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彻骨撕心的悲伤
众人又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望过去。
胡广言和任碧帆直接站起了身。
一位护士和医生出来,推出来了一张急救担架推床。
医生在说话,
“肖明明,肖明明的家属,在吗?”
白发老者赶紧颤巍巍的走上前。
医生说,
“大爷,您是家属?
肖明明右小腿以下截肢。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
转入护理病房。
护士会接手处理的。”
说完,又打开了急救室的门,匆匆忙忙进了门。
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跟着护士和急救担架推床走了。
年纪大一点的警察,对那个年纪轻一点的警察,说,
“小刘,你去跟进这个,要付费啊,什么的,你先全部垫上,不能让老父亲为难了。
我在这里继续等着。”
任碧帆和胡广言坐下。
剩余的五人,继续在急救室门口等着。
继续等了一个多小时,门又开了。
这次,坐着等的五人,都站了起来,往门那边走去。
胡广言一马当先,脚步飞快。
穿警服的叔叔,也是脚步蹭蹭,走到门边。
江天毅和他妈妈,互相扶着。
任碧帆扶着江天毅。
三人紧跟在胡广言后面。
只见两位医生,推门出来。
两位医生,同时,很痛心的,摇了摇头。
其中一位,声音沙哑的,沉痛的说,
“江健鸿,江健鸿家属。
患者,走了。
对不起。
伤势过重,抢救无效。
我们尽力了。
护士等下会把遗体,送到太平间。
家属节哀。”
江天毅的爸爸,就这样,走了。
大家看到的摇头,听到的,走了,遗体,太平间,节哀,这么连续的信号,都在重复同一个事实,江天毅的爸爸,去世了。
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了。
江天毅的妈妈,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她凄厉的惨叫一声,嚎啕着,划破寂静的医院走廊。
江天毅随着他妈妈的瘫软,自己,也被带动着,瘫软到了地上。
他凄惨的长啸一声,竭尽全力的喊,
“爸---,爸---”
他不甘心,他从地上,又站起来,一边继续喊着“爸---”,一边冲到了急救室的门口,想要冲到里面,去看他的爸爸。
他不相信,他的爸爸,就这样去世了。
他的爸爸,在里面,他的爸爸,没有死。
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也不相信,他爸爸,已经死了。
这是任碧帆、胡广言生平至今,听到的,最凄惨,最悲伤的惨叫和哭声。
任碧帆、胡广言,始终都不会忘记,这悲惨的时刻。
穿警服的叔叔,紧跟着江天毅,冲了过去,他抱紧了江天毅,不让他冲到急救室里面。
这时,江天毅的妈妈,聚集了所有的力气,发话了,
“医生,阿鸿,阿鸿,一直告诉我,他万一有意外,他要捐献遗体的。”
两位医生,面面相觑,悲伤难过的,退回到了急救室里面。
其中一位,说,
“那,您要签个字的。我去拿表格。”
很快,他拿了表格出来,让江天毅的妈妈,签了字。
刚才说话的医生,对穿警服的叔叔,说,
“按规定,家属不能进急救室。
我们现在要先关门了,再做最后的整理。
家属在外面等着,护士会把患者遗体推出来,放到太平间冷冻。”
急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江天毅不愿意接受,他使劲的拍着急救室的门,喊着,
“爸---,爸---”
穿警服的叔叔,连拖带拽的,把江天毅拉着,让他坐在长椅上。
这时,任碧帆和胡广言,也把江天毅的妈妈,从地上拉起来,让她也坐在和江天毅坐的同一张长椅上。
母子二人,抱头凄惨的痛哭。
任碧帆和胡广言,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任碧帆自己,身体也是不住的,筛糠似的,一个劲儿的颤抖。
她只觉得寒毛直竖,冰冷彻骨,撕心裂肺,像是坠入了阴间,被厉鬼们把心扯得粉碎,悲痛欲绝。
她还没有丧失理智。
她知道,如果自己都是这样的感觉,那么,直系家属,该是多么的不可承受这样的悲伤啊。
江天毅,和江天毅的妈妈,承受的悲伤,应该至少是她任碧帆感受到的,十倍,百倍,或者难以计数。
胡广言的泪,止不住的扑簌簌流下来,江天毅爸爸,他的江叔叔,就如同是他的干爸爸,他和江天毅的另一个兄弟,就这样,没有了,去世了。
他难受,他悲伤,再也听不到这个江叔叔,喊他葫芦了。
他悲伤的泣不成声。
穿警服的叔叔,也是禁不住悲痛,流下了眼泪。
任碧帆站着,守在江天毅的身旁。
胡广言站着,守在江天毅妈妈的身旁。
悲伤的气氛,难以言表。
任碧帆逼迫自己,强行命令自己,深呼吸。
她身体一直在颤抖不止,她目前的颤抖,比江天毅的颤抖,还要厉害。
她不想自己成为那个由于呼吸太浅,缺乏氧气,而晕倒的人。
等她稍微好转了,不再那么颤抖了,她看到,江天毅的颤抖,变得十分的厉害。
这是她,看到江天毅颤抖的最厉害的时候。
还有江天毅的妈妈,也是如此。
任碧帆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自己强行介入,会不会打断江天毅的哀思,她想要江天毅深呼吸,她不想看到他晕倒。
她拉起了江天毅的一只手,使劲的,十指相扣的握着他的手,哽咽着说,
“深呼气,深吸气,深呼气,深吸气,深呼气,深吸气。”
江天毅条件反射般,开始了深呼吸,一边在抽搐着。
江天毅的妈妈,也听到了任碧帆的深呼吸指令,也稍微调整了呼吸。
江天毅和他的妈妈,终于,也没有那么颤抖的厉害了。
再过了一会儿,急救室门,再次打开。
盖着白布的,急救担架推床,推了出来。
一位护士和一位医生,一起出来。
医生喊,
“江健鸿,江健鸿家属。
过来签字。
在证明书上签字。”
医生,没好意思喊出来,死亡证明书。
死亡,两个字,对于已经悲痛欲绝的家属,真是雪上加霜。
胡广言看了看江天毅的妈妈,和江天毅,觉得江天毅的妈妈状态似乎更加稳定,就扶着江天毅的妈妈,说,
“阿姨,要签字。
要不,我去拿过来?”
