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橘子
一觉醒来,萧衿很是恍惚,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是做梦,不会真是她做的梦吧?实在是有些混乱。
她睡前给叶一辰发了消息,告知他今天不去爬山,又在床上赖了一会,萧衿起来去吃早饭。
然后就碰到了程牧。
所以她是因为早上起不来不去看日出,程牧呢,因为什么?
和她保持距离?
所以那不是梦?
果然有的决定不能晚上做,太冲动了!几个小时而已,她就已经在后悔。
反反复复,矫情得让人心烦!
不过昨晚话没有说得很死,并非老死不相往来,既然遇到了,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
萧衿先开口:“早,不去看日出吗?”
“嗯。”程牧表情淡淡。
很好,大概正好是遂了他的愿,转变起来毫无负担。
程牧往餐厅方向走了两步,回头问:“不去吃早饭?”
正巧,萧衿看过去的时候,许歆雨也发现了他们,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没有其他人用餐,她自认为懂事,不去发光发热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
萧衿硬邦邦地说:“不去。”
闻言,程牧点了点头,自己去吃饭了。
理智告诉萧衿要以平常心处之,昨晚表现得就很好啊,但是,情感上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扭转过来的。当然,经过昨晚的谈话,她已经从看见别人你侬我侬眼酸变为眼红了。
红得要爆炸的那种。
叮咚——
叶一辰发来几张他们在山顶拍的日出的照片:错亿
刚跃进云层的太阳,红澄澄,特别鲜艳,像极了昨天摘的大橘子。
萧衿懒得搭理他,又不想去餐厅吃东西,便回了房间剥橘子吃。
好酸!
明明昨天吃了几个感觉还行啊,怎么这个这么酸。
萧衿两下塞进嘴里,又剥了一个,还是好酸。
她一边觉得酸,一边把房间里几个橘子都吃完了,没一个甜的。
好像听到有人敲门,但叶一辰他们不会这么快回来,更不会有其他什么人来敲门。
是程牧?他来干嘛?
“干嘛?”一大早吃了一肚子酸橘子,萧衿语气并不是蛮好。
“……你好。”门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手里端着碗酒酿圆子,“您的早餐。”
有点尴尬。
萧衿接过,道了好几声谢。
圆子煮的软糯,里面还放了桂花蜜,萧衿本来不想吃,但看到碗里的点点桂花,勉为其难地尝了两口,然后就一口气干完了。
太甜了。
这一会酸一会甜的,于是她就胃疼了。
萧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耐不住手机铃声越唱越欢快,她捂着被子试图抗争了一会,最后失败,认命起来接电话。
“干嘛呢?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萧衿默默叹气,问:“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叶一辰道,“你起来了吧?我们过来接你,然后去……”
“没起,别来。”
叶一辰气笑了:“不是,几点了?你来干嘛的啊?回去睡不行?”
萧衿道:“相机不是在陶延那吗?让他拍,他拍照还行,比你好,你们玩吧,我懒得出来,下午走的时候喊我就行。”
叶一辰无语:“你……”
萧衿:“行了,就这样。”
萧衿挂了电话,没了睡意,胃疼得更厉害了。她记得酒店下面那条街上好像有家药店,找了个口罩戴上,刚出电梯就看到了程牧,以及,许歆雨。
萧衿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从一旁的屏风绕了过去,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程牧。
程牧没什么表情:“躲什么?”
萧衿不承认:“没躲。”
程牧皱眉:“你怎么了?”
萧衿装傻:“没怎么啊。”
程牧道:“没怎么裹成这个样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衿震惊:“我都捂成这样了你还能知道我脸色难看!你会透视哦?”
程牧上下打量了萧衿几眼,问:“胃不舒服?”
这下萧衿是真的震惊了。
“回房间,我去买药。”
“你知道我平时吃的什么药吗?”
程牧已经走出去两步了,闻言,头也没回,只是一阵穿堂风送来两个生硬的字:“知道!”
