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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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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人被押作一处,在黑压压的大牢里挤在一块。

    周成嫂心里那个悔啊,早知不逞一时意气,跟着张大嫂上府县来。

    该不会明天既要被杀头吧?

    还没给男人留给口信呢,那傻子回家来,见不着自己,定是要哭死!

    思及此处,周成嫂哇哇地哭。

    张小竹:……

    其实她心里也很慌,但又觉得不止于此。

    若问为何,大概是对她娘有着一种谜一般的自信吧。

    总之,看到娘面不改色,她心里就安定许多。

    “周成嫂,先别自乱阵脚,我们又没犯事,没得理由惩处我们,至多是抓了我哥罢了。”她说。

    然而周成嫂掴了一把鼻涕:

    “可张恒义不是没来么?就是说,张大嫂你也太有心眼了,你们家孩子犯了事,他不来,倒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坐了牢……”

    张小竹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周成嫂,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哥不来,那不是有更紧要的事么?我们坐牢,也不能怪他呀,要怪就怪那些沆瀣一气当官的!”

    周成嫂还欲争辩,桂如月开了口:

    “周成嫂,这事是连累你了,我不该让你来。不过你放心,恒义不是跑了,我托他去寻一个人,只有此人能够救我们……”

    县衙升堂。

    郑煦将惊堂木一拍:

    “桂氏!你包庇养子犯事,并欺压乡邻,你可知罪!”

    堂下黑压压站了一地的百姓,等着看热闹。

    桂如月等人则在中间。

    她面不改色:

    “民妇养子无故被主家打断腿,悉心养护方未残废,包庇从何而来?再说欺压相邻,更不知从何说起,我一个寡妇,今年刚刚净身出户分了家,身无分文,能欺压得了谁?”

    百姓听了,摇头咂嘴,谁不道一个惨。

    郑煦见势不对,赶紧宣潘家家丁和苟赖上堂。

    前者状告张恒义偷盗地主财物后潜逃,后者言之凿凿地称桂如月鱼肉乡民,欺压他婆娘。

    他几人真假半掺地,把百姓们说得一愣一愣。

    哦,原来这娘子也不是那等日子凄苦的,家里头养了帮工,府县有个铺子,还跟州府的大户做买卖呢。

    大伙同情弱者的心情,不免去了几分,看着桂如月的眼神,都有点为富不仁人人得而诛之的敌视。

    郑煦趁机又把惊堂木狠狠一拍,巨响使得在场人心里直突突。

    周成嫂直接软倒在地。

    他才虎着脸说:

    “桂氏,你可认罪?”

    桂如月不为所动,身板挺直如青松:

    “既是如此,我也要告潘地主诬告我儿,无故殴打我儿,这两个家丁更是擅闯我家,与那苟赖合谋,偷了我二十头猪!”

    那三人听得齐齐脱口而出:

    “谁偷你猪了,你有证据吗,就信口胡言!”

    “那不就是了。”桂如月轻笑:“我说你偷猪,你问我要证据。那你说我儿与我犯事,证据何在?”

    不等三人辩驳,她旋即又高声呼道:

    “大人!你断案无数,是百姓们的青天大老爷,定是不会因一面之词便将无辜之人定罪的,对吧!”

    底下百姓连连称是。

    哪能张口就来呢,这娘子说得对,谁告状谁举证,青天大老爷断不会冤枉人。

    眼看桂如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个状告人套住,郑煦不免在心中大骂,这起子乡下人真是蠢笨如猪!

    幸好他早有准备,留有后手,否则为官的清誉岂不是尽毁。

    “本官自然不会冤枉无辜。”

    郑煦捻了捻少得可怜的胡渣,面上尽是得色。

    “但是,桂氏,你莫高兴得太早。有几个证人,你定是辩无可辩。来人,宣张家人上堂!”

    张家人?

    一串熟悉的人影畏畏缩缩地走上堂来,跪了一地,高呼大老爷。

    看得桂如月心头猛沉。

    她就说,怎的一来衙门就被抓了,原是有人早有预谋。

    “张家人!桂氏素日在家是如何说、如何做的,你们老实交代,如有虚假,大刑伺候!”郑煦威吓。

    张老娘早就吓得口不能言。

    还是张老四婆娘暗中掐了她一把,她才扑地颤言:

    “回大老爷……桂氏在家时素来蛮横,三番五次欺负我老婆子,不孝不义强行分家后,还串通镇长夺家产……”

    阳氏在一旁,趁机用不大不小,刚好让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可不是,好好的镇长怎会帮她,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也不知仗着这威势,把多少老实村民欺负了去……”

    大家被她引导着仔细瞅那娘子,这才发现,她虽然衣着朴素,梳着简单的发髻,可姿容身段,还真不同一般乡野村妇。

    说不上狐媚,可那一股浑然天成的雅姿,便是在这府县,怕也是鹤立鸡群。

    于是,大家对阳氏的话信了几分,对桂如月的态度更是排斥。

    郑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分满意,乘胜追击:

    “那张恒义之事,实情又是如何?速速招来!”

    这可问到周氏的心头了。

    她本就恨桂如月恨得牙痒痒,只是分家之后,无可奈何。

    看着阳氏在府县官人面前出了风头,她心里又有些嫉妒,赶紧抢着回答:

    “老爷!这个民妇知道!头先张恒义在家时,毫无进项,毛头小子过得紧巴巴的。幸得地主老爷青眼,招了他去做长工,待遇可好呢,每月500文,还包吃住!再没这么好的事,张恒义一干就是好几年……”

    郑煦听得不耐烦,把惊堂木又是一拍:

    “说重点!”

    周氏吓得直哆嗦,脸色发青,只好长话短说:

    “……后来他就逃回来了,同他一块做工的人都回来说,是偷了地主老爷东西逃回来的!他从小就有些小偷小摸,时常偷家里的干饭吃,这回绝对是在地主老爷家手脚不干净了,老爷你相信我……”

    “三婶!”张小竹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大哥为何在家里偷饭吃,她们心里没点数吗?

    是因为张家一家人都亏着大房,几个妹妹饿得嗷嗷哭,大哥没办法,才去偷了点吃的来!

    如今,这倒成大哥偷东西的证据了。

    且她们一个个,根本不知道大哥在地主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却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大哥没死在地主家里,却要死在自家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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