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的裁判
萧衿在躲他,从先前的隐晦,到如今明晃晃的回避。
程牧甚至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
但她最终还是来了,她心那么软,哪怕觉得不舒服,却还是舍不得这点友谊,既维持了彼此的体面,又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可是,会舍不得吗?
他多想,多想利用她这一点“舍不得”,满足一己私欲。
然而,他也舍不得啊,哪里舍得她有一点为难。
“叮咚——”
这个地方他们以前来过一次,所以当门铃响起的时候,程牧一下子分不清今夕何年。
是叶一辰。
只有叶一辰。
“看什么呢?”叶一辰莫名地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什么。
程牧道:“没什么。”
只是当初那个躲在叶一辰身后突然蹦出来的女孩没有跟来,心有点空落落。
叶一辰道:“走走?”
程牧作势要关门:“不去。”
叶一辰挡住门:“真不去?今今和老陶已经先下去了,我们四个”
说着叶一辰笑了笑,而后接着说:“也是很奇妙哈,走了,出去逛逛,我们四个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呢。”
“我可是问清楚了啊。”
萧衿回头,只见陶延噙着笑,故意卖关子。
萧衿并不搭他的茬。
陶延又道:“你真不好奇?”
有什么好奇呢?他们的关系许歆雨出现在这并不奇怪。
最后,还是陶延主动说了:“许歆雨在这里上班。”
萧衿:“哦。”
陶延挑眉:“就‘哦’?”
“那不然?我和她并无交集,我该关心吗?”萧衿语气淡淡,“抱歉,我只对帅哥感兴趣。”
“啧。”陶延轻叹一声,没有拆穿她,“看什么呢,那么着迷?这是《诗经》?”
萧衿学着他挑眉:“哟。”
陶延气笑了:“瞧不起谁呢?嗯你的‘衿’就是出自这里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萧衿:“嗣。”
陶延:“什么?”
萧衿:“纵我不往,子宁不嗣(si)音。”
“你俩站那儿干嘛呢?”
叶一辰懒懒倚着肩,心情颇佳的样子,而被他倚着的那个人,转过了脸,不辨情绪。
陶延:“还说呢,你们怎么这么慢?”
叶一辰:“走、走,哥哥带你摘果子去。”
萧衿开口道:“你们去吧。”
程牧脚步一顿。
叶一辰:“你又怎么了?”
萧衿:“突然不想去了。”
叶一辰哪能放过萧衿:“你们一个两个约好的吗?刚阿牧也不出来,现你又说不去,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就想来这里摘橘子吗?”
萧衿叹气:“多久的事了,难得你还记得。”
她以前是说过,那是他们三个人来这里玩,不过比现在这个时节早一些,橘子坠满枝头尚未成熟,她有些遗憾,程牧安慰她说等橘子成熟了再来。
第一场霜刚落下,橘子红得诱人。
可现在的橘子已经不是原本她想要的了。
萧衿道:“你们去摘吧,多摘一点,送到1-329。”
叶一辰朝陶延使眼色,他俩一人一边拖起萧衿就走。
“难得出来,难得我们四个凑在一起,你就是光看不动手也要过去,阿牧,你自己跟上啊。”
“叶一辰,你有毛病,放开我自己走。”
“不放,你待会往房间跑。”
“陶延,你站他那边了吗?”
“我谁也不站,走吧,别挣扎了,三比一,你跑不过的。”
萧衿又叹了口气,回头:“程牧,你也不帮我。”
程牧恍然,问:“真不想去?”
萧衿:“去。”
叶一辰:“果然还是阿牧好使啊。”
萧衿脱身,一巴掌呼了过去。
说是去摘橘子,其实是提前去看下午活动布置,不过这些用不着萧衿操心,她乐得一个人溜边。
等他们几个商量好活动方案回过头,萧衿已经隐没于橘树林了。
“嘿,那丫头跑哪去了?”
程牧一直注视着某个方向,林木青翠,即便身着素色衣衫,她依然是其间最亮眼的一道色彩,借着枝叶遮挡,他终于不用顾忌望向她的眼神。
一时没了顾忌。
陶延顺着某人眼神一看,果然找到了萧衿。
他心里好笑,没说破,道:“那是她吧?”
