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殿试
桂如月拿出了那本《抗旱粮食作物品类大全暨种植攻略》。
起初,龙玉都只是随手翻翻。
可是越往后看,翻动的速度越快,他的眼睛亦是越亮。
看完后,他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
“桂娘子,此法真可行?”
“当然。”桂如月说。
“哈哈哈哈!”龙玉都喜不自胜地拊掌:“太子要立大功了!”
圣上也将得以再拉拢一批能臣。
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桂娘子,待此卷呈予陛下,你这儿子,必受重用!”龙玉都激动道。
桂如月神色淡淡:
“民妇不求儿子飞黄腾达,只希望他们平安。”
她想过了,让崔清河在殿试中呈上此书,终究不妥。
且不说圣上会不会看,万一被高俅抓住把柄,扣一个冲撞龙体的罪名,崔清河怕是没命回来。
既然如今与太子搭上线,那么让太子出面,桂家人在背后相助,倒是好一点。
有太子这个挡箭牌,崔清河在京中也能安全些。
两人谈定后,桂如月回到侯府。
侯家人听闻崔清河竟然中了会元,对桂如月一家更是厚待。
侯老爷还特地来问候了桂如月。
他本就是个极爱读书的人,只是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大儿子惯爱舞刀弄枪,跑去大西北当了一名小兵,听说已经升到小旗了。
二儿子亦不会读书,只喜欢吃喝玩乐,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公主死活要嫁给她,如今是驸马。
最令人痛惜的是小儿子,人稳重,读也会读,都考上进士了,结果跑去从了商……
侯老爷觉得自己迟早被几个儿子气死。
故而崔清河会元光芒加身后,他见着他,是比亲儿子还亲。
崔清河在京中的护身符又多了一层。
桂如月很满意。
“小崔,明日便是殿试,你可要当心些。”她提醒道。
崔清河称是。
经过这次会试,他对桂如月的敬佩是又上了一层。
如今不论她说什么,他闭着眼听。
“进了殿试,进士功名已经是板上钉钉。虚名不须争,低调些好,咱们最近已是太出风头了。”桂如月说。
崔清河深以为然。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头名的执念,觉得是考上便成。
会元看着风光,实际上多少眼睛盯着,保不齐就要变成活靶子。
他可没兴趣呀。
若问为什么他还拿下了解元和会元,唉,其实真的很冤。
全靠同行太菜。
这次殿试,他打定主意要听桂如玉的,韬光养晦,深藏不露。
因此殿试文章故意写得十分中庸。
题目让他论政,他非要劝农。
题目让他研学,他非要谈商。
主打就是没一个讲到点子上。
殿试为期一日,从日出到日落。
殿试的考场设在太和殿外,在天子脚下答卷,圣上御前不得赐座,考生只能双膝跪地答题。
期间不吃不喝不如厕,直至考试结束。
跟体能测试差不多。
还好崔清河农活没少干,体能比之以前好了许多,跪一天饿一天也不影响发挥。
但当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发现,地下竟撒了许多细碎的石粒。
乍一眼看不出,但是寻常人猛然跪下去,那滋味,酸爽。
更不要说跪上一天。
难道这也是圣上对学生们的考验?
崔清河不动声色左右顾视,却见大家自然而然地跪下,神情并无不妥。
很好,原来是在下的特殊待遇。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有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呵,看就看吧。
这就让你们感受一下,铁膝盖是如何炼成的。
崔清河在多道目光的窥探中,施施然跪下,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因为,桂如月听说殿试要跪一天,特地给他缝了一条膝盖加厚的裤子。
小小碎石,不足为惧!
听闻碎石大法失败,高俅心神不宁。
他在殿中伴驾,前前后后尿遁了三次,跑出去看崔清河状态如何。
听说过此人在会试考场中的事迹后,如今高俅看到对方下笔着急,看到对方不下笔,更着急。
谁知这鬼东西在憋什么坏呢!
在天子眼皮底下,想折腾卷子,是万万不可能了。
于是,高俅耍了个心眼,差小太监将一盆石楠花,搬到崔清河的座位边上。
石楠花,花中臭屁虫,其味腥臭使人不自觉胃中抽搐,头昏脑涨,头痛欲裂……
崔清河眼角抽了抽。
死太监为了整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还好他早有准备。
桂如月提前为他准备了指甲壳那么小一盒药膏,说叫什么“清凉油”,可以提神醒脑,缓解头晕头痛。
当时说不出能派上什么用场,如今一看,竟然真起了大作用。
他用指甲刮了一层,抹在太阳穴上。
味道难闻的很,比石楠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神奇的是,大脑立即就清明了。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崔清河暗赞岳母智慧。
高俅还在心不在焉地伴驾,一个小太监突然匆匆跑来,在窗外晃了晃。
高俅见状,寻了个由头走出去。
小太监便低声来禀:
“高公公……石楠花不奏效,那崔清河下笔如有神……”
高俅气得要吃人参丸吊命。
眼看日头正要西斜,考试时间结束时间快到了。
高俅咬咬牙,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最后一搏,必须是大招。
圣上正在养心殿等候考试结束,考生们的卷子呈上来。
一名宫装华丽的女子,踩着花盆底,一步一摇婀娜多姿地走进来。
“臣妾听闻皇上要评审考卷,着实辛苦,顾叮嘱御膳房做了一道臣妾的拿手好汤,给皇上提提神。”
女子娇小着说。
圣上本因事务繁忙颇为烦躁,见她来,面上立即露出笑意。
“广儿,你怎的来了。”
广贵妃,太后的外孙侄女,入宫十年来,宠冠后宫,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儿。
两人絮絮说了会儿话,广贵妃很有眼色地起身告退。
只是,在她离开时,又太监喊了一声:
“送广贵妃!”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它大,但是听在圣上耳朵里,自己宠爱的妃子不算惊扰圣驾。
说它小,偏偏刚好传到正在奋笔疾书的考生们耳中。
殿试如此重大的日子,竟还有妃子敢来搅扰圣上?
足见此人多么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