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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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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春。

    黎明前,宋见离意外醒来,许是昨夜睡得安逸,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春风拂面,为漠宁送暖,她望向窗外的梨树,天还没亮,她的眸中泛起春潮。

    她推开门向左右看去,沈渡不见了,本想回去再补一觉,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屋檐上传来。

    一个人影飞下屋檐,进了杂物间。

    她蹙起眉,看向了杂物间,寒风吹过,梨树花落,她觉得后背发凉,她鼓起勇气向那走去。

    她推开了门,寒风迎面而来,这间屋子似乎没什么人打扫,风一吹便灰尘四起,她不禁咳嗽了几声,用手挥去尘土。

    杂物间分为三个部分,两个部分中间用白布做帘,水滴的声音落入耳畔,她向来源看去,白布帘晃动。

    她咽掉恐惧,向前拉开白布帘,毫不回避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张清俊的脸映入眼帘,她仰起头,对上那双明眸,她不禁一怔。

    “沈……”她刚要喊出他的名字,却被他捂上了嘴。

    “别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小。

    两人无意识地贴近,使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温热地气息席卷两人,她听从他,不动也不发出声音。

    突然,一把剑向她刺来,他眉心微动,一把握住了剑,剑上流出滚烫地鲜血,她一怔。

    沈渡一脚将来人踹开,剑掉落在地,弹指间,屋檐上掉下来一个黑衣人,他蹙起眉,偏头对宋见离说道:“站我身后,我护你。”

    黑衣人面面相觑,从袖中甩出了匕首向他冲去,沈渡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黑衣人,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猛一个回旋单腿扫横,将左右逼来的黑衣人鞭扫倒地,他们的匕首掉落在地,吃痛地捂住胸膛。

    沈渡手腕一翻,袖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射进了黑衣人的大腿,他本想嗷嗷叫一声,他却向他的脖颈划了一刀,直流鲜血死亡。

    一旁的黑衣人看的目瞪口呆,哀求道:“别……别杀我,我……我说。”他结结巴巴,见沈渡盯着他,他后背发凉,开口道:“是昭浥王指使的……”

    沈渡并不好奇是谁来刺杀的,只要护好她就没事,他不想留命,一个飞镖射中此人的心脏,他闭眼而亡。

    沈渡垂下了手,血还在滴,宋见离并不在乎两个黑衣人的死亡,但看到这样的沈渡不禁有点害怕,她瞥到了沈渡受伤的手,颤声道:“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包扎一下吗?”

    沈渡觉得小伤罢了,没有他在昭浥受的伤重。

    “不……”他刚想拒绝宋见离,却被她打断。

    “有事。”她猜沈渡会说不碍事,可毕竟为了她,那便是有事

    若是旁人,便不会说出这番话。

    天尚未亮。

    沈渡在宋见离的闺房,他静静地坐在了木凳上,垂眸看向为他上药的宋见离,耳旁的碎发遮住了半边脸,她的眼睛像枝头烂漫盛开的梨花,他嘴角勾笑,眼神却还是冷漠的。

    为了方便,她半蹲着。

    她察觉到了目光,她抬起眸对上沈渡的视线,一边为他上药,一边漫不经心道:“沈渡,你这样打打杀杀又伤了自己,以后如何是好?”

    他哽住。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护你,伤了也无妨。”

    她一怔,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嗯,你听过妻杀夫吗?”

    “怎么?你想杀我?”他一字一句的启唇,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

    可宋见离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琢磨着这句话,她是这么想的,上一世他逼她落下狠话满是讽刺,重活一世她的确是想杀了他的。

    给他包扎的手停下了,她垂下眼帘。

    床榻上的披风慵懒地吹落在地,她抬起手将一旁凌乱地碎发捋到耳后,衣袖滑落,一只铃铛出现作响,沈渡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她蓦然抬眼,淡然道:“起初,我是想杀你的。”

    “那现在?”他的声线逐渐温凉。

    “嗯,”她故作沉思一番,开口道,“不想。”

    “你还是个姑娘,是我之道。”他俯身靠近半蹲着的宋见离,引起微风一阵。

    她怔住。

    她抓紧了心,可还是忍不住心脏的燥热。

    或许,喜欢吧。

    她这么想。

    她有些捉摸不透自己。

    “倘若我并非良人呢?”她站了起来,沈渡随她一起,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

    她好奇沈渡会怎么说,换个方向想,她更是好奇自己的喜欢。

    “嗯?”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在他眼中,她很好,是北幽最好的女子,是个良人。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良人倒也谈不上。”

    她的衣裙随风摇曳,她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许盎然,她想了想,自己这渺茫一生,能否改变国家的命运。

    她恨自己没有一双看破红尘的眼睛。

    那场雪没能挽回自己的国家。

    “我说是,你便是。”

    宋见离一怔,想了想,随口道:“嗯?若是我绊了春,窥了月,你还觉得我是吗?”

