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铁锹和锄头
拉斯维加斯。
据说明天就是唐会赌场的大吉之日，目前从外围来看，唐会赌场内部大厅也是金碧辉煌，甚至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应该是在做最后的审查以备明天的开张之日。
奢华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窗口，阿粒正在调节着望远镜的角度和精度。
钟湛转身走到会客厅侧边的茶室，微微倾身折腰坐了下去，饶有兴致的摆弄着面前繁复的茶具。
不一会儿，绵密沉静的茶香在室内四散开来，阿粒不禁也抬步走了过来。
钟湛一遍一遍地过滤茶水，斟满一小杯递给站在一侧的阿粒。
阿粒先是一愣后，双手接过玲珑茶杯，“谢谢老大”，随即一饮而尽。甜香的茶水顺着喉管流入胃里，沁人心脾。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阿粒快步走到客厅沙发处，将钟湛的手机递过去——
“老大，美国这边的武装部队人员和弹药装备，已经准备就绪。”eden难得严肃的汇报， “如果现在出发，预计四个小时，可以顺利潜入拉斯维加斯各处码头港口。”不难听出eden的兴奋之情。
“暂时不要动作。”钟湛云淡风轻的说道。
“老大，听说你的小侄女被拐跑了？”eden开始没正经的八卦起来，毕竟好久没有出任务了，天天盯着毫无存在感的军火商，自己都快被老大遗忘了。
钟湛啧了一声准备挂断电话。
“哎 ，老大老大，别挂，你说这小袅袅不乖乖待在你身边，非要到处乱跑，这下被拐跑了，让她长点教训。”eden在那边流里流气的谈天说地，一点没有眼力见，也不知道钟湛的不耐烦已经达到巅峰。
听老大那边没了动静又开始了，“老大，听阿唐说，小袅袅的最终目的地已经被锁定，是不是不用武装军过去了？也是，让我去吧，我随手狙几个人贩子，还是很少的一碟菜。”eden的中文恐怕只有自己人听得明白。
“你？”
钟湛略思考了一下，手指在桌面毫无章法地敲击着，“准备好足量的弹药装备，你今夜出发，一个人过来。”说着切断了电话……
广州市。
上午九点，阿耀从钟迪那里借走了车子，送聿梵呢回她的住处。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繁华的街道，因着聿梵呢没有带手机，又是第一次来到广州市，所以根本记不大清自己入住的是哪家森野风名宿酒店，只记得酒店名字叫做落俗客栈。
阿耀将仅知的信息录入车载导航一搜索，竟然是连锁酒店，广州市全区域遍布着十几家。
女孩看到车载屏幕上的搜索信息，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的懵懂麋鹿。
阿耀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将车开回club附近，再从这里由近到远的一家一家找去。
找了四家后，已经到了午间十一点。
男人将车子停到一处地下停车场，解开安全带，拉开驾驶室的门走了下去。
聿梵呢还在奇怪怎么来到了这里，副驾驶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女孩不理解的下了车。
两人走了没有几分钟，阿耀领着女孩进入了一家环境雅致的饮品店，走到靠窗位置，拉开了椅子示意女孩坐下。
聿梵呢乖顺的坐下，侍应生递来两本点单册，女孩轻轻接过缓缓翻看，点了杯茉莉咖啡和双色球冰激淋。抬头看着阿耀并没有动作，于是轻声问道：“你要喝什么吗？我帮你点”。
阿耀看着她的一双杏眼，水灵灵又亮晶晶的，转而又想到昨晚醉酒后，她的那些控诉，尽量将目光放的柔和——
“随便。”
聿梵呢听见男人简短的两字，心想男人应该是不想搭理自己的，毕竟每次出现都会被自己缠上。
被坏人欺负时替她解围，伤口迸开时替她包扎，被汽车惊倒时送她去医院，醉酒后收留她，现在又是到处替她找酒店……想了想，给男人点了红茶。
两人全程无沟通，上午饮品店里的客人很少，除了侍应生偶尔走过，安静的连掉了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阿耀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深沉性子，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聿梵呢是个明艳爽朗的性子，不太习惯长时间的沉默——
“对不起……”
