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死无对证
天边泛起鱼肚白，八王爷的家人终于赶到了寿宁宫。
皇帝扫了一眼王府众人，陷入了沉思。
说来好笑，八王爷和先帝似乎有些龃龉。八王爷多次做小伏低地讨好先帝，先帝却对八王爷十分厌恶，以至于表面功夫都懒得去做。
先帝年纪轻轻便登上皇位，执政数十年硬是没有给八王爷封号，八王爷的封地也是最偏远最贫瘠的。
可八王爷却看得坦然，没有丝毫不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先帝驾崩他登上皇位后也没对八王爷下手，只当养着这么一个闲人。
只是不知为何，安分了那么多年的八王爷居然也有了野心。
若不是他听了苏七七的提醒，他恐怕真会被八王爷蒙骗过去。
只是出乎意料，他还没开始安排太后就先一步动手了。
“王爷！王爷你睁眼看看妾身啊！别留妾身一个人……”
哭喊声将皇帝的思绪拽了回来。
八王妃跪在焦尸前哭得昏天黑地，若不是她两个儿子扶着，恐怕就要倒下去跟八王爷躺一起了。
而八王妃身后的王府众人也是哭声连连。
“父王满心欢喜来参加宫宴，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八王妃左侧的男子悲痛又愤恨地看着皇帝，那样子，势必要让皇帝拿出个说法来。
他正是八王爷的嫡长子，陆知文。
皇帝倒是没怪罪陆知文的态度问题，只是轻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道：“八皇叔与那兰馨姑娘起了争执，许是那兰馨姑娘本就火气大，被逼得太紧就做了蠢事。”
“兰馨？她、她怎么可能如此狠毒？又怎会与父王一同丧命？！”
显然，陆知文并不相信皇帝的说辞。
皇帝眉梢微挑：“朕不知晓，昨日宫宴，朕事务繁忙。你有疑问便亲自问问这寿宁宫当值的宫女太监吧。”
说吧，他朝赵旭使了个眼色。
赵旭微微点头，悄悄走出门外。
紧接着，几个宫女太监们被带了进来。
“昨夜兰馨姑娘随太后一起进的寿宁宫。太后给兰馨姑娘安排了住处，没多久八王爷就找了过来。”
“太后与兰馨姑娘和八王爷一起用膳，席间八王爷与太后说起过往，太后思念先帝，便由晚霜姑姑就扶着太后出门了。”
“八王爷和兰馨姑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奴婢们都被撵了出去。然后不知怎的，兰馨姑娘似乎摔坏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屋里就起火了。”
“房门紧闭，奴婢无法进屋护主，便立刻让人来救火。谁知……”
宫女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就都埋着头哭了起来。
陆知文怒道：“怎么会可能！父王对兰馨恩重如山，兰馨也对父王唯命是从！他们二人定不可能大打出手致彼此于死路！肯定是你们这些下人伺候不周酿成大祸后又害怕担责，所以才胡编乱造！”
“奴婢绝无虚言！”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事实本就如此，奴婢们也是拼尽全力去救火了！世子殿下为何非要如此污蔑？”
宫女们哭得双目通红楚楚可怜，还在为自己辩驳。
陆知文不吃这套，直接朝着皇帝磕头：“你们这些贱婢为了推脱责任，真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世子爷，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奴婢虽身份卑微，但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敢有半分怠慢！您这般污蔑奴婢，奴婢不服！”
“昨夜是八王爷关了房门不准奴婢进屋伺候。如今世子爷又要怪罪于奴婢，奴婢实在是冤枉！”
“皇上，奴婢不怕死，但奴婢不甘枉死！求皇上为奴婢做主。”
“皇上，世子爷心情悲痛，但奴婢也是无辜的。莫须有的罪名，奴婢不认！”
宫女们一个劲儿的喊冤，哭得比八王妃还惨。
皇帝眉头紧蹙，朝陆知文道：“虽是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朕不知八皇叔何时有了一个侄女，更不知八皇叔和兰馨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恩怨纠葛。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从兰馨的身世查起，总归能寻到蛛丝马迹的。”
“这……”
皇帝话一出，八王妃便慌了起来。
毕竟，兰馨不是八王爷的侄女。若真查出点儿什么来，恐怕他们王府剩余的人……
八王妃没了主见，转过头，求助一般看着陆知文。
陆知文紧紧攥拳，不敢再放肆。
他算是明白了，皇帝根本就不是他父王口中那个“依靠太后依靠沈家的无能之辈”。
皇帝明智得很，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这场大火不管是谁放的，总之罪名只能安在兰馨的头上。
如今他们这些人还能活着，都是皇恩浩荡了。他若是再不识趣……
“姜爱卿，你刚刚查了寿宁宫偏殿内的一切，也让仵作验了尸，如今可有结论？”皇帝沉声问道。
大理寺少卿走到中间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大火之下一片废墟，焦尸之上更是没有线索。臣等无能，望皇上恕罪。”
呵，当然没线索。不然母后那把火岂不是白放了？
死无对证，那才能免除后患。
沉默片刻，皇帝开口道：“逝者为大，入土为安。把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吧，朕会让大理寺那边继续查的。”
“皇上，王爷他死得蹊跷，他……”
“臣遵命。”
八王妃话没说完就被陆知文拽了一把。
她倒是识趣儿，有了陆知文的提醒，她虽然心中不满，倒也没再放肆。
皇帝松了口气：“罢了，朕也累了。你们……”
他话没说完，就忽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