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卷一第八章
“清？清澜……”
这位神秘女子虽此时的打扮帅气，但一身雪肤白皙如玉，一张鹅蛋小脸极具亲和力，一双杏仁般的灵动明眸无比的甜美可人，这身装扮应该并不是她常穿的。
她应该是林晚殊的熟人，但这身不大寻常的装扮，让林晚殊也观察了好久，才将她认出来。
“清澜，你今日为何打扮成这样？你看连我都差点没把你认出来！”林晚殊又憨憨笑着。“你，你穿花裙子最好看了，今天为什么不……”也许是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又突然改口，“不过，清澜你这样穿，也很漂亮，因为我觉得很帅气。”
林晚殊似乎很怕这个叫“清澜”的女子把自己的话理解为：她这样子穿不好看。
这求生欲满满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了。
“小姐，我好担心你在外边吃得不习惯，就让厨子晌午便开始做你爱吃的菜，再放进雕花木箱中给你送了过来。”
名唤“清澜”的女子一开口，那甜蜜的声音，对林晚殊关切的神情，才让晏传义想起了她是谁——就是上次与林晚殊一起来远醇坊，怎么都要她先把鞋袜换了再搬酒下山的贴身侍女，看起来与她情同姐妹。
清澜提着两个又长又宽的精美木箱，走近了林晚殊。
在她靠近时，林晚殊和晏传义乖乖地一起把订单簿子和账本拿到了一边，腾出地方给清澜放木箱。
紧接着，清澜就宛如机器猫一般，从这两个大木箱端出了各类美食，有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甜点小吃，还有解腻的饮品。
“芙蓉鸡片、红椒血鸭、锦绣烤茄、高汤白菜……这些都是小姐爱吃的菜，还有玫瑰嫩叶茶，我都带了。”
这一张并不小的圆石桌，都需要仔细摆放，将每一寸空间榨干，才能放下这么多碗碟。
谁能想到，为一个女孩做到这个份上的人，竟然不是她的亲娘，而是丫鬟呢？
“我就知道长公主让小姐干的事情一定费眼，所以我提前嘱咐厨子大伯给小姐酿一壶明目的枸杞粗粮酒，小姐先尝尝吧。”
清澜将一只艰难找到落脚之地的银质小壶拿起，虽未启盖，却仍有阵阵清香扑鼻，林晚殊欣喜地接过酒壶：“谢谢你，清澜，正好我有些渴了。”
“我说这位姑娘——”晏传义走上前去，站在主仆二人之间，语气十分严肃，“这里是远醇坊的店铺，不会连一壶有明目功效的酒都找不到的，你不要给你家小姐喝这种私酿的酒。”
晏传义说着，就抢过了林晚殊没有拿得很紧的酒壶：“最正规的酿酒工具和场所，只有得到了官府的所有审批文书的专业酿酒作坊才有，寻常人家酿的酒多少有些问题。胡姐姐的店里肯定有更好的枸杞酒，不要喝这壶。”
他的这个反应，显然会让把拿林晚殊当亲闺女疼爱的丫鬟清澜怒从心中起。
清澜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杏目怒瞪，酝酿片刻，决定和晏传义开骂了：“喂！我说你这是几个意思？我对我家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鉴，你竟然怀疑我给她带的酒有问题，你是不是就看我不顺眼？”
“寻常人家没有的酿酒工具，远醇坊全都有，而且都是通过了官府层层审批的。远醇坊的酒，怎么会比你们私酿的更差？远醇坊的酒能放到集市上卖，你这壶可以吗？敢卖私酿酒，罚银五十两再加服一年徭。”
“呵呵，丞相府和公主府是寻常人家？”清澜冷笑一声，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足够好的酿酒工具？再说了，你们远醇坊的酒酿好之后，还要在店家存个一季半年的，这段日子里不知会招多少灰，能比我为小姐酿的新鲜？”
“我们远醇坊有独门的存酒秘方，不可能会招灰的。一看你就对酿酒一窍不通，才说得出‘招灰’二字。我认识许多专业酿酒人，他们说在没有专门工具的辅助之下，私酿酒最容易出现酒曲未完全发酵、沉淀物过多等问题，你看你这壶就是如此。”晏传义一边气势汹汹地反驳，一边细细闻了闻手中的酒，假装自己很懂。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夺我们小姐的酒壶？你就算是真觉得私酿酒有问题，也不得这样对我们小姐无礼……”
“清澜，算了吧。别和他争论了！”林晚殊走上前，搀扶住依然气鼓鼓的清澜，“他是远醇坊的人，论酿酒肯定是他更懂，这都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咱们别吵了，都坐下来吃饭。”
“小姐，我可以容忍他人说我容貌不佳，说我心思太粗，也可以容忍他人说我毫无进取之心，但决不允许有人说我对小姐心怀不诚。”清澜的气稍微消了一些后，开始贴着林晚殊撒娇了，“所以，像他这样的浑小子，我见一个骂一个……”
这会儿，胡掌柜也闻声赶到了后院，她也听到了方才的吵闹，便疑惑而急切地问发生了何事。
“胡姐姐，不过是我的侍女与你们远醇坊的兄弟因为一件小事儿拌起了嘴，已经和好了，已经和好了……”
一见到魅色无双的胡掌柜，林晚殊人就变憨了，还会语无伦次了。