女孩柔软嘤咛的声音从唇间溢出，“陪我找酒店，一定耽误了你很多事吧”。
阿耀听闻，抬眸盯着女孩的脸庞看了看，是不是自己太严肃了，吓着女孩。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
“是不是每次我的出现，都在给你带来麻烦，耽误你的工作，浪费好些你的时间……”女孩低头喃喃开口，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快要睡着的麋鹿。
看着女孩突然低落的情绪，刚才还拿在手里吃冰激淋的勺子，突然就放下了。
“你不是我的麻烦。”男人将勺子递给女孩。
女孩没再说话，慢慢的接过勺子，没再吃冰激凌。
“我心甘情愿。”
安静了半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惹得女孩抬头，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心里却隐隐欢喜，又开始吃起了冰激凌。
看着女孩眸眼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阿耀端起红茶喝了几口。
从饮品店出来后已经是正午了，阿耀问女孩有没有想好吃什么午餐，女孩站在一侧微微抬头后又摇了摇头。
阿耀顺着这条街看过去，这里像是文人墨客的后花园，很多凉亭，很多近现代的建筑却又融合着早期的徽派文化，看起来别具一格。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在这里慢慢走着，突然女孩步子停在一家宠物店的橱窗面前。
宠物店一侧透明玻璃里，有好些可爱的狗狗被放在木头隔间里。女孩瞧着就走了上去，隔着玻璃逗弄着可爱的狗狗。
阿耀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了窸窣的脚步声，回头便看见女孩立在一处玻璃墙边，和几只狗子玩的不亦乐乎，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男人站定原地，也没有上前督促她。
女孩玩了一会儿，才想起身后的男人，走了过来。
阿耀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宠物店，抬步走了进去。女孩看见阿耀走了进去，自己也开心的跟着走了进去。
女孩笑的更开心了，爱不释手的摸摸白色的比熊，灰色的西施，灰黄色的斗牛还有白色的博美，不愿意松手。
“你好，小姐姐是喜欢那种类型的狗狗呢？”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走了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应该是宠物店的店长。
“狗狗我都喜欢。”声音里掩不住的欢喜。
“那以前有没有养过狗狗或者小动物呢？”店长温柔的询问着眼前天真美丽的女孩。
“没有，不过我的邻居养过一只很大的萨摩耶。”女孩想了想又很失望的说道，“刚开始还会陪我一起玩，后来我身体不好，就没再看见它了。”说完女孩又摸了摸各种各样毛色的狗狗。
“那现在是不是想养一只狗狗，陪在身边呢？”
店长将一侧木笼子都打开了，一群大大小小的狗狗都跑了出来，围在女孩身边转来转去，在女孩的腿上蹭来蹭去，太可爱了。
聿梵呢玩了得有十多分钟，才想起身后的男人，回头看了看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朝着男人走来，准备离开宠物店。身旁却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喜欢哪只？”
“嗯嗯……我都喜欢。”女孩如实回答。
阿耀看了一眼一地的狗子，又看了一眼店长，“那都带走吧。”男人走到柜台前，准备刷卡。
店长站在原地有点懵了，这一地少说也有七八只狗狗，就全都要了？
阿耀看着店长还站在原处，“不卖吗？”
“也卖的……”
店长走到柜台前，心里还在思索，这男人看起来面无表情，不像是热爱小动物的男人。不会是要全部买去屠杀做成狗肉火锅吧？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拿起笔开单据的手顿了顿。
“不要……我没要买它们的。”
聿梵呢从后面扯了扯阿耀的衣服，“我喜欢狗狗……可我也照顾不了这么多啊。”说着又不舍得看看，那群还在往她身上蹭的狗狗们。
“那挑一只吧，要不挑一只自己最有眼缘的？”店长及时开口。