萧衿回了房间,虚掩着房门,自己窝进了沙发里。
感觉没过多久,程牧就来了。
“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这样窝着舒服。”
程牧烧好水,把药给萧衿,问:“买错没?”
萧衿轻声应:“没有。”她别过眼,眼眶有点酸,没出息。
程牧又问:“冷不冷?”
萧衿摇摇头。
萧衿抱着水杯,鼻尖发红,一副冻着了的样子。
程牧开了空调,站在离萧衿有几步的地方,问:“被子要不要?”
萧衿还是摇头。
程牧叹了口气,往房间外走。
萧衿终于开了口:“你走了?”
程牧道:“陶延他们应该回来准备去下个景点了,我喊他来照顾你。”
萧衿问:“为什么要喊他来?”
程牧反问:“你不想他来照顾你?我以为这时候你需要他陪着。”
明明吃了药,萧衿还是觉得疼得难受:“我不用谁照顾,你走吧,不要喊陶延回来。”
他们吵架了?程牧犹豫了一下,思考要不要叫叶一辰来。
萧衿道:“你要走就走,死不了。”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但萧衿本来就难受,看程牧这个样子心里更不舒服,不自觉话里就带了刺。
程牧又叹了口气,像是在妥协,说:“萧衿,我留下来不合适,但没人照顾你,我会不放心。”
萧衿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实在舍不得放程牧走,昨晚她把界线划分得干干净净,还不到半天,脸就打得生疼。
两人似乎陷入某种奇怪的僵局,两厢对立,最后程牧败下阵来。
在她这里就从来没有赢过,不在乎再多一次。
程牧在离萧衿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问:“你想我留下来,是不是?”
萧衿红着眼,看着程牧不说话。
程牧打定主意要得到答案:“萧衿,你说是,我就留下来。”
大概真的痛得有些糊涂了,萧衿想,如果当年也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会不会留下来?
这么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程牧垂着头,不敢直视萧衿,说:“不会。”那时候留不下,但如果有机会,知道她也不舍,大概走不了这么干脆。
萧衿了然,仅此而已,他们之间的牵挂,仅此而已。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程牧起身,打算把空间还给萧衿。
“是。”
程牧脚步定住,在萧衿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笑来。
“好,我就在这里。”
当年没机会留下的人,现在留住了。
被留下的人有了底气,拿了条毛毯,不由分说把萧衿裹了起来。
萧衿好笑,想起以前她胃痛的时候也是被程牧和叶一辰这样裹成个大粽子。
“兄弟们,我是胃痛,不是感冒,你们把我裹成这样有什么用?”萧衿满头是汗,语气里透着无奈。
叶一辰说:“你那是虚的,就得捂着,现在没感冒,不捂好就真感冒了。”
“嗯。”程牧认同地点头,一边帮萧衿擦了汗,一边又把热水递到眼前,“喝水。”
萧衿苦笑不得,不知从哪里生出股劲,不肯喝水也不肯盖被子。
“阿牧,我们一起按住她,这么大人了还踢被子。”
“好!”
然后萧衿就被热醒了。
不过她没敢睁眼。
大概她刚刚真的踢了被子,程牧重新给她掖好,倒没有像之前裹得那么紧了。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她,又恰好她在睡梦中,他可以肆意地看,不用掩藏眼里的贪婪,甚至可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可以轻轻地——
他好想吻一吻她。
可最后只是帮她盖好了毯子。
萧衿快吓死了,她竟然觉得程牧要亲她!
但刚刚咫尺的呼吸……再装下去指定露陷,萧衿咳了一声,“醒”了过来。
她看到程牧垂着头,置身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睡多久了?”萧衿哑着嗓子问。
“没多久。”程牧声音却比她的还哑,“喝点水?”
“程牧,你别不是要感冒了啊?”萧衿有点担心,“别管我了,你快去吃点感冒药……”
程牧说:“没喝水,嗓子有点干,没事。”
于是,心思各异的两人各自抱着水杯吨吨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