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刘祖与陈祖
陈归没有因为摊主的话语生气,只是在心中质疑着史书的真实性,朝摊主好声好气请教。
“叔,我问你个事,问完马上走。”
“有屁快放!”摊主不加掩饰对陈归的嫌弃。
陈归依旧虚心请教,“当下离望明八年有几年了?”
摊主闻言,嫌弃之色愈加,开始上下打量起这邋遢汉子。
“你是在发什么癫,望明八年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早过去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
“我他吗这次睡了这么多年?”
见陈归自言自语拖着破烂麻衫离去,摊主啐了一口沫子骂道。
“哪里来的癫子。”
自陈归从煤山洞穴里醒来,并未见到大虎和小鸭们的身影,而原来空空如也的石林又长出些透明的石胚,点点彩光内蕴。
走出煤山往窝窝乡走去,结果发现原本屋舍俨然的窝窝乡已经人去楼空,满目破败,最好的房子都是仅有两面墙壁的模样,街道长满杂草,已分辨不出与郊野的区别。
陈归一心迫切着想得知窝窝乡到底发生了何事,于是连小山包也未回,四处寻起人来,来到了一名为博县的小城。
这才有了书摊前被骂的一幕。
得知时间过去了一百多年,陈归第一时间并未好奇自己为何一点变化没有,也未因这一百多年的流逝感到悲伤,而是莫名接受了这个事实,思考起故人都会埋在何处。
至于史书中的修真大世,早就被陈归抛之脑后。
陈归给了自己一巴掌,斥责自己怎会变得如此冷漠,那可是自己这世间关系最亲密的几人,怎么连对其的生死去向都毫无波动。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们。”
刘波此前说过,躲难去了南浔,叶萌叶正一则在中京书院,但过去了这么久,希望还能有迹可循。
陈归径直奔赴南浔旧址,百年时间,南浔不过旧城换新人,陈归进城挨家挨户打听道。
“这边可有刘氏民宅?”陈归猜测刘波早已成婚生子,延续了刘家血脉。
但回应陈归的都是捂鼻嫌弃的摇头。
陈归走遍全城,外围尽是碰壁,当其深入城中,在城中央发现一处名为三娘饭馆的酒楼,心中不由得缓了一口气。
正欲迈步进入问个明白,门口两身穿道袍之人从袖口处抽出拂尘,朝陈归轻挥出一道劲风,打在陈归身上打算将其击退,但毫无起效。
“哦?”肥脸守门修士见状来了兴趣,猜测来者定不是凡人,不然早被击飞,轻则吐血重则隐残,根本不留手。
“你来自何处?”
陈归回道,“窝窝乡,我有事要与你们掌柜相谈,麻烦通报一下。”
长脸修士轻蔑一笑,“找我们掌柜?你也配?”肥脸修士也跟着大笑起来,脸上肥肉一颤一颤。
陈归摇头,准备强行硬闯,先闹出个大动静引这掌柜出来,便毅然往酒楼内迈步。
两名守门修士定不会允许陈归随意闯入,各自左手掐起手印,右手挥舞起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做法。
“疾风刃!”
“烈火术!”
手臂般长的风刃和拳头大的火球凭空出现,朝陈归砸去,还没触及就被陈归俩巴掌扇到空中消散。
陈归看着空中的火气沸腾,跨赞道,“玩的还挺花。”
说罢对着地面就是一跺脚,踩出一个大坑,将整栋酒楼都震动得摇晃,惊得食客纷纷停下手中碗筷,看向一口入口。
“掌柜的,出来一见!”陈归的喊声响彻酒楼,本还喧嚣的气氛一滞。
“原来是找掌柜的,看乐子咯。”
见无人回应,陈归又是一跺脚,将大坑更踩进去几分,食客扶着桌子朝陈归骂道。
“你找掌柜,管我们寄吧事,别拆楼啊。”
陈归向说话者比了个三根手指的手势,便不再跺脚,看得说话者也是一头雾水,三根手指啥意思啊?
这时从酒楼阶梯缓缓走下一个人,显然是酒楼掌柜,手持墨竹折扇,朗声笑道。
“阁下为何随意闯我酒楼,还打扰我店贵客们就餐?”
陈归倒不想和他整这些弯弯绕绕,直奔主题问道,“刘波和马三娘跟这个酒楼什么关系?”
掌柜模样的男子闻言,折扇一收,脸色瞬间严肃,踏步跃起落至陈归身旁,一点也没在意陈归身上的味道,拉着陈归就往私厢里走去。
待掌柜同陈归坐下,掌柜男子给陈归满上一杯清茶,陈归正好有些口渴,提杯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丝滑,沁润了心脾,陈归舒了口气赞叹,“好茶!”
陈归又懂什么品茶呢,以往在叶老爷旁喝茶都当水喝,不过是觉得这茶喝起来感觉不一般罢了。
掌柜男子则举杯慢慢饮着,“阁下好品。”
“敢问阁下从何得知刘波、马三娘之名?此番寻找又是何意?”
陈归见这男子像是知情人士,但也知道伪装一手,便试探着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的祖祖祖祖爷爷是刘波的挚友,曾经一同在三娘饭馆里做过工,某一次走散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然后”
“好吧,这个朋友就是我自己然后我的祖祖祖祖爷爷死前就是因为没见着刘波最后一面,导致他都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睁着眼睛一命呜呼了。”
“我此次前来便来完成我祖祖祖祖爷爷的遗愿,来找刘波的后人相认,以及为刘波上坟。”
“哦对了,你还别不信,我都知道马三娘便是百年前的明帝,昔日也是我祖祖祖祖爷爷的亲近之人,都管她叫姐。”
掌柜男子沉默听着,迟迟没做回应,再次打量了陈归几眼,见其面相也不像什么偷奸耍滑之人,坐正身子说道。
“容我自己介绍,在下刘光,三娘饭馆之主,目前也是刘家之主。”
陈归一听,起身凑近看了看刘光的面貌,“你是刘波的后人?长得也不像啊”
“我见过刘波的画像,他的鼻子可比你的塌多了。”
刘光被陈归话语噎住,勉强笑着解释道,“刘祖终生未婚,不曾有过子嗣。”
“在其晚年时,收养了一南浔街头的弃婴,取名为刘傲,故将刘家延续下去。”
“还得是他啊。”陈归叹了口气。
“阁下是刘祖哪位故人之后,刘家有本记录着刘祖一生的史书,倒是详细。”
陈归未加思索,咧着嘴回道。
“陈归。”
“陈归?”
“陈归?!”
刘光听到陈归之名,整个人弹射而起,朝陈归兴奋说道,“阁下是陈祖之后?您可终于来了。”
“刘祖曾多次派人寻其好友陈归去向,最终都无功而返,刘祖对于陈祖的思念之深难以用言语形容。”
陈归默默点头,异样的情绪又再次冒出,不知该如何应对刘光的这番话。
“劳烦你带我去给他上个香吧。”
“好。”
刘府后院,一块简单朴素的坟地,除了遍地青翠的兰草和两块石碑再无他物,石碑旁的兰草随风轻轻摇曳,似乎在朝陈归道好。
“这是刘祖和祖母的墓碑,刘祖要求的简葬,但要种满君子兰。”
陈归摸着这君子兰,与山里的白玉兰草极为相似,只是少了些神韵。
再看属于刘波墓碑上的刻字,陈归彻底明白了为何刘波终生未娶。
其上写着。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陈归揉了揉眼睛,暗骂道。
“还同心而离居呢,真敢想啊,人家小希可是仙人,哪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