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地不仁
小俩口辞别“法外之地”众人，顶着大雨回到家中，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都明显看得出对方长长吁了口气的模样。
以为非常麻烦的“男配角跑出来了”，只过了一夜就成功揪了回来，顺利得让两人自己都觉得幸运。
楚清峭叹了口气，颇有些惊魂未定地在沙发上葛优瘫：“真是吓死我了……就怕出这事，还特意加固了，结果还是出了……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珠子里传来怒骂声：“你加固你娘呢！要不是你加固，老子早回去了！”
楚清峭：“……”
云暮雪：“……”
“贼老天我草你……”话音未落，云暮雪一点珠子，灵魂震荡，把乾坤子的暴躁骂娘全压了回去。
云暮雪掂着珠子坐到楚清峭身边，两人一起看里面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乾坤子。
老道明显是破防了，而且是破大防了……
楚清峭神色古怪地看了一阵子，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加固得正好。”
乾坤子：“？”
“如果你回去，那便是知道这世界的情况再回去的，那时的乾坤子已经不是书中乾坤道人了，能造成的意外更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乾坤子怒道：“那这女人不是可以？天道莫非不该一视同仁？”
楚清峭在云暮雪脸上亲了一口，似是在我俩谁跟谁。
乾坤子一肚子的话梗在肚子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云暮雪也没好气地推了楚清峭一下，似乎在他人，尤其是书中这些人面前秀恩爱也让她浑身不自在，事实上自从捉了乾坤子之后她始终就没怎么说话。
这真的是作弊被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云暮雪感觉自己脸上一直在发烧。
果然乾坤子下一句就是嘿嘿冷笑的说道：“清高名世的云暮雪，嘿嘿，本座见识了。”
云暮雪愤怒地想堵上他的嘴。就知道书中这帮人会乱猜乱，搞得好像自己卖身换支持似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她又觉得百口莫辩，任谁都可能这么想，怎么解释？没法解释，你告诉他们，我们是真心相爱，除了惹来大笑之外还有什么结果？
楚清峭却忽然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对付乾坤子。
云暮雪怔了怔，偏过头不说话了。都是你，在他面前亲什么亲！
却听楚清峭慢慢道：“乾坤子，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出是什么状况了……没错，你们所处的世界，乃至于你们发生的故事，是我写的书。你可能觉得雪雪和邢红严的决战有作弊嫌疑，也可以觉得她的天劫也有作弊的嫌疑，但我可以告诉你，恰恰相反，若不是因为她看了故事导致误判，邢红严只会输得更干脆利落，而那天劫其实也奈何不了雪雪多少。”
乾坤子冷笑，明显不信。
楚清峭淡淡的说道：“是不是觉得邢红严有超出预计的黑色煞气？但其实她也有超出你预计的乾坤印。邢红严的黑色煞气并没有取得决定胜负的结果，而她的后手引而未发，输的肯定是他。反而是我心急插手，浪费了她的准备。而且你也有后手准备……从楚紫夜身上吞噬天道气运……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乾坤子这回怔了怔，冷笑收了起来，淡淡道：“你这么笃定，是觉得剧情肯定无法脱离你既定的胜负？我吞噬天道气运干什么，你能知道么？笑话。”
“不错……目前为止，我有这个自信。至于你要干什么，无所谓。”
乾坤子冷笑道：“那我跑出来了，你的剧情脱缰了没？凭什么有这个自信？”
“我的自信来源于，你出来了，我就知道了，而你的去处，无法脱离我的追溯。”楚清峭慢慢说道：“乾坤子，你刚出来，什么事都没做就被捉了回来这何尝不是你依旧在命运的漩涡里无法逃离？”
乾坤子神色慢慢严肃的说道：“如果我一出来就杀了人呢？”
“因为性格……只要你还是我设定中的那个乾坤子，在未知此界底细之前，就必然不会妄动。你是一个守道义的老道，你是正派魁首，是道德标杆，你曾经是个凡间老道的徒弟，他教育你众生平等，你还是我笔下的你，命运还在那里，即使重来一次，结局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乾坤子终于没有了回答。
他看了眼云暮雪，云暮雪正坐在一边出神，那感觉有些小忧郁，并没有捉拿自己的喜悦。
或许楚清峭这句话也戳在了她的心里。
这就是大家一直在探索的问题。
他忽然问了一句：“刚才那些人围观辱我，你为什么很快就把我收了起来？”
楚清峭说道：“我如果说我不希望我笔下的人物受辱，因为那是我所创造的，我这么说你信吗？”
乾坤子淡淡的说道：“天道愿意骗，本座就愿意信。”
楚清峭叹了口气说道：“我心中的乾坤子是正道魁首，是天下的标杆，意志坚定，慈悲为怀。虽然是一位闲云野鹤的老头，但依旧统领天云大陆正道，依旧是天云大陆正道的领袖，他不该被人指指点点的围观。”
乾坤子讶然，小光团都有些闪烁摇摆。
楚清峭喃喃道：“你相信么……我对你们每一个，包括反派，都有感情的……我笔下的每一个人，从初始设定、到每一句台词、到退幕的场景，倾注了我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心血……他们是有人格的。人们可以骂邢红严嗜血凶残，但不能折辱邢红严，很不要说你这位正道魁首乾坤道人了，那几乎等同于侮辱我自己。”
云暮雪转头看着他，眼中的小忧郁慢慢散去，化为温柔。
就是这样的他，俘获了自己。
乾坤子显然也有些震动感，一时无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楚清峭显然没有必要骗他，这话确实出自真心。
乾坤子隐约也能明白，云暮雪为什么会和这人谈情说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楚清峭续道：“我之前也对雪雪过，你们所有人想要挣脱，我心里都理解。这次雪雪擅自飞升，没有和我商量，我心中是有些不高兴，都有些过了……但我还是支持理解，因为将心比心，换了我也是会一意挣脱这种被人既定的命运，多激烈多心急都不稀奇。”
乾坤子终于说道：“难道你还乐意帮我也挣脱？”
楚清峭摇头：“不行。”
“所以你的岂非屁话？”
“仅仅是因为，你真的是一个视苍生为蝼蚁的人，虽然心中还顾及着凡人，但是你已经想长生想疯了，你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了，你可以为了长生做尽天下丧尽天良之事。”楚清峭很认真地看着珠子里的小光团说道：“我不能亲手制造出一个冷血的恶魔为祸人间……我宁愿杀了你，然后调整修改我的后续大纲，从此书里书外，不再有乾坤子。”
乾坤子看了他半晌，忽然说道：“你先前那些话，我听出了真心，天道高看一眼，老道我很受用。但这句话，却蕴含了一些虚伪。”
楚清峭怔了怔问道：“怎么？我要杀你还虚伪？”
乾坤子淡淡的说道：“因为我是冷血无情的人，因为我是视凡人为蝼蚁的的人，所以要杀我……如果跑出来的是枯儒那个写书的呢？浩然君子，一身正气，胸无大志，唯独只想飞升见见不一样的风景，你将如何？也和云暮雪一样，任他探索，任他挣脱？”
楚清峭瞳孔微微一缩。
他发现这话他居然无法回答。
因为他真的不愿意。
别枯儒老人了，就连楚紫夜……他都不愿意。
乾坤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所以与仁义何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古人诚不我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