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
梁曼被贺言洲牵着走进电梯,停在28楼。
入户门是密码锁,开门后偌大的房间里漆黑幽静,贺言洲按亮了客厅的吊灯,整个房间里的装修风格简约又不失高雅,客厅的一角还有一个巨大的酒柜,里面摆放了琳琅满目的红酒。
房间里整洁的不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浴室在那边,你先去洗。”贺言洲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曼回头向她发出邀请,“贺总不一起来洗?”
其实她心里默念的是:拜托,你可千万别答应!她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与对方坦诚相见。
这点小伎俩贺言洲全看在眼里,她越是想装出一副情场老手、信手捏来的模样,贺言洲越不上钩,摆明了想跟她玩欲擒故纵,抬了抬下巴,“你先去,我还有事。”
浴室里有一个大大的浴缸,梁曼没有用,只是用花洒冲洗了一遍身体,洗完后,她站在镜子前从包里摸出了一瓶香水。
这还是她为了去金樽工作而专门买的,平时上班根本舍不得用。
在手腕和耳后轻轻点了香水后,沁人的幽香在浴室里弥漫开来,梁曼又对着镜子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披在肩上、如瀑般的卷发。
在这座城市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她,这张优越的面孔是她唯一的优势。而她更加清楚的是,自己在贺言洲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件商品,既然是商品那就该有作为商品的自觉,最起码要让外面的男人觉得她物有所值。
整理完毕后,梁曼取了浴室里挂着的一件白色睡袍,走了出来。
贺言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刚刚打完一个电话,回头看到梁曼,勾了勾唇,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梁曼,步伐不徐不缓,像是一头野兽在信步走向自己的猎物,梁曼藏在睡袍下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衣袖。
可是贺言洲什么也没做,路过梁曼身边时,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在外面等我。”
梁曼从贺言洲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至少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满意的。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梁曼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夜幕下是万家灯火,小半个都被她尽收眼底。不远处隔着几条街,隐约能看到一片破旧的城中村,那是她居住的地方,和两个室友一起合租着一间潮湿隔音又差的老房子。
贺言洲这样的生活,是她从前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
不大一会,水声停了,贺言洲从浴室里走出来,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灯光下映照着他肌肉线条匀称流畅的身材,只有经常健身的人才能保持这样完美的身型。
梁曼摆了一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姿势,坐窝在沙发里,看着他走到酒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倒了两杯后走到自己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梁曼,“来一杯?”
然后迎着梁曼似有些警惕的眼神,又开玩笑似地说道:“放心吧,没下东西。”
梁曼不自在地笑了笑,感觉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担心什么,全都被贺言洲窥探地一清二楚,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接过酒杯问道:“贺总平时是住在这里?”
“不是,这里离我公司太远,平时很少过来。”
很少过来……那么偶尔过来是做什么,他不说梁曼也能猜到。
甘冽的红酒滑过喉咙,梁曼品不出这酒是好是坏,但是贺言洲的东西,总归不会是差的。贺言洲坐在了她身边,身上沐浴过后带着的清爽水汽扑面而来,幽幽地刺探着两人之间那根敏感的神经。
两人酒杯相碰,梁曼大着胆子贴身上去,慢条斯理地说道:“看不出来,贺总还真是有情|调。”
贺言洲抿了一口红酒,伸手捏着她精致的下颚扳过她的脸,和她对视,目光像深不见底的湖水,语气中带着调笑。
“演够了吧?别再卖弄风|情了,你不是这块料。”
一晚上的伪装被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戳穿,梁曼还没来得及窘迫,贺言洲的唇就贴了上来,刚巧与梁曼的薄唇碰在一处。
“不过,你这副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他补充道。
说罢,他没有再给梁曼狡辩的机会,眼眸中暗了暗,有不知名的烈火升腾起来,突然欺身用力吻住了她。
“唔——”梁曼发出一声惊呼,贺言洲一路上装得像个人样,除了牵手再无过分的举动,现在突然发力,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吞进肚子里。
梁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贺言洲瞬间带入了漩涡之中,脑子里轰地一声,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脸颊上带着恼怒的红晕。
“你看出来了?故意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贺言洲不置可否,一只手摩挲着被他吮红了双唇,另一手顺着松垮的浴袍长驱直入,流连在梁曼光滑柔顺的脊背上,笑着问她:“所以?还继续吗?”