叶一辰一看,比了个大拇指:“你眼神真好!”
许歆雨:“行吧,方案也定好了,吃饭还有一会,你们自己随便逛,下午我可不能陪你们了啊,有事打我电话。”
“嗯。”程牧应道,“多谢。”
许歆雨摇头,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这样怎么才能追到喜欢的女孩子啊?”
闻言,程牧似乎是笑了一下,很浅,最后还带着些苦涩。
“咋还说上悄悄话了呢?”叶一辰道,“许总,我们也是你的老同学啊,可不兴这么区别对待。”
许歆雨笑笑:“没办法啊,我和阿牧还是大学同学呢。”
程牧道:“别理他,有事就去忙。”
许歆雨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叶一辰偷偷溜到萧衿身后准备吓她,“咔擦——”有人踩到枯树枝,萧衿回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叶一辰。
叶一辰:“hi。”
萧衿:“你想干嘛?”
“不干嘛。”恶作剧失败,叶一辰回头瞥了眼身后的俩人,也不知谁是那个“叛徒”,“倒是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干嘛?”
萧衿想也没想:“因为看到你就烦。”
叶一辰还要说什么,被萧衿塞了满口橘子堵住了嘴。
下午两点,阳光正好,偶尔吹来一阵风,凉爽而惬意。
“大家午饭吃饱了没?”
“吃饱了!”
“午觉睡好了没?”
“睡好了!”“没有!”“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开,叶一辰清了清嗓,继续道:“没睡好的也给我打起精神哦,是程总的队员啊,那没事了,一会在旁边休息也没关系。”
底下又是阵阵笑声。
“呐,看到我手里的球了吧?我们先来热热身啊。”叶一辰手里抛着球道,“本着友谊第一的原则,就随便一点,没那么多规则,进球就算。”
有人道:“我们有裁判呢,一切听裁判的!”
“对、对,听裁判的。”
萧衿叹气。
是哪个倒霉蛋被选中当了裁判呢?
原来是她。
本想安安静静在旁边当个隐形啦啦队员,帮大家拍拍照就挺好,但她的至(yi)交(sheng)好(su)友(di)打着什么公平公正的名义,推选她当了裁判,所有人全票通过。
她这个半吊子裁判,顶着压力站到队伍前面,也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废话不多说,一声哨子还吹破了音:“开始!”
比赛开始得猝不及防,没人开球,甚至队员们都混杂在一起,分工战术都没定,但哨音已响,比赛开始,虽然慌乱,却也立马四散开。
程牧最先反应过来,不过也有可能是萧衿只盯着他看的缘故,只见他先拿了球,很快叶一辰也跟了上来,嘶——烦人,挡着她看程牧了!
这多么好的正大光明偷看的机会啊!
偷看得太入神,以至于什么时候球到了叶一辰脚下也没看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脚破了门——程牧他们球门前暂时还没有守门员。
萧衿连忙吹响口哨,叶一辰飞奔回去与队友庆祝。
“咳!”萧衿再次清了清嗓,“刚刚只是演示,不算。”
裁判一声令下,有人欢呼有人不满,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们自己推选出来的,萧衿摊了摊手,本裁判就是这么的大公无私。
于是,我们萧假裁判真济私衿大方地给了十分钟战术讨论时间。
十分钟过去,双方队员列队,握手,开球
本来只是热身活动踢到最后一个两个却是上了劲,就连一旁加油的女生呼喊都一阵高过一阵,萧衿满眼惊吓,眼看着比分到了3:2,连忙吹响了结束哨音。
“程队,胜。”
一场球下来,一个两个都仿佛回到了十八岁,少年们在绿茵上肆意奔跑,姑娘们在场边欢呼呐喊。
而她心底的那个少年,也再次披上了光。
随着最后结果宣判,众人欢呼,友谊赛,无论输赢,喊就是了。
程牧擦汗的动作一顿,随即勾了勾唇,无声笑了笑。
一场球,开始得突然,结束得随意,正眼都不瞧他的裁判心不知偏到了哪里。
热身热得彻底,一群人血液都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