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试菜
一碗酸笋鸡皮汤。
侯梦长的表情有些困惑。
长在大户人家，他什么汤没吃过，眼前这一碗，卖相未免太普通。
这就是桂娘子所说的竹林鸡？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之前桂娘子与他谈起这竹林鸡，说是可独家供应风月酒楼，尤其是州府总店。
如此高端的美味，定能让风月酒楼横扫南地。
起初他有些不理解。
在大威朝，鸡是盛宴上的常见之物，但做法常以烧鸡为主。
无他，如今的鸡肉口感较柴，鸡汁不丰，唯有浓油赤酱烹饪之，才够美味。
但是，桂娘子却说：
“真正好吃的鸡，应当能适配任何烹饪方式。炖、炒、煎、炸、烤、蒸、煮、焖、焗……怎么做都好吃。”
此言令侯梦长大为震动，鸡还可以有如此多吃法？
如果真有这等好鸡，做出等五花八门的美味，风月酒楼恐怕不止名扬南地五州。
就是在京中立足，怕也不是难事。
他心动了。
他自是相信桂娘子，但他不能一个人做主，毕竟州府那边……
因此他来到坝子村探访一番。
顺便，杀杀价。
竹林鸡再怎么样也就是只鸡，哪里能这么贵？
东西肯定是好，他信，可要买300文一只，他觉得过分了。
市面上一只鸡才30文呢。
能少花点钱就少花点钱。
呜呼，他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好掌柜。
侯梦长心里打着算盘，执起小匙，浅尝了一口。
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倏地瞪大。
“老汤鲜爽开胃，鸡皮嫩滑有竹子清香，桂娘子，这真是竹林里养出来的鸡？”
桂如月笑吟吟：
“没错，这鸡晨起喝竹叶水，饿了啄食竹中虫，夜间窝在竹林下，可谓日月滋养，竹林育化。侯掌柜感受到其味之妙了吧？”
“甚是美味！”侯梦长拍案叫绝。
他突然觉得，300文一只，这是桂娘子的友情价啊。
买它！
“鸡皮能够预防肌肤衰老，但鸡皮腻口，加入酸笋化去腥膻油腻，定能被夫人小姐们的所爱。”桂如月说。
她这是连菜谱也双手奉上，诚意十足。
“还有这道盐焗鸡。”
桂如月端上一个热腾腾的砂锅。
砂锅里头铺着一层粗盐，一个纱纸包裹我再其上。
揭开纱纸，一只金黄色泽的鸡出现在大家面前。
只见它皮肉紧实，油光发亮，阵阵香味钻入人的五脏六腑。
大家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桂如月切下一块腿肉，盛在单独的小碟子里，放在侯梦长面前。
侯梦长迫不及待夹起来放进口中。
皮脆肉香，口齿生津。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侯梦长又觉得，300文一只，桂娘子简直太老实！
再买！
汤也喝了肉也吃了，桂如月又端上来一碗清粥。
和一颗蛋。
一颗带壳的蛋！
侯梦长顿时不懂了：
这……这是世家之子该吃的东西吗？
白花花的粥加白胖胖的蛋。
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且贵公子可从没剥过蛋啊。
手足无措。
张小竹看不下去，抢过蛋。
这好东西她熟啊，今早早饭刚吃的，要不是娘说要从这人口袋里掏钱，她才舍不得给他吃。
她敲出一个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碎片剥去一些，露出半个蛋，放到碟子里，然后用筷子轻轻戳开。
金黄酥咸的油一下子流了出来。
齁香扑鼻！
“这又是何物？”
侯梦长一张嘴，便觉得自己的喉头满是口水，声音都变得黏糊糊。
失礼，失礼得很！
“这是咸鸭蛋。”桂如月说：“15文一个。”
15文一个！那不是顶得半只普通的鸡？
侯梦长再次被这耗儿山特产的物价所震撼。
同时也有些怀疑：
什么咸鸭蛋，就算是皇上的御膳房，也没听过这道菜。
且鸭蛋味腥，怕是不好吃吧？
看样子，这蛋还是生的呢……
他自己都有点吃不下下嘴，州府那些达官显贵，吃得惯吗？
其他人心里也在打鼓。
这蛋好吃是好吃，但15文一个是不是有些儿夸张？
普通鸡蛋，三文钱就得一个呢。
但桂如月不以为然。
富贵人家吃的东西，1文钱1个才是失了体面。
风月酒楼里一盘蒸鸡蛋，就要就上百文。
一个咸鸭蛋成本15文，当一叠小菜也能是几百文，依然能赚得钵满盆满。
况且这咸鸭蛋配白粥，只是最基础的吃法。
先给侯梦长尝个味儿罢了。
侯梦长硬着头皮，勺了一小块流油的蛋黄，拌在粥里，吃了一口。
然后——
15文一只，桂娘子是女菩萨吗？
如此美味，这也太便宜了！
“这咸蛋黄还可以用来做许多道菜，比如咸蛋黄鸡翅，金沙满口，外酥里嫩……”
桂如月又祭出一盘煎得酥黄喷香的鸡翅。
侯梦长的视听嗅觉受到极大冲击。
他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买！买！买！
小厮在一旁看他已然疯狂，不由得凌乱：
主子，您可是来杀价，来省钱的啊……
试完菜，桂如月又带侯梦长去实地考察养殖环境。
漫步在竹林里，听风声穿林打叶，观金鸡追逐打闹，看云卷云舒，也别有一番意趣。
如果忽略脚底的鸡屎的话。
侯梦长的脸又黑了。
张小竹笑嘻嘻：
“侯掌柜注意脚下呀，哎哟，这边不能走，好大一泡鸡屎。那边那边——”
侯梦长赶紧跳到那边。
结果，脚刚落地，就被底下不同寻常的绵软触感给惊到汗毛倒竖。
张小竹故作遗憾：
“哎呀，你动作也太快了些，我还没说完呢。那边也不能走，有狗屎！”
侯梦长：……好男不同女斗，我忍。
桂如月走在前面，不知后面的少男少女还在打擂台，只是时不时介绍竹林鸡的特色、习性、养殖手段等。
侯梦长虽然有些洁癖，但一旦投入工作，是很忘我的。
他观这鸡在竹林中怡然自得，健步如飞，羽毛光亮，便知定是好鸡。
结合今日所用佳肴，他敢肯定，竹林鸡一旦进入市场，必定火爆。
得速速修书一封，将今日所见所闻所吃报与州府，尽快将合作定下来……
等他从工作遐想中回过神来，张恒义已经烧起一个火堆。
“这是要吃烤鸡吗？”
话刚说出口，他便有些羞赧。
自己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怎么今日这般嘴馋，成何体统！
幸好张恒义没看出来，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呢，我们在……”
张小竹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在烤好东西！”
她的大眼睛湿漉漉圆碌碌，好像一直无辜又无害的小狗，举起一串东西：
“你要不要尝尝？超级好吃哦！”
一根根两节指头长的小东西，两头尖，中间胖，被竹签子穿成一串。
看样子像是炸的什么面食，金黄诱人得很。
侯梦长不疑有他，接过来吃了一口：
“咬之酥脆，口内爆浆，甚是美味，这也是竹林鸡所制？”
张小竹：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