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庄园法庭（上）
“对，就是相信你”，艾琳娜指着远处的亨利说，“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亨利吗？在你们向镇上的居民购买故事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听过不少‘傻子亨利’的事情，民兵队的事他那么关心，肯定也看得出来。”
“就连你说的那些捡柴的人，他没准也知道。你还记得他们跑出森林走上的小路吗？那是通往切斯特城的道路，迪斯马斯昨天回来的时候经过了那里，只要不太远，他肯定能发现有人在树林里。”
听到这里，埃德蒙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昂让自己来镇上打探消息，可这让他更加沮丧：“可我还是搞砸了，亨利受伤了，偷柴的人还是跑了，领主给了我期待，我却什么都没做到。”
“可是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啊，你发现了亨利，也发现了偷柴的人，难道你现在找不到那两个人吗？”
“镇上那么多人，我怕认错……”说到这，埃德蒙猛然抬头，“对啊，现在大家基本都在操场训练，剩下的人好一些也都是家里有事，真正可疑的没几个人！只要他们还在镇上，我就能找到他们，可千万别跑了。不对，要是跑了那就更容易确定是谁了！”
“谢谢你，我先去把他们两个人抓住！”说完，埃德蒙就小跑着离开，一旁的亨利看到后也丢下别人家的老母鸡跟着跑了。
艾琳娜看着埃德蒙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言自语道：“我这也算帮上你了吧，领主大人？”
---
“你说他会不会找过来？”
“应该不会吧，我们穿的也都很普通，应该认不出来。”
一座邋遢的小屋中，两人窃窃私语，但他们的幻想马上就被打破了。
“开门！领主卫兵队！”
门——如果用藤条捆住木棍后糊上泥巴填满空隙的东西能叫做门的话——门被埃德蒙拍打着，掉落下一些细碎的渣滓，里面的人不敢说话，只能听到外面的人威胁自己。
“再不开门我就拆屋了！”
听到威胁声，两人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夹着嗓子装作小孩子喊着：“你是谁！我爸爸回来会揍你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埃德蒙无奈又鄙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决定让里面两个人认清现实“收税前我们十个卫兵队重新统计过镇上的人口，有哪些孩子我还是记得的，两百多人，大概记下来也不难。”
屋里两人对视一眼，在逃跑或投降之间开始徘徊：“我们打他一顿怎么样？”
“你傻啊！你哪是打了卫兵队，你是打了领主大人的脸！要是打输了还好，真打赢了，领主大人怕不是要让圣骑士把你细细切成肉干！”
“那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啊，大冬天的晚上不在屋里不就冻死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的确，真的留给他们的选择就一个。
在埃德蒙等得不耐烦，抬脚即将踹开屋门之时，里面的人传出话来：“我们投降！”
埃德蒙悻悻地收回左脚，他还想吓唬吓唬里面两人，这几周吃的好起来，加上训练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力气变大了许多，还想找人试试。
“你们两个人都在？”看到两个人出来，埃德蒙心中惊了一下，还好刚刚没有贸然冲进去，之前自己以为这只是其中一人，两个还是有点难。
“嗯，我们想了一下，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逃过去了。”
“的确如此，要是领主大人较真的话，你们怕是只能躲进山里被冻死”，埃德蒙赞同地点点头，他之前一直在李昂身边护卫，见过李昂认真地样子，可以为一个埃德蒙完全看不懂的金属条棍上的纹路思考到不吃不喝，最后到大晚上才把那个叫游标卡尺的东西做出来之后才肯吃饭。
---
“这么说来，他们还挺聪明的？”
李昂听完埃德蒙的报告，觉得算是一个还算有趣的故事，转头询问木骑士的看法：“你觉得呢？”
“聪明，但认知不够，他们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足够的威严，否则就不会做出这种盗窃的行为”，木骑士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样看来庄园法庭的事情必须尽快提出来了，刚好准备几天，先把他们在城堡外的屋子里关几天，不饿死就行，让卫兵队看着。”
这时候如果在庄园里抓到小偷和其他犯罪，一般都是关在农奴家里，那些不幸被抽中关押犯罪的农奴们还必须盯着犯罪，不能让他们跑掉，否则就要接受领主的惩罚。
至于城堡里的牢房，那是招待其他贵族和骑士的，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胜利，等着别人支付赎金的时候也就不好太过分，万一下次打输了被对方抓住那就有自己受的了。
在这个时代，就连坐牢都是不平等的。
不过，李昂有着别的想法：“不如明天就开庭。”
“为什么？”木骑士没有反驳，他很好奇这位年轻的男爵是出于什么角度考虑的，过去的事情让他相信对方的举动绝对是有充足理由的。
“现在算是农闲，休息时间很多，没有必要严格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做，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李昂开始看向窗外，在城堡的围墙之外能看到卫兵队们正在操练民兵，和第一天相比，他们已经能够顺着卫兵的号子前进而不撞到同伴了，“而且，明天是休息的日子，也是约定好的捡柴日，在这天审判两个盗窃领主林木的人，情绪上也更合适。”
“你在追求领民的认可？”木骑士直接指出了李昂真正的想法，“你在急躁，担心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合适的领主。”
“因为我希望他们过上好日子，再说，到一个新位置，谁都会有些担心”，李昂轻飘飘带过，马上看向埃德蒙，岔开了话题，“埃德蒙，你是不是也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是的……领主大人，其实我之前因为过于怀疑，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还在镇上”，埃德蒙惭愧地低下了头，将艾琳娜跟他说的话大概讲了一遍，略过了女巫的部分，“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信心，但是我已经认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决定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很好！”李昂忍不住为他鼓起了掌，“说实话，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想，最开始我只希望你发现傻子亨利被不合理地编入卫兵队，以及林地外围的盗采现象，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把他们两人抓了回来，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领主吓住了，但你是卫兵队长，本身就应该有运用这种权威的能力。
“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在追击和救助之间你选择了救助亨利，这意味着你不会走上歪路成为巡逻队一样的人，卫兵队长需要的并不是强大的武力，真正需要的是从领民和领主的角度出发，维护他们的利益，这种犯罪跑了还可以追到，人要是死了就救不回来了。”
讲到这，李昂坐直了身子，对埃德蒙正色道：“因此，我决定让你主持明天的庄园法庭，以维护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