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小梨涡

    冬风很冷，冬阳很暖。

    后来的他亦是如此，身处寒渊，一半苦涩，一半温柔。

    ——《叶子小姐语录》

    放假刚十多天，叶曦这个勤奋的小朋友就把作业写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叶曦一年中最欢喜、最期待的了。

    银雪若絮，飘然若梦。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小到杂货店，大到商场，都挂起了红灯笼，摆着一沓一沓的福字、对联。

    大街小巷的地摊也不知不觉挤得很满，各种年货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叶曦忽然理解了语文书上一个原本不懂的四字词语：目不暇接。

    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不知是哪一天，忽然响起了鞭炮声，预告着新年的开始。

    此后，鞭炮声越来越频繁，也终于看见淡紫色的夜幕上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

    这天，阳光明媚，暖融融的，遍地的冰雪却丝毫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林悦给叶曦穿上粉色羽绒服，戴上巧克力色小熊帽子，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娃娃，然后带着“小娃娃”出门了。

    冬风凛冽，行人大多都戴着帽子或围巾，像一个个暗探。

    叶曦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除了松树那一抹淡淡的、毫无生气的青绿，再无半点植物的影子。

    母女二人走到欣月广场，林悦在一个地摊前停下脚步，叶曦闲来无事，就在一旁发呆。

    在寒风的作用下，叶曦雪白的小脸变得通红，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灵动可爱，配上这身打扮，当真叫人见了就想捏一把。

    “叶曦？”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叶曦略微有些惊讶，呆呆回过头，却见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孩儿站在身后。

    “肖语晨？”

    万万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他。

    看见叶曦愣住的样子，方才笑呵呵的男孩儿唇角微微下垂，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语气小心谨慎，“怎么，不高兴？”

    他见到她很兴奋的，怎么她一点儿也不雀跃，还一副“你怎么在这儿”的表情。

    叶曦连忙摇头，帽子上的熊耳朵随之晃来晃去，十分可爱，“没有。”

    肖语晨又笑了，长眉一弯，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就好。”

    小孩子都是颜控，肖语晨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清朗秀雅，这是他人缘好的原因之一，也是叶曦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叶曦尤其喜欢看他笑。很阳光，很温暖，那两个梨涡还很迷人。

    那时的叶曦还不知道，他的笑她会记很久。

    但他，也许再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现在，他的笑像光一样灿烂。

    后来，他的笑是处于谷底的痛苦挣扎。

    他渴望光，却又见不到光。

    被他珍藏在心底的那个人也与他渐行渐远，或许早就把他遗忘了。

    “你是自己出来的？”

    “嗯。”

    “咦，小晨，你也在这儿？”

    林悦这才注意到肖语晨。

    肖语晨灿烂一笑，“嗯。阿姨再见，我先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呢。”

    说完，他揪了一下叶曦的熊耳朵，转身跑远。

    叶曦呆呆挥手告别。

    冬风很冷，阳光很暖。这半冷半暖的天气像极了后来的肖语晨：一半苦涩，一半温柔。

    叶曦最期待的当然还是过年的糖果和电视机。

    软糖、橡胶糖、酥糖、棉花糖、芝麻糖、牛奶糖……

    还有巧克力啊……

    除夕夜，大人们聚在一起通宵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上大学的堂哥懒懒地在卧室玩手机，时不时传来他和同学的愉快对话。

    叶曦悠闲地半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茶几上堆了一大堆糖果和糖果皮，横七竖八地摆着可乐、雪碧的罐子，还有大人们制造的瓜子壳、坚果壳。

    其乐融融，和和美美。

    一朵朵烟花竞相绽放，夜空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