又给了她一次反悔的机会。
梁曼的胸前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与贺言洲眼神交锋了几个回合,抬手勾住了贺言洲的脖子,主动将双唇贴了上去。
气氛在刹那间爆发,辗转成一室的氤氲。
没有青涩的试探和安抚,贺言洲直接攻城略地般将舌头探进梁曼的口中,极其强势的掠夺着她的理智,梁曼不甘示弱地回应着,呜咽声尽数被淹没在唇齿间,男人浑厚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两人像较劲一般都想要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主动,想要将舌尖探入对方的口中,最终演变成了激烈的你追我赶,寸步不让。
梁曼仅存下来的理智似乎在无情地嘲笑着她:自己送上门的小肥羊,后果当然也要自己来承担!
贺言洲的手摸索到了她细软的腰间,一把抽掉了她睡袍上的腰带扔在地上,倾身压了上来——
-------------------------------------
梁曼第二天一早被一阵熟悉的闹铃声吵醒。
睁眼后所处的房间却一点都不熟悉,昂贵的吊灯挂在头顶,柔软的床铺间徘徊着安神香薰的味道,卧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缝隙钻进来。
梁曼舒展了一下四肢,脚踢在了一条结实的小腿上。
“醒了?”贺言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同样带着懒洋洋的餍足。
梁曼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散架了一样,挣扎着从贺言洲的手臂上爬起来,乌黑的卷发散落下来,更衬得她的皮肤剔透白嫩,如果不是那上面布满了可疑的淡红色痕迹。
“不再多睡一会儿?”贺言洲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手指慵懒地卷起梁曼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着。
昨晚被贺言洲拆穿后,连皮带骨都被吃干抹净,这还不算,偏偏贺言洲嘴上还不饶人,一边展示着他惊人的体力和技巧一边和她唇枪舌战了一整个晚上,梁曼气得想要反驳,可到最后嘴里却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贺言洲这个人,比表面看起来更会伪装,梁曼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除了身体上得到了巨大的愉悦和满足外,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她撅着嘴瞟了一眼贺言洲冷笑,“贺总可真是好精力。今天可是周一,我还要去上班呢,没空陪您继续折腾!”
被贺言洲戳穿以后,她连装都懒得装了,嗓音都带着嘶哑,掀开被子一只脚刚落地,就顿住了。卧室的地板上一片狼藉,被撤下来的床单上还残留着大片的水渍,扭曲成一团被扔在地上,在无声地提醒她昨晚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
梁曼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匆匆起身找自己的衣服。贺言洲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会干涉自己情人平日里的生活,更不会管她是否要去上班,一边拿起手机回复着消息,一边说道:“去给我买点早餐回来,吃完我和你一起走。”
梁曼已经穿好了衣服,刚好也准备去吃早餐。贺言洲指使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梁曼冷哼了一声,“贺大总裁还真是会指使人,想要吃什么呀?”
“什么都行,楼下有什么就买什么吧。”贺言洲连眼都没抬。
下一秒,梁曼走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向他伸出手,“买早餐的钱。”
贺言洲抬头看了她两秒,都给气笑了,在她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你这贪财的嘴脸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这么点钱都要跟我计较。”
毕竟经过了一夜不眠不休的纠缠,梁曼对贺言洲逐渐暴露本性,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哎呦”叫了一声,揉着腰酸溜溜地讽刺他:“我可不像贺总这么财大气粗,当然要计较,贺总还在乎这点小钱?”
贺言洲像是没听懂她话里带刺,指了指外面的客厅,“我钱包里应该还有点现金,自己去拿。”
梁曼毫不犹豫地就去了,在贺言洲的钱包里不客气地抽走了好几张张纸币。走进电梯里看着快速下降的数字,身体疲惫地靠在墙上,感觉每走一步路双腿都在打颤。
贺言洲虽然没有她所担心的那些特殊的嗜好,但那体力实在是惊人的恐怖。她已经不记得两人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的疯狂,只记得贺言洲一改那表面沉稳矜持的伪装,凶狠地逼着她哭喊和讨饶,嘴里还一直夹枪带棒,说什么连这种程度都受不了,还在他面前装什么身经百战,把梁曼气得直跳脚。
她又不想轻易认输,作死地说了一句“贺总也不过如此”,结果换来的就是几乎整夜的疯狂掠夺。冰凉的红酒从她的肌肤上滚过,汇聚在她塌下去的腰窝里,直到她的身上到处都留下了属于贺言洲的印记。
幸亏贺言洲的口味还没有那种重,不然真能要了她的亲命!
不过话说回来,梁曼揉着脑袋想,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地彻底痛快过了。
到最后,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嗓子喊得直冒烟,只记得在陷入昏睡以前,她还是没忘记设好了今天早晨早起上班的闹钟。
梁曼看着自己手腕上被他的大手勒出来的紫红色痕迹,深深感叹这世上的钱果然都没有好赚的。
哼,一本正经的衣冠禽兽!
