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绿蛾是李月生的情劫，李月生亦是绿蛾的情劫。
而今，绿蛾勘破情劫，荒宅内，一时妖气弥漫，是妖要渡进阶雷劫之兆。
“原来方才死的是个分身。”凌岁安神色淡淡。
晋慕余抬眸，目光落在妖气最浓郁的地方，闻言，嘁了一声，道：“现在才发觉，你这半步大乘也不过如此。”
凌岁安颔首：“所以才要好好修炼，争取早些大乘。”
晋慕余：“……”重点是这个吗？
他嘴角微撇，感觉每回和凌岁安说话，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对方没什么反应，自己每每回想倒是气闷得不行。
“你说，绿蛾渡了情劫，还会对李向烛动手吗？”凌岁安没见过大妖渡劫，此时新奇看着远处被点点绿光照亮的天，问晋慕余。
晋慕余也目不转睛望着那绿光汇集处，他道：“绿蛾既然破了情劫，那李向烛于她，便和草木无异，而区区草木，尚还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那就好。”凌岁安松了口气，“这样也就省得我动手了。”
晋慕余看她，眉头轻挑，问：“你就没打算趁绿蛾渡劫时，斩妖吗？”
言下之意：对方渡劫时，脆弱得很，你作为正道修士，难道就不想趁火打劫，趁对方渡劫要对方命吗？
“不。”凌岁安迎上晋慕余视线，“没这个打算。”
等雷劫来的时候，她一定躲远远的，不然，雷劫损坏她这身喜服，这才是大麻烦。
“哦？”晋慕余避开凌岁安的眼，重新看向绿光，冷笑：“你们剑修有这么好心？”
凌岁安没听出晋慕余在阴阳怪气她，她只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剑修？”
她可清楚记得，从下山到现在，她就没掏出过剑。
“因为剑修向来叫人生厌，你也是。”晋慕余自从意识到凌岁安脑回路奇特后，就开始顺着对方的话，直接冷嘲热讽。
却不想，凌岁安听了他这话，面不改色，反倒沉着问他：“你是不是老被剑修揍啊？”
要不然好端端的，讨厌剑修作甚？
“还有你讨厌我，是不是证明我剑道天赋卓绝？”凌岁安举一反三向来可以，“若是如此，你能不能多讨厌我一点，叫我早日大乘？”
晋慕余：“……”他看透了，凌岁安压根听不懂好赖话。
晋慕余沉默下来，没心思再和凌岁安掰扯。
而凌岁安见晋慕余不理她，便也安静下来，开始在婚房周围布阵。
这大妖渡雷劫，十之八九会荡平这无名山山头，眼下，李向烛又摆明是不肯离开，所以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凌岁安选择将这婚房保护起来。
她在婚房外，站定几个点，掐指施法，指尖灵力流转，数十道光柱在眨眼间笼罩整座婚房，将其围了起来。
此外，凌岁安见李向烛那失魂落魄的样，又怕对方一个想不开，冲去找绿蛾，于是，又稍稍对阵法改动一二，让其只能进不能出，彻底绝了李向烛出这婚房的可能。
布置好一切，凌岁安问晋慕余：“打算进去躲躲吗？你这身喜服挺贵的，别被雷火燎焦了。”
晋慕余闻言，睨凌岁安一眼，正要熟练怼人，但刚开口，便被一股倏然弥漫开来的妖气打断。
这股妖气出现得突然，凌岁安眼一眯，神识骤然外放整座无名山，又在顷刻间收回，得出结论：“绿蛾渡劫，触发出了这荒宅残阵里的妖气。”
荒宅残阵，濯垢宗宗主曾在给余清风的求救信里提过一嘴，说这残阵是一大妖当初渡雷劫时留下，威力巨大，是个对外的杀阵。
眼下，绿蛾渡劫，大概是怕她和晋慕余这个散修对她动手，所以就触发了这残阵来保护自身。
对此，凌岁安表示：绿蛾还是把她和晋慕余想得太正义，他们可不是什么正道之光，见着妖，就满脑子杀杀杀的。
残阵被触发，赤红色的光骤然点亮整片夜幕，叫这天亮如白昼，却又像是在血水里头泡过，红澄澄的，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雷劫加残阵带来的威压。凌岁安快速调节了下，这种威压带来的不自在感便瞬间消失。
“晋道友。”凌岁安想招呼晋慕余进婚房，避避这惊天动地的雷劫，结果一转头，她就发现晋慕余刚才站的位置没了人，与此同时，残阵方向一道黑影掠过。
凌岁安：“？”所以他这回来无名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自戕吗？
凌岁安歪头，觉得这散修有那什么大病。
晋慕余瞬身到残阵附近，阵眼，绿蛾察觉晋慕余气息，朝他方向看去，然后在视线触及晋慕余那张脸时，了然挑了下眉，随即收回视线，就当没看见这么个朝阵法里去的人。
杀阵中，火红妖气翻滚，在晋慕余走进的刹那，妖气凝成漫天利刃，同时朝他刺去，却又在他释放威压的瞬间偃旗息鼓，如乖顺的绵羊，环绕在晋慕余周身，轻轻蹭着他，像是在讨好他一般。
“带路。”晋慕余冷冷说了两个字。
他周身，火红妖气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凝滞一瞬，旋即，聚拢出一根红线，一端在晋慕余身前，一端朝阵法深处去。
晋慕余低眼，视线划过红线，抬脚，顺着红线，走进阵法深处，浑然不觉，他袖下又一根红线垂落，另一端连接着阵法之外。
阵法外，婚房。凌岁安看了眼残阵方向，随后转身，准备进婚房去抄剑谱打发时间。
哪成想，她一只脚刚跨进婚房大开的窗，她的手腕就不知怎么地突然一紧，紧跟着，她便被一股怪力猛地拉出婚房，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凌岁安：“……”
凌岁安抬起胳膊，视线落在手腕上不知何时抽出一根红丝的红线上，眼底微微有了点情绪波动。
“所以师尊做的真是良心买卖？”凌岁安空着的手扯了扯了这所谓的姻缘线，正琢磨这线是给她牵了绿蛾，还是牵了李向烛，亦或是牵了晋慕余时，这线又突然拽了她一把。
接着，又在她一脸懵逼时，猛然发力，将她拽飞进了那红光漫天的残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