“这位漂亮的姐姐，听刚才那浑小子说，你们店里有上好的枸杞酒。烦请为我们小姐来一壶最好的吧，我一会儿付你银子。”清澜对胡掌柜更客气些。
“枸杞酒是吧？我们店当然有，不过林小姐来我家店里喝酒是不需要付钱的哦！”
胡掌柜说罢，就摇曳着自己魅惑动人的冶红色裙摆，去给林晚殊拿酒了。
“对了这位帅气的姑娘，我们这边的路，是到了晚上反而行人更多，你记得把你的马车停到空旷的地方去，例如我这个庭院。莫在我店门口挡路啊！”
“好的，这就来！”清澜回复胡掌柜到。
“马车？”
林晚殊颇有几分惊讶：“清澜，除了吃的，你到底给我带多少东西来了？”
“当然还有被褥香炉咯！今晚我与小姐一块儿在这地方休息。”清澜俏皮一笑，蹦蹦跳跳走出了这庭院。
“这丫头就是这样，难怪这回母亲都不让我带上她。有她在，我哪能真的长本事啊？”
看着清澜远去的身影，林晚殊幸福地自语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满桌子佳肴，再看了一眼仿佛内心复杂的晏传义，憨笑道：“你，你快吃饭嘛！她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先吃。”
不久后，清澜和胡掌柜都回来了，正好坐在四个石凳子上用膳。
“小姐，这个远醇坊的伙计，跟你很熟吗？为什么连你喝什么酒都要管呢？”
在饭桌上，清澜依然对晏传义怀有很强的戒备，应是对刚才那场吵架仍耿耿于怀。
“唉，一个有名酿酒作坊的伙计而已。”但林晚殊，可能一觉醒来，就会忘记晏传义和清澜因一壶私酿酒吵架的事情，“他不让我喝私酿酒，不过是出于想让他所效力的地方，博得我的更多关注罢了。你试想一下，假若你也有一家颇有口碑的酿酒作坊，你是不是也希望大家都对你家的酒印象深刻啊？他这么做，只是想让我对他家的酒印象深刻而已。”
“真的，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清澜吃着鸡块，一脸不肯相信林晚殊的猜测的样子。
“不然呢？你还能想到什么啊？”
林晚殊似乎开始好奇，清澜这个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依我看呐——”清澜还真的打算就当着晏传义的面，把她对晏传义的看法直白地说出来，“这个浑小子就是喜欢你，才不愿意你喝不知道来头的私酿酒……”
清澜美目一转，继续了自己颇具说服力的分析。
“因为每个爱小姐的人，都绝对不会让小姐吃喝不晓得干不干净的东西。在我眼里，厨子大伯酿的酒是干净的，是可以拿给小姐喝的。但在他眼里，私酿酒就是有问题，在被官府批过好几回的作坊里酿的才是好酒，所以他不让小姐喝私酿酒，因为他喜欢小姐，不想让小姐喝不干净的东西……”
分析到最后，清澜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可着实把林晚殊给逗乐了。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人家不过就是想让我多喝一壶他们作坊的酒，瞧你分析的那什么玩意儿？”林晚殊喜爱地刮了刮清澜的鼻头。
“怎么？”清澜圆着一双美目，“小姐你有才有貌，有人品有家世，被他这种风度翩……比较平庸但很会做梦的少年郎喜欢很奇怪吗？”
此话一出，晏传义差点没喷。
“小姐，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您是配得上又俊美又有才的世家公子的人……”
清澜还未说完，晏传义起身，随意地端走了两三个还没怎么下筷子的盘子：“你们肯定吃不了这么多菜。我就不与你们仨一桌吃饭了，我去和店里的其他兄弟吃。让他们也尝尝丞相府的手艺，沾沾光。”
晏传义走后，林晚殊不知所措了一会儿，随后带着没办法的无奈，指了指清澜：“你呀你，这种话别当着人家面说。”
“现在他走了，我可以随便说了。”清澜嘚瑟地耸了耸肩，“小姐，他肯定是喜欢你啊，所以剩下的话，他就听不下去了。他不过是一个酒坊的伙计，除了年轻俊美，什么也没有，自知配不上小姐，所以就不敢表示。不过，虽然我刚才出于生气，说了点他不好的话，但他的相貌确实是配得上小姐……
“胡姐姐，他其实很好看呢！反正我觉着要比大街上的大多数年轻男子好看，他到底是谁？居然生得这么好看？”
清澜伸长了脖子，往晏传义走的方向看了几眼，好奇地问胡掌柜。
“他们远醇坊的年轻男子，个个都俊美非凡。因为远醇坊位于盘翠群山，山清水秀，风景秀丽，在那里生活的人，都长得很好看，而且还有一种市井之人无可比拟的脱俗气质。在盘翠群山这种好地方居住久了，就算是相貌平平的人，慢慢也会有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胡掌柜放下了筷子，浅浅笑道，仿佛在认真讲述一个神秘的故事，林晚殊和清澜慢慢也放下了筷子，好奇地看着她。
“虽然远醇坊的门店伙计大多数都相貌普通，但到了盘翠群山上的酿酒作坊，那儿可真的算是一个美男窝。”
胡掌柜狡黠一笑，作了片刻的停顿，当她说到“美男窝”的时候，清澜眼中瞬间灌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