    她的脑海浮现出她与沈渡的种种画面,她的脸红,心跳,代表了一切。

    “我等你。”

    “等我什么?”她问道。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等春起月现,仅做我的良人。”

    她勾唇一笑,眉睫微颤,那双往日清澈见底乌色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沉静,多了几分深情。

    前些日子,漠宁传起西域人来访,虽西域与北幽有些牵扯,但至少还未曾联手,北幽只觉能拉拢便好,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三日后,皇上为他们专门举办了宴会。

    昭浥向北幽派的人太多了,甚至有些卧底脑子倒还机灵点,倒让锦衣卫的人忙的要死。

    现如今城中出现了带有蹊跷的案子,锦衣卫忙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可让他们抓紧了心。

    三日前,城南的禾家出现了命案,一夜间,禾家的禾老与禾老夫人离奇死亡,书房被烧,远嫁禾家庶女禾音听闻此事,在赶来的路上意外落水死亡。

    一件件巧合的事接连发生,一切都要知道被烧的书房到底有什么。

    那夜燃起熊熊大火,经过附近百姓们的努力将火浇灭,本以为是意外之火,不曾想第二日,禾老和禾老夫人的头颅却被挂在了门前,邻居看到后便报了案。

    事情闹的太大了,连宫中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臣们也都知晓,锦衣卫大人陆裕安查了三天三夜却无果。

    他徘徊在烧毁的书房,门框也已是烧焦模样,地面被烧的黑漆漆的,一旁的书架上摆着几本史书,已被翻开过。

    他望见地上一盏油灯,他蹲下身子拾起油灯,油灯托台上有着烧成灰的纸屑,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烧毁了。

    他垂下眼眸看着纸屑发愣。

    “陆大人,发现柴房草堆后有密道。”此人是陆裕安看重的手下周已,陆裕安一听,便和周已前去柴房。

    柴房很破旧,没人打扫过,书房的火蔓延到了柴房,这才发现了密道,前几天众人未曾注意到这个柴房,只是搜查书房。

    二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道,但对于陆裕安来说,这个密道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他倒是进不去,锦衣卫的男子都很高,而密道却又很低。

    宋见离早些便听闻了城南禾家的事情,虽然她本可以不参与这些事情,但她总想去闯一闯。

    她坐在马车上,她抬手掀开马车车帘,她同沈渡坐在马车内,城南不如其它地方热闹,若不是禾家之事,便不会这般稍冷清的模样。

    她放下车帘,她这才注意到沈渡盯着她她微微蹙眉,开口道:“看我作甚?”

    “嗯,”他沉默半晌,道,“天气不错,看看你。”

    宋见离微微一怔,这句话很耳熟是那日她对他说的话,没想到沈渡竟记得这话,她望向沈渡,嘴角有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她垂下眼帘,淡然笑着。

    二人看着上刻着“禾府”的牌匾,踏入了禾家的门槛,突然,一道凛声落入众人的耳畔:“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

    说话的人正是陆裕安,他抬起眼帘,看到是宋见离后稍有些震惊,他拱手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听闻禾家一案棘手,来看看。”

    禾家的案子的确有些棘手,也很难搞清楚,留下的痕迹太少了,蹊跷又太多,赶来的禾音竟也意外离世。

    一件件一桩桩的蹊跷事,不禁让人怀疑禾家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竟下如此狠手。

    禾家有位嫡女,叫禾幽,案发前三月便离开了,听闻是去做了什么买卖,还没回来,不过倒也快了。

    禾家向来持营珠宝生意,在漠宁,禾家为人正直,从来没听说过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禁让附近的百姓们联想。

    “现在可查到什么了?”她探问道,话锋一转即叹息道,“在这城中未曾听过禾家得罪过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

    “刚查到禾家柴房有密道,不过锦衣卫的人都人高马大,倒是进不去。”他垂下眼眸,凛声道。

    那个密道看起来很破旧,像是村子很多年了,倒不是狗洞,而是适合女孩子进去的大小。

    宋见离沉思一番,缓缓开口道:“倒不如让我试试?”

    陆裕安一怔,抬起眼帘看向了宋见离,她满脸的期待,陆裕安刚要说话,却被沈渡打断了。

    “你去可要注意安全。”

    沈渡看着她,一双深邃的乌色眼睛添了几分温柔,他淡然。

    “知道了。”

    陆裕安见此情形,倒也不好拒绝,开口道:“公主,这边走。”他向柴房指了指,声音温凉如水。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沈渡,两人视线交错,不禁恍惚,她示意沈渡去往柴房。

    三人推开了柴房的门,周已的目光向众人扫来,他蹙起眉,他不曾见过宋见离,开口问道:“陆大人,这两位是?”

    沈渡与宋见离相视,她轻声道:“听陆大人说有个密道,你们进不去,我来帮陆大人。”

    周已眉梢微动,更添疑惑,锦衣卫从没发生过让闲人来帮忙案子,他沉思一瞬,开口道:“锦衣卫办事,从未发生过闲人帮忙的例子。”

    陆裕安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沈渡的眼神看向了周已,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和不羁,他收回目光,看向了宋见离。

    “公主也算闲人?”他的声音轻佻,似乎有些轻蔑。

    周已一听,怔愣了下,陆裕安看向听傻了模样的周已,向他走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平淡道:“这是当朝公主,听闻禾家案子,前来帮忙,正好这密道我们锦衣卫的人进不去。”

    周已的目光看向了沈渡,他的眼眸深邃恰似浓墨,有一股不明的压迫感,他的目光随之又落在了宋见离的身上,看着她嘴角扬起淡然的笑意和温和的眸子,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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