但是她还是带了早餐上来,她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总不能钱还没拿到就先把自己的金主给得罪透了。因为不知道贺言洲的口味,梁曼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几种早餐带上来。贺言洲已经洗漱好换好了衣服,又恢复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贺言洲看着面前的早餐说:“我不吃鸡蛋,以后记得不要买。”
梁曼撇了撇嘴,心想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又不说,便把两个鸡蛋都拿到了自己的碗里,调侃着他:“呦,这么大的老板还挑食啊,嘴都被山珍海味养刁了吧?”
“老板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也有自己的口味。”贺言洲说完抬头看着她,“你连我的口味都不清楚就敢跟我回家,就不怕我吃得不满意?”
这话里明显的意有所指,梁曼脸上发烧,她虽然做不到像胡洁那样妩媚动人,可她脸皮厚啊,剥着鸡蛋皮幽幽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昨天都差点没把我折腾死,像没见过女人似的,还敢说不满意”
贺言洲闻言,噗嗤一声笑了。相比于从前那些在他面前低眉顺眼、极尽讨好的女人,回想起昨晚梁曼被她弄疼了,瞪着自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龇牙咧嘴地想要咬人,贺言洲竟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男人嘛,总是拒绝不了自己没尝试过的新鲜感。
他打开手机将自己的微信推到梁曼面前,“你说得对,总吃一种东西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就按照昨天说好的价钱,每个月15号给你转账。如果你哪天不愿意了想要结束,随时可以跟我说。”
梁曼立刻掏出手机加了贺言洲。她昨天看到贺言洲随身带了三部手机,应该也不止有这一个微信,或许这个号就是他专门用来联系他众多小情人的,梁曼只不过是新加入的同样可有可无的一个。
可是她不在乎,加好联系方式后,贺言洲又继续说道:“你想要钱,没问题,但是我还有几个要求,你听好了。”
贺言洲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梁曼勾唇一笑,乖乖地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后背挺直,有一种在公司里被顶头上司单独召到办公室里谈话的既视感。
“贺总请说。”
一提到钱,梁曼变脸跟翻书似的,仿佛刚才起床对贺言洲甩脸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第一,走出这扇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如果哪天真的在外面遇到了,就装作不认识。我如果想要找你,会尽量提前通知你,一个月应该不会超过十次,其余的时间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如果我要找你,除了你自身的生理原因外,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的推辞。”
这俨然一副上位者给下属安排工作的态度和口吻,梁曼挑了挑眉表示同意,让他摆足了架子。
贺言洲本来就是个商人,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是交易,既然是交易,那么合作双方在合作前把条件谈好自然是必要的。
“第二,你以前的经历我不管也不问,但是既然跟了我,那么就不能再和其他人有任何瓜葛,如果你以后真的想要跟别人或者想要找男朋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放你走,但是我绝对容不得背叛和欺骗。”
梁曼继续点头,作为男人提出这个要求她完全可以理解,并且她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她为了感情而放弃如此优渥的报酬。
“放心吧,跟了贺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哪还有别的男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她这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贺言洲直接无视,继续说道:
“第三,你可以正常上班,正常工作,但是像金樽这种场所的工作以后不能再做。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我相信这笔账你自己可以算清楚。”
梁曼自然算得清楚,满口答应,“没问题,我今天就去向金樽的经理提离职。还有吗?”
贺言洲提完了条件,就收起了那一副严肃的口吻,转而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脸,“没有了,剩下的条件不适合在床下提。”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轻描淡写一句话惹得梁曼差点招架不住,说到底,梁曼的厚脸皮在贺言洲面前还是欠点火候,她想了想,笑眯眯地问道:“贺总的条件我都可以遵守,那么,我可以提一个条件吗?”
这倒是让贺言洲有点意外,他点头,示意梁曼往下说。
“我们之间除了交易,什么都没有,你不能过问和干涉我的私生活。”
贺言洲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哈哈笑了两声,“你放心,我没有那么清闲,你的私生活,趴在我耳边告诉我,我也没兴趣听。”
梁曼满意地点头,“这样最好。”
双方就这样“愉快”地谈好了条件,梁曼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可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贺言洲虽然给了她足够的自由,但同时也不难看得出,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端庄得体,喜怒皆不形于色,但骨子里却是十足的冷漠和薄幸,并且心思深沉,难以窥探。
没踩到他的逆鳞时看起来可以包容你的脾气和任性,但若是哪天梁曼真的惹怒了他,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梁曼暗自叹了口气,往后和贺言洲周旋的日子,怕是也没有那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