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单枪匹马，当众指出错误
四月，任碧帆他们回到学校后，过了一周左右，全系召开公开的研究生课题报告大会。
这是面向所有研究生的，高年级的研究生们，都会参与。
系里所有的导师们，一般都会指派高年级的博士，进行报告，来较好的展现自己科研组的精彩课题。
这些高年级的博士们，也是众望所归，因为他们常常会帮着导师，带一些硕士或者低年级的博士们做科研。
申茂迩、施慕华，都是各自派了两个高年级的博士生，进行汇报。
他们组的人多，每组派出两人，每组做两场报告，也是合情合理。
像耿爽这样的新科导师，在这种场合，只能带着自己的学生，做吃瓜群众。
因为这是全系所有研究生都必须到场的，任碧帆和江天毅，还有胡广言，坐在了这个作为会场的大教室的最后一排。
江天毅依旧还不在状态，木木讷讷，像个呆子，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任碧帆胡广言他们研究生一年级的，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觉得很新奇。
任碧帆想，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系统了解一下，系里面的科研方向和课题进展，自己也正好在寻找拓展科研方向的当口。
她很认真的听着，一丝不苟。
有时还做些笔记，写写画画，甚至大概演算一下。
高年级博士生们都是很有准备，毕竟听众里面，除了研究生们，还有系里几乎所有的老师们。
任碧帆对申老师的两个博士，做的演讲，非常欣赏。
可能刚好都是关于智能方面的，和她目前的研究方向和兴趣有关，她听的津津有味。
轮到施慕华教授的博士生，做课题报告的时候，任碧帆更加是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
她一直很好奇，这个全系第一块牌子的科研组，究竟在做些什么。
听完第一个博士的讲解，任碧帆还是很佩服的。
她之前考研的时候，选报考导师，有看过施老师他们近期的科研，并没有深究，只是看了个大方向。
她也研究过申老师组，把两个组的情况进行过对比。这是她考研的时候，自己做的大略评估。
她客观的认为，最近的三年左右，其实申老师的科研，方向新颖，论文应用率高，应该是超越了施老师的组。
可是，由于她认同了大家的普遍说法，施老师组最牛，而且，她看到施老师自己是海外的博士毕业，和她的梦想的方向是一致的，她报考的第一志愿导师，是施老师。
不过，她考研那么差，不管她报考什么导师，最后，都不再有什么要紧关系，因为，她的考研成绩，只有被调剂的份。耿爽，就是她调剂到的导师。
现在，任碧帆终于有机会，来听一听施老师组里的科研，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第一个博士，真人这么讲解一下，她仿佛是醍醐灌顶，认为这博士讲解的还是比较到位，脉络清晰，思路也很在理，科研方向和成果，也是让她赞赏的，虽然，这些研究方向，是比较老派传统，并不是任碧帆目前关注的智能有关的方向。
接下来，施老师组里派出的第二个博士，开始了讲述。
这是试图开始做一点新的，不再是老派传统的那些方向，而是往智能的角度，开始做。
这个可是任碧帆目前的兴趣所在。
她更是提高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专注的听着。
这是关于智能的硬件的，比较偏服务性的智能电路。
任碧帆爸妈的企业，已经有好几样产品在热销了，比如扫地机器人，擦窗机器人，按摩机器人手臂，迎宾机器人，等等。
她自己深入研究过这些，还提出了改进电路，在产品中已经用上了。
她可以算是这方面的小行家。
她专心的看着幻灯片，仔细的听着，可是，听着听着，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她发现，才刚刚开始了没几页的胶片，已经出现了非常基本的课题技术性错误。
这是个基本的理论性假设。
这个假设，是后续工作的基础。
可是，他们搞错了。
她非常的确信，他们一开始的非常基本的，原理性的假设，都没有弄对。
这个，她认为，是课题上面，基本的技术性的错误。
而之后的各项设计和后续演算，都将被质疑，而且，需要全部统统的重新来过一遍。
任碧帆皱起了眉头，心里想，
“怎么是这样的呢？
我应该给他们指出来。
头几页胶片，就出错了。
后面的结果，再看，也是白看，都要重新算过。
结论也不能看。
前面就错了，这结论可能就是瞎掰扯。”
她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就是存粹浪费她的时间。
而且，她觉得也是浪费所有在场的人的时间。
她坐立不安起来。
她想站起来，指出她看到的这些错误。
可是，她又有点怕，这么多人，当众指出错误，会不会太不给人面子了。
但是，比担心害怕更强烈的一股力量，在她身上升腾。
一股责任感，一股使命感，这些让她产生了强烈的热气上涌。
不管那么多了，不能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并且相信，认为这些错误是真理。
她必须指出来。
她不想看到错误被传播，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误导。
她必须把这幻灯片头几页的错误的理论假设，这些错误的技术基础，都统统指出来。
那股脑门的热气，让任碧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等着那个博士的一句话结束，准备往后再翻一页胶片的时候，她开口了。
这是个很大的大教室。
她在最后一排，要让所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必须用劲，大声。
她聚集了自己几乎所有的腹部的力量，大声的说，
“我对前面的一些胶片，有疑问。
我能不能提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我认为，非常的重要。
因为，我想，这个课题报告，技术上基本的原理假设，是错误的。
如果不弄清楚，后面，就算是有再多的胶片，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基于了错误的假设，演算和结论，都不一定是正确的。”
她说话，已经是用尽了自己的最高可以达到的分贝，而且不是尖叫，而是尽量保持镇静的语气。
她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她的腿，竟然也在发抖。
会场上，太安静了。
她刚开始说话，会场就非常安静。
然后，她接着这么一句接着一句的说，气氛越来越死寂。
她感受到了，所以，到后面，她变得紧张，她开始了颤抖。
声音发颤。
腿发颤。
手也发颤，指尖在颤。
江天毅像是有些条件反射。
他对任碧帆的颤抖，总是非常的敏感。
他这个木头人，鬼使神差的，握住了任碧帆的手。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
他的直觉，没有经过大脑分析的，直觉。
死寂的会场，让他感到了恐惧，让他感到了不安。
而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朝朝暮暮，每天相处的人。
他下意识的，觉得身边的人有危险。
他自己也有危险，因为，他害怕这种让他觉得不安全的环境。
于是，不经过大脑的，他的手，握住了任碧帆的手。
他害怕。
他需要依靠，需要救助。
任碧帆的手，在颤抖着。
江天毅感到了任碧帆的颤抖。
好像是在唤醒他似的。
他的应激反应，就是紧紧的握着任碧帆的手。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需要握住任碧帆的手。
不仅仅是像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好像，隐隐约约，他的直觉，他需要给任碧帆力量。
他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任碧帆。
面对危险，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两个人一起，面对危险，处理险情。
就像是，求生的本能。
要与同伴一起，在危险中求生。
任碧帆被江天毅握住了手，觉得自己像是有了个靠着的点。
这个阶梯教室，每个座位是有桌面的，任碧帆和江天毅的握手，在桌面底下，他们又是在最后一排，没别人看到。
她赶紧深呼吸，调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要那么颤抖明显。
会场，依然是死寂。
这，可能是，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
施老师，他的科研组，多少年来，一直是系里头一块牌子啊。
没有人，会如此质疑施老师的科研组。
而且，还是在全系大会上。
更有甚者，任碧帆说的是，技术原理假设部分就错了，那是根基上的错误。
作讲演的博士，呆若木鸡，不知怎么应对。
而大家，一部分的目光，期待着他的应对。
还有一部分的目光，在看着任碧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