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炮灰男配林言随(24)
这大热的天屋子里不放冰块都过不下去。
沉欢满心狐疑地把被子暴力拉开,林言随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停颤抖,意识很混沌。
沉欢用手戳了他一下:“喂,你怎么了?”
“好冷。”
“好饿。”
“娘,我好冷……”
“娘子,带我走……”
沉欢把人拽起来,抱进怀里,伸手摸摸他的脸,热的出汗,还说冷。
林言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双手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往她身上靠,恨不能跟她融为一体,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无论沉欢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主子,要不要去请大夫?”
沉欢摇摇头:“拿下去,我不吃了,还有,把屋里的冰块都撤了。”
“是。”
李杏儿把饭菜端了回去,又进来将屋里的几块冰块拿出去,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沉欢抱着人躺上床,给他盖上被子,林言随嘴里还是喊着冷,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沉欢一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一边感受着他身上不受控溢出的生机,浓郁非常。
这样的人,一般有什么大灾大难都死不了,他上辈子是被人消磨尽生机,直到泯然于众人,才会被冻死饿死。
一年时间,要怎样的折磨才能让他泯然众人?
这一夜沉欢根本没睡着,身边有个人一会儿叫冷,一会儿叫饿,一会儿用力抱她恨不得勒死她,她只得耐心地哄了他一晚上。
临近天亮的时候,他终于睡着,沉欢也终于解脱了。
林言随又睡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悠悠转醒,当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恍若做梦。
他不是在门口冻得……不对,他娘来家里闹,他被她一棍子敲在头上,然后晕了。
在梦里,娘子死了,他被冤枉谋害家主,在祠堂跪了好几天,然后腿瘸了,回到家里当牛做马,乡里派人来抓壮丁,他娘说三弟是读书人,受不起磨难,推他出去顶包,他被石块砸在手上,手臂没了,他拿着补偿的银子回到家里,他娘抢走了那些银子,他嫂子和弟媳妇把他赶出家门,他无家可归,蹲在杨家门口,大雪纷飞,最后他记忆中只有冷,锥心刺骨的冷……
不对,是做梦。
林言随不愿意相信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尽管那种冷入骨髓的感觉他还能想起来。
他的娘子没有死,虽然对他没好脸色,但给他买了好看的新衣服,他顿顿都能吃到肉,吃饱饭,他不用干活,家里有仆人。
这才是他的人生,他会好好伺候娘子,以后生个孩子,在杨家过日子,他不用回到林家,不用当牛做马,也不会去当壮丁修桥铺路,不会断手断脚,不会冻死……
他不会回去的。
“二哥,你醒了。”
林言随抬起头,看到自己梦中被卖掉的妹妹,在他梦里,是被卖到了乡里的窑子里,十几岁开始接客,受尽磨难,村里偶尔有人说起在勾栏院遇到她,言语之中尽是侮辱之词。
都是假的。
他们现在都好好的。
林言随想骗自己,可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了,如果不是娘子,他妹妹就是会被卖进窑子,他三弟赌输了钱,爹娘掏空家底赎他,花多少钱都愿意,轮到他时,明明只要二两银子的人头费,爹娘都不愿意出。
他们就是偏心,为了那个不成器的林金宝,可以把全家人的血液都吸干。
他怎么会为这样的父母顶撞自己娘子呢?
上门女婿,就应该一心一意伺候娘子,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二哥。”林小丫看他恍惚的模样,有些急了:“二哥,你怎么了?二嫂,二嫂!”
沉欢听到声音急忙进来,看到床上精神恍惚的人,赶紧上前,刚要开口,林言随一把抓住她的手,言真意切的认错:“娘子,我错了。”
沉欢疑惑地看着他,林言随低眉顺眼地认错:“娘子我不该和你顶嘴,不该假装不理你,娘子你打我,骂我吧。”
沉欢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林言随五官生的不错,如今皮肤也白皙许多,看上去跟人娇养着的男宠似的。
就是眼神有种迟暮感。
“睡太久,脑子坏掉了?”竟然学会认错了。
她还以为这人要因为那个只想吸他血的亲娘一直和她对着干呢。
林言随一噎,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现在知道娘子都是为了我好,我娘,她根本就不想让我过好日子,她心里只有三弟,她还把我头打破了,好疼。”
说罢他装模作样摸了摸脑袋,那里上过药,伤口已经结痂,养上几天就能恢复。
沉欢伸手薅了薅他的头发:“知道就好,我还会和你计较不成?”
这人显然说到做到,对她心悦诚服时,身上的生机会不由自主溢出,送进她的身体。
这算另类的讨好吗?
沉欢不知道,但这让她心情愉悦。
林小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神闪烁。
“去让李家娘子做点饭菜,你二哥醒了,要吃饭。”
林小丫应声回答,转身出去了。
“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言随动了动身体,回答道:“就是头有点疼,其他地方没事。”
沉欢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把林家人送去官府打了板子的事告诉他,她本以为这人肯定要纠结难受,没想到林言随却一点没不高兴。
“他们到家里来抢东西,偷娘子的钱,还打我,他们活该。”
在他梦里,他爹娘,他兄弟姐妹,娘家舅舅,表哥表弟,叔叔伯伯……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还比不上一个毫无关系的同村人。
这天底下只有娘子对他好,没有让他像别的上门女婿那样上山砍柴下田干活,还要养猪养牛,娘子不会故意打骂折磨他,娘子经常给他买好吃的,给他买只有文人秀才能穿的锦缎长衫,他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么好的日子,他之前怎么就不领情呢?
不,他领情,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爹娘和兄弟的真面目,心里一直对他们抱有期待,如今他明白了。
只有娘子对他好,所以他只听娘子的。
“娘子,以后我再也不会忤逆你了,娘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听娘子的。”
沉欢点了点他晃来晃去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蠢东西,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