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帝后文里的炮灰(4)
她这话丝毫没有把他当成王爷的尊敬,有的只是夫妻情趣的暧昧和埋怨,让刚才还维持着王爷尊仪的萧言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心里不舒服,本来是想找人发泄的,谁知道现在弄成这样?
沉欢看他表情纠结,便主动问道:“你不是去那什么知府那儿,遇到什么事了?”
萧言随犹豫着不愿意说。
在他心里,梦里的女子一直都是神圣的,他无法将她和一个青楼女子联系起来,相提并论,那是在侮辱她。
“说不说?”沉欢习惯性威胁:“不说你今晚睡沙发……外面去。”
这句话他在梦里听到过类似的。
那人让他不要在卧室里吃零食,他不听,拿来一堆摆在床上,点兵点将挑选要吃的,便被对方威胁去沙发上睡。
“到底怎么了?”
萧言随想到卖身契上的名字,问道:“你不是夏合欢?对不对?”
沉欢一时间有些发懵,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她道:“是也不是,这具身体是她的,但我不是。”
萧言随不太明白。
“借尸还魂,懂吗?”
萧言随:“……”
他被吓到了。
沉欢看他表情惊恐,实在有些可爱,便道:“你有一些零散记忆,就应该知道我们都不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生于斯,长于斯,故而有自己的身体,我不是,所以我没有,我要来找你,只能借用别人的身体。”
既然不止一个世界,那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萧言随松了口气。
“你怕鬼啊?”沉欢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萧言随:“……我不记得了。”那些零散的记忆都很模糊,他梦到过几回,很多亲密的相处都不记得。
“算了。”沉欢摆摆手:“你就是因为这事生闷气?你觉得我要是那个青楼女子,那地方还能存在吗?”
如果她穿过来的时候遇到的不是萧言随,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弄死。
萧言随想了想,梦里的人很霸气,面前这人也不像能受气的。
“秦松,就是蜀地的知府,他把你的卖身契给我了,说是把你送给我。”
沉欢:“……然后呢?”
“我拿了玉牌给他,让他去拿钱。”
“卖身契呢?”
萧言随:“撕了。”
沉欢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就生气了?那种人你何必把他放在心上,于我而言,只是一张废纸而已,我又不叫夏合欢。”
萧言随立刻追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沉欢稍微认真了些:“沉欢,沉沦,欢愉。”
萧言随见她神情不对,道:“沉欢,余欢未尽,沉吟至今,很好听。”
他这有些找补的意思,沉欢听到这两句诗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另一句。
“盛时山海尽归土,朝暮死生共沉欢。”
神域星,听天司。
司家当年给她平批命留下了四句言谶,前三句都以一一应验,最后这一句,时间也快了。
“好听吗?”
萧言随心虚地点了点头,名字好听,但他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沉欢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重要,名字而已,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更何况名字。”
萧言随没听懂这个梗。
“你不忙着查贪污了?”
她说着还推了人一下,萧言随底盘很稳,倒是没摔,就是有些受伤:“我这不过来陪你嘛?怎么还撵我?”
“我觉睡得好好的,你打扰我清梦。”沉欢道:“ 谁让你昨天晚上不知节制?你看我身上现在有几块好皮?我还要睡,赶紧去干活儿。”
上个世界她养了他一辈子,一直都是她干活儿,虽然也没做着多少,但既然有机会,沉欢要让他还回来。
“这个世界我啥都不做,你要把我养的好好的,像上个世界我养你一样,听到没有?”
萧言随终于笑了起来,带着些逗弄语气道:“听到了,而且,本王允许你在床上吃点心,不用去睡沙发。”
沉欢:“……”
“你滚。”
萧言随开心地滚走了。
门口站着的侍卫显然听到两人的对话,那个青楼女子竟然敢叫他们王爷滚,简直大逆不道。
他们都想着他家王爷肯定勃然大怒,指不定要怎样惩戒那个恃宠而骄的女人的时候,萧言随一脸笑意从里面走了出来。
“让那两个婢子来伺候姑娘,你们站远点。”
侍卫:“……”
——
秦松说的没错,蜀地幅员辽阔,户帖有十几二十万,如果把所有人查一遍,黄花菜都凉了。
他挑了渡口,并不单是为了查他说的田赋和课税,渡口是蜀地有名的商贩来往之地,大批的蜀锦和蜀地特产通过渡口运往全国各地,他要查的是商税。
渡口农户比不上其他地方多,但商户多得多,秦松肯定也料到了他是为了查商税,但他并不担心,这里每年被贪没掉那么多银两,处处是漏洞,这东西太好做文章了。
他拿着户帖对商税,书房里还有几个同行的幕僚一同忙活,果然很快他们就找出漏洞来。
“王爷。”
一个年轻先生站了起来,身着长衫朝他行礼:“这渡口去年的关税记录,与七年前有多处相似,尤其是米粮税上,但按秦大人的说法,这两年天灾不断,怎么还有那么多粮食送出去?”
萧言随让他拿上来,自己翻看了一下,这上面记录的是一户姓刘的商贩,是渡口大商贾之一,从上面的记录看,他七年前和去年光是卖米粮就捐税超六万两银子。
数据完全一样,明明这七年商税有过变动,但他这上面连几斗米都记录的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还有吗?”
其他人努力翻找,核对,又找出来一些问题。
尤为严重的是某个杂居小镇的人头税,户帖上写着八口之家,有三男,但只收了一个人的税。
除了这几处,从记录上再看不出别的问题,显然他们也是费了番功夫的,换成个没耐心的,或者一心为钱财而来的官员,根本不会过问这些。
钱财到位就走人。
萧言随将几处漏洞记了下来,又吩咐他们出去探查,去周围村庄询问近年天象和收成,说来荒唐,这事本应年年都有官员前来走访记录,后编撰成册,收录藏书阁,但皇帝这几年龙体欠安,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民生之事,本应是国之大事,反被他们放在争权夺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