聿梵呢和阿耀同时看了过去，走了几步蹲了下去，摸了摸围着她打转的狗狗们，最后抱起一只黄白相间，毛色顺滑的博美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宠物店的门，女孩搂着乖顺可爱的博美，开心的露出笑容，像是地主得到了大元宝一般。
阿耀拎着店长赠送的狗笼狗盆和狗粮，慢慢的走着。
在这里逛了一圈，正准备去吃午餐的时候，聿梵呢突然抬头看见路边的方妨和肖禾，忙走了上去——
“方妨……”女孩跑着迎上前去，男人跨了几个大步跟上去。
“梵呢……梵呢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
方妨一把抱住聿梵呢，然后又松开看了看她，“你昨夜里去哪里了，你大哥打电话去学校了，辅导员把我们的号码给了你大哥，你大哥刚才都打给我了，说阿姨很担心你。”
“妈妈担心我吗？我昨天忘记带手机了……我这就回去给妈妈和哥哥打电话……”说着跟着方妨一起走去，突然又转身走到阿耀面前。
“你能把你的手机号码写给我嘛？我回去就把狗狗的账单付给你。”
方妨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高大男人的存在，朗目星眸，五官像是刀刻的一般顽固强硬，嘴唇很薄，看起来像是一款不会说话的冷硬塑料模特。
阿耀看了看聿梵呢，又看了眼肖禾的单肩背包示意纸笔。
肖禾看懂了他的意思，忙从肩上卸下背包，取出纸笔递给他。
阿耀接过写了两笔就递给聿梵呢，而后垂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孩。
女孩接过纸条看了看后折好，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浅浅微笑着——
“谢谢你……谢谢你陪了我一上午。”
“现在他们能带你找到酒店吗？”阿耀出声询问道，转头看了看肖禾。
“酒店？酒店不就在那里么。”肖禾转身指了指前方二十米处。
阿耀和聿梵呢一起看过去，女孩抬眸看了眼男人，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阿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肖禾，目送着三人走向落俗客栈。
次日。
拉斯维加斯。
唐会赌场在上午十点准时开业。
钟湛从浴室出来，浴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躯干上，头发还在往下落着水珠。
阿粒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鞋子放在客房，随后就去茶室开始烹茶。待钟湛收拾得体干净着装出来时，满室的茶香让人顿觉慵懒温馨。
钟湛落座于茶具前方，阿粒站在一侧汇报相关状态。刚说道eden已于凌晨五点到达酒店，现在正在隔壁房间休息时，房门响起巨大的动静，不用猜就知道是eden。
“老大，我来了！”
eden穿着灰色的修身休闲套装，踏着厚底军靴，一步一动静的招摇走近钟湛。
钟湛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端起一杯红茶细细嗅着。
“哇塞，老大，你今天穿的这么正式这么帅气是去抢女人嘛？”eden看着钟湛今天的正式着装深表惊讶，很少看见钟湛穿西装，还系领带。
钟湛啧了一声，心想这个玩意儿的确不能放进瓷国。
男人略一抬头，看见eden竟然将狙击硬核直接挂在脖子上，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眉头一挑，“谁让你出入带着gun的？”
“不带这个带什么？难道带上烟农的铁锹和锄头？”eden一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后发现房间的温度好像在持续下降。
房间安静了几分钟，eden已经察觉到寒气十足，没再说话。
钟湛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eden面前。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白玉茶杯，没什么动作的站在那里紧盯着eden。
“对不起老大！”
eden忙往后半步低头致歉，声音洪亮，态度歉正。说完立即将狙击硬核卸下轻置于茶室旁的桌子上，双脚并立，肩头微垂等着老大说话。
钟湛摆了摆手。
eden和阿粒陆续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