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忠孝难两全 那就都不要
“母后心中有数便好。”
皇帝站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太后倒了一杯热茶。
他将那杯热茶奉到太后手边：“明月要照顾七七，又要教养鸿轩。怕是没空日日来给您请安，母后一向慈爱宽容，定然不会与她计较这些的，对吧？”
太后接过那杯茶，却没喝，就这么随手放在桌上。
她语重心长道：“贤妃心思不纯，静妃不得你心，贵妃又忙忙碌碌。这宫中都没几个人能服侍你。皇儿啊，不如哀家让人准备着选秀，你……”
“儿臣喜欢清静。”
不等太后说完，皇帝就不耐烦地拒绝。
太后却不依不饶：“你喜欢清静那就多找几个成熟稳重的女孩，总不能让这后宫都空着吧？”
“儿臣对她们不感兴趣。何必把她们困在宫中误了终身？与其选妃，不如立后。”
皇帝笑道：“儿臣登基十载李红，后位空虚，这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都暗中议论呢。”
太后说：“那哀家好好给你挑一挑，定要找个温柔贤淑端庄巧慧的姑娘。”
皇帝直言道：“母后，您不必装傻。”
一听这话，太后立刻板着个脸：“哀家还是那句话，这后位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给沈明月！”
皇帝脸上笑意收敛，态度变得强硬：“儿臣也还是那句话，儿臣的正妻之位只给沈明月。”
“你！”
太后气得猛地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皇帝，“你非要气死哀家才甘心吗？”
皇帝跪了下来：“既然忠孝难两全，那儿臣干脆就做个对明月不忠，对您不孝的混账。”
一副破罐子破摔，我知错但我就是不改的模样。
太后怒骂：“你是君，沈明月是臣，你对她要什么忠？”
皇帝固执地解释：“儿臣不是对沈明月忠心，而是对自己的感情忠贞。”
“陆离渊！”
时隔许久，太后再一次直呼皇帝全名。
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娃娃了，为何还不理解哀家的良苦用心？你高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心中没点儿数吗？哀家不是苛待沈明月，哀家是在为你做打算你知不知道？！”
陆延松，是当今皇帝的高祖，是天启国的开国皇帝，也是前朝威勇大将军。
前朝皇帝昏庸残暴，贪恋美色，压榨百姓。
边境战乱，威勇大将军带领士兵死守阵地。
京城之中，皇帝却杀了将军的妹夫一家，还强掳早已出嫁的将军亲妹入宫为妃，日日折磨羞辱。
那女子竟挺了过去，硬是忍辱负重，得了皇帝的信任，又生下皇子，一步步设计谋算，最终爬上后位。
后来，威勇大将军与皇后一起造反，皇帝被杀，前朝皇室数百人被屠。
国家改朝换代，南风国变成了天启国，皇室由姓龙变成了姓陆。
正是因为有那些往事为鉴，太后才不得不防。
如今沈家已经是手握重兵，她不可能再让沈明月坐上后位的。
更何况……
她唯一的女儿还闹着要嫁给沈明月的兄长！
若她不干预那沈家的权势地位未免太大了！
“母后，儿臣不是昏庸无能的前朝暴君，不会做出那些离经叛道的荒唐事。所以，沈家更不会有异心。”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干脆。
太后面有愠色，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若你真立沈明月为后，那鸿轩就是太子。若是沈家迫不及待让你退位让贤，若是沈家贪心不足……”
“沈家不是那样的人，母后不必如此杞人忧天。况且……
“权力之大谁不觊觎？身居高位，怎能不多想？”
“沈家世代忠诚……”
“够了！”
太后越听越心烦。
她瞪着跪在面前的皇帝，厉声说：“哀家还是那句话，你若非要立沈明月为后，哀家就吊死在这寿宁宫中！即便是死哀家也会留下遗诏让沈明月陪葬！”
“那这后位就一直空着吧，大不了儿臣终生不娶！”
皇帝也怒了，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突然想到什么，他停住了脚步：“哦对了，母后若是要张罗选妃，也不必来问儿臣的意见，儿臣不会搭理她们的。大不了儿臣每晚翻了牌子就让人把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到这寿宁宫来陪您诵经念佛。”
说罢，他毫不留恋，大步往外走去。
太后气得直颤抖：“这、这个逆子！简直是要气死哀家啊！”
“太后息怒，息怒啊。”
晚霜跑进来扶着太后：“皇上跟您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其实是没有坏心的，不过都是些气话而已，您别往心里去。”
太后喘着气儿走到软榻边，整个人无力地瘫坐下来。
“每次提到这后位之事他就跟条疯狗一样！非要哀家以命相逼他才肯退让！在他心中，恐怕沈明月比哀家还重要！”
“您是皇上生母，贵妃娘娘是皇上的意中人。您二位对皇上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
晚霜将桌上那杯温茶端了过来，递到太后手中。
她微微瞥了太后一眼，继续说道：“皇上对您更多的是尊重与敬爱，对贵妃娘娘，则多了几分歉疚之意。”
闻言，太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初陆离渊还是皇子时就说过要娶沈明月为妻，只是碍于皇子的身份，不敢开口。
后来他借助沈家的力量登上皇位。
为了控制苏家，她硬将沈明月困在后宫。
沈明月没坐上皇帝的正妻之位，又失了自由……
说起来，沈明月是最可怜最无辜的人。
平心而论，她不讨厌沈明月。相反，她还挺喜欢沈明月身上的韧劲儿。
只是如今沈家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有了太祖皇帝的前车之鉴，她不得不防。
即便沈家忠心耿耿，可若是沈家站得太高，难免会被别人惦记。
所以，她必须要制衡。
太后抿了一口手中的温茶，硬是压下心中的烦躁。
晚霜习惯性地帮太后按揉这头部的穴位，安慰道：“贵妃娘娘是个识大体的人，她不会争这个后位的。只是皇上心中歉疚，才一直想把后位给她。”
闻言，太后说道：“哀家记得先前江南进贡了两匹月光绫，你明日拿到司衣局去，让他们给沈明月和那两个孩子各做一套衣服。”
月光绫，柔软贴肤，透气舒适，颜色温和不刺眼。
那可是难得的好料子。
晚霜说：“您似乎越来越喜欢三皇子了。”
太后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鸿轩聪明机智，苏七七乖巧可爱。他们俩，像极了哀家的青鸢和离渊，很难让人不喜欢。”
陆离渊和陆青鸢，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当今长公主。
这二人，是太后唯有的两个孩子。
提到青鸢，太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画像都备好了吗？”
晚霜愣了一下，回道：“早就备好了，都是些英年才俊。”
太后点点头：“明日你亲自去趟琼华殿，把青鸢叫过来。她也不小了，这婚事不能拖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