车后座。
“我先去找停车的位置。”
“好。”
路斯延过了好半晌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两杯果茶。
“喝吗？加冰的。”
“……你人还怪好的。”谁会大冬天喝加冰的果茶？！
路斯延下一秒用吸管戳破了奶茶的封口膜，用事实证明了，他会在大冬天喝加冰的果茶。
路斯延将另一杯果茶递到她眼前，“嗯？怎么不接啊？”
“我……不用了，你喝吧，咱们进去吧。”
“好。”
孟楠溪正跟着店员验光，指上指下，却并不厌烦。
路斯延却低头扣字，【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女生都喜欢越不能吃越想吃吗？】
姜应：【没问题啊。】
【我去你妈的，你这法子一点儿逼用都没有，人家都不喝我买的奶茶。】
【嘶，那孟楠溪会不会不一样？】
“……”
路斯延看着孟楠溪进了验光室，偷偷溜了出去。
孟楠溪再出来时，却看到路斯延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等着她，她跟他一起坐在等候室的座位上。
“喝吗？这次是热的。”
“好。”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卫衣，卫衣正中央有几串乱七八糟的字母。
“现在没你事儿了吗？”
“嗯，他们正在做镜片，还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做好。”
他身上有浅浅淡淡的烟草味儿，但是张口却是清新的柠檬味儿，似乎特地吃了什么水果味道的糖果处理了一下。
孟楠溪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有糖吗？”
“嗯？”路斯延嘴角微微上扬，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水果糖，全都给了孟楠溪。
孟楠溪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大堆糖果，最终挑了个柠檬味儿的放入口中。柠檬的香气在最终蔓延开，酸酸甜甜的味道激起的味蕾的探索。
“喜欢柠檬味儿的？”
“嗯。”
路斯延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上，他的坐姿挺没规矩的，但又很体面，明明浑身透露着痞气，却不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他顶了顶腮帮，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这次，为什么找我？”
孟楠溪愣了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身边没什么朋友，自己觉得太孤单所以才找了路斯延吧。
孟楠溪如实回答了。
路斯延抿唇笑了笑，“也是，下次有事还能找我。”
“好。”话是这么说，但孟楠溪好不好意思再找路斯延帮忙可就不一定了。
“其实，我以前听说过你。”
路斯延愣了愣，“什么……时候？”
“高一第一次月考，你比我低一分。”
“……没错。”
年级第一晋中有的是，但是浑身痞气抽烟喝酒又打架还能考年级第一的学生可难见。
所以晋中的学生对于路斯延颇有非议，因为他这样的天赋型选手，总会让人觉得他是把别人的努力摁在地上摩擦。
路斯延却不在乎，仍然我行我素，但在不知什么时候，他成绩似乎开始下降，从刚开始能考600分以上再到后来接近300分，不仅如此，下降速度也极快。这似乎是晋中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也是路斯延应得的。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却相对无言，路斯延默默喝完了两杯冰奶茶，自己耍的小聪明，哭着也得喝完。
店员此时过来了，“你的眼镜好了，想要什么样的眼镜盒？过来看看吧。”
孟楠溪把眼镜带上，挑了一个黑色的眼镜盒。
路斯延默默看着，孟楠溪挑了一个银框的眼镜，她以前，似乎一直都带银框的眼镜。
她的度数没有很高，但是不戴眼镜确实看不清黑板。
两人拿完东西，出了眼镜店。
二人来到了停车的地方，路斯延戴上自己的头盔，抱着另一个粉嫩的头盔，带着些痞气地问道：“想兜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