江天毅的妈妈,根本就没有听胡广言在说什么,而是,一个箭步,噌的,走到了担架推床,直接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去看江天毅的爸爸。
她看到了江天毅爸爸的脸,双眼紧闭,这个再也没有生机的脸,凄厉的大叫了一声,
“阿鸿---”,
然后,两眼一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江天毅紧随着他妈妈,冲过去,去看他的爸爸,他用双手,摇晃这他爸爸的脑袋,他哭喊着,
“爸---,爸---,
你醒醒啊,你别睡了,
你起来啊,
爸---,爸---,
你醒醒啊---”
穿警服的叔叔,上前抱住了江天毅,让他不要再过度的去摇晃他爸爸的脑袋。
江天毅使出了他所有的劲儿,挣脱出来,他要继续,去摇醒他的爸爸。
穿警服的叔叔,一时没有抱住江天毅,江天毅继续哭喊着,摇着,他爸爸。
这边,任碧帆,胡广言,还有医生和护士,正手忙脚乱的,在试图唤醒江天毅的妈妈。
医生,在掐江天毅妈妈的人中。
任碧帆,从包里拿出矿泉水,试图给江天毅妈妈喂水。
护士冲着急救室门里面喊,
“家属晕倒了,来人啊,再推个担架推床来。”
江天毅此时,经过了几次三番的挣脱穿警服的叔叔,终于是精疲力竭,但是,他也眼前一黑,闭过气去,晕倒在了地上。
江天毅的妈妈,终于睁开了眼,但是依然倒在地上。
穿警服的叔叔在喊着,
“医生,医生,来人啊,救救他,他也晕倒了。”
救江天毅妈妈的医生,赶紧过来掐江天毅的人中。
任碧帆,赶紧过来,给江天毅喂水。
胡广言和护士,在喊救命,喊医生,喊担架推床。
一时忙乱成一团。
江天毅妈妈,和江天毅,各自被担架床,推进了急救室。
江天毅爸爸的遗体,由穿警服的叔叔陪同,送到了太平间,暂时停放。
穿警服的叔叔,让胡广言、任碧帆叫他邢叔叔。
邢叔叔,和胡广言、任碧帆交换了电话号码,以保持联系。
邢叔叔对他们说,
“等嫂子醒了,我要跟她商量怎么办理后事。
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我会跟局里沟通,追悼会等,尽量由局里来承办。
我看嫂子和小毅,他们自己都成这样了,太难了。”
任碧帆和胡广言,继续守在急救室门口,等着江天毅妈妈,和江天毅的消息。
任碧帆心理的承受力,已经几乎到了她的极限。
她连续受到震惊,眼看着,一具遗体,是她心爱的人的爸爸,两个晕倒的人,其中一个是她心爱的人,一个是她心爱的人的妈妈。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已经是,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了。
悲伤、震惊、焦虑、惊慌,统统一股脑儿的,强烈无比的袭来,如同一个个炮弹、炸弹,把她震的、轰的,已经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的虚幻里。
她尚存一丝理智和意念。
她不能倒下,江天毅需要她,江天毅的妈妈,也需要照顾。
任碧帆拼了命的,集中注意力,命令自己深呼吸。
她对胡广言说,
“胡广言,你也深呼吸。
获取更多的氧气。
我们不能倒下。”
任碧帆和胡广言,都是两眼红肿,眼泪都快流干了。
胡广言作为男生,平常很少哭泣,可是在今天的场合,他看到平常跟他和江天毅,几乎就像是称兄道弟、情同手足的江天毅的爸爸,这么的,再也不会跟着江天毅一样的喊他葫芦,再也不会跟他开玩笑,他实在是,痛哭流涕,伤痛彻骨,悲从心来,难以承受啊。
他坚强的,哽咽着,对任碧帆说,
“是,我们两个,不能倒下。”
他也开始,集中注意力,调整呼吸。
两人闭目养神,像老僧入定一般,深呼吸,调整呼吸,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