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螳螂捕蝉
是夜，月明星稀。
给不死人呈上来的汇报，提了几个听起来不太靠谱的意见，一脸疲惫的艾琳合上书籍，关闭魔法台灯，揉着额头，连澡都没洗，就上床睡觉了。
给不死人小姐自由，并未费艾琳太多口舌，如今，安娜好像什么都听她的。
疲惫只是因为看书看累了，艾琳最近很用功。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两个小时后，不死人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艾琳的床边。
“艾琳小姐，醒一醒。”不死人轻轻推了一下艾琳，柔声说道。
“……”后者睡得很死，很反常。
不死人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身上的诅咒诡异、愉悦地扭动着。
艾琳之前就很反常，她平时不会对汇报提意见，也不会不洗澡就睡觉。
这说明，那份“汇报”奏效了。
只可惜，这位修女小姐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人心是最靠不住的……
不死人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点在艾琳的眉心处，身上的诅咒顺着指尖流了进去。
艾琳睁开灰白色的双眼。
不死人神色骤变，想要抽回手指逃离，却失败了，更准确地说，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我她奶奶滴就知道你是个叛徒！”恢复原本模样的安娜一把抓住不死人的手腕，从床上坐起，咧嘴笑道，“小样儿，还敢跟我斗？！”
床头的魔法台灯突然被点亮，艾琳站在一旁，平静地注视着不死人。
“说句实话，看到您恢复自由时露出的笑容，我真的很开心。可惜……”艾琳停顿片刻，轻声细语道，“我给您一次机会了，您没把握住。我也提醒您了，宽容不是傻，残忍不代表错误，善良更不意味着好欺负。您应该背叛教宗的。”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无比确认，安娜没有发现我的身体内，封印、隐藏着生前的记忆！我也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一直在全心全意地服侍着你们，很老实。”
不死人神色难看道：“‘我’给村民们讲的知识，给你整理的每一份报告，都没有问题，除了今天那份。中午时，‘我’向您吐露的，甚至是‘我’的真实想法。”
“您的存在就有很大的问题。”艾琳平淡地说道，“真理教宗对老师没安好心，而您又是教宗送给老师的尸体，您认为，我不会让老师防着您一手吗？”
“仅仅因为如此？！”
“没错，其实我们很信任不死人小姐，只不过是不信任她的身体而已。”艾琳转而又道，“当然了，仅因为如此，还不至于让我们特意为您设下这个陷阱。不死人小姐背叛了您。
“今天中午，她向我多次提起了‘生前’、‘背叛’、‘害怕’等词汇，在您听来，这是她的内心想法，在我看来，这就是她的提醒。
“她对我和安娜老师一直很冷淡，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向我吐露这些难以启齿的心声。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意识到了您的存在，所以用这种隐晦的方法向我发出提醒。
“于是，我顺势让老师还她自由，让您的苏醒。
“您不觉得奇怪吗？按理来说，以您谨慎的性格，刚刚得到自由、恢复记忆后，应该继续潜伏、观察一段时间，等确认没有任何风险后，才动手。您为什么今晚就迫不及待地动手？”
“她影响了我的思维？！”不死人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我本就是不死人，很难被杀死，想要彻底杀死我，你也活不了！”
“……”不死人小姐没有说话。
“是你！”不死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对艾琳说道，“你如果不说，她不是我，我不是她，那么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背叛我，就是背叛她自己！”
“不，不是背叛，只是不想沦为俎上鱼肉的反抗。”艾琳平静地说道，“当不死人小姐走进告解室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觉悟。她早就明白，您不是她，她不是您。她甚至知道，您的苏醒本就意味着她的死亡。”
“……”不死人沉默片刻，冷笑一声，“呵～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们会杀死我吗？！你们拿我有什么办法？！安娜，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我制作成不死人！”
“……”安娜没有说话。
不死人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安娜多久没有说过话了？！这不是她的性格！
“晚了。”艾琳笑眯眯地说道，“你猜，不死人小姐刚才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您的话？您不知道如何消灭不死人，安娜老师知道，她甚至有办法保下不死人小姐，然后杀死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要怪，您就怪奥司帝国的女皇陛下吧，没有她带来的压力，老师最近这段时间的进步速度不会这么快。
“抱歉，我刚才其实骗了您，我根本就不想给您一次机会，那次机会是留给不死人小姐的。我不会让一个善良的人随便死去，更不会辜负她的觉悟。”
“你……呃、呃……”
不死人再也说不出话，纹在她身上的诅咒连同血肉，一同向手腕处汇集，最终流进安娜的掌心里。
仅眨眼间，不死人就变成了一具纹满诅咒符号的白骨，然而安娜仍然没有停手。
片刻后，骨头架子软化、被“吸收”，不死人彻底消失了，像是被安娜吃了一样。
后者依旧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安娜张开小嘴，将一只昏迷的亡灵吐了出来，那是不死人小姐。
不死人小姐的身上已没有诅咒，美丽的外貌散发着成熟艳冶的魅力。
“辛苦您了，老师。”艾琳递过去一杯水。
“辛苦个屁，我的死灵出问题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安娜摆摆手，“你早点睡吧，我回去把她搞搞，她现在太弱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的……”艾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晚安，老师。”
“晚安。”
安娜有气无力地起床下地，先是去艾琳的糖罐子里抓了一把糖果，然后才把昏倒在地上的不死人亡灵捡起，开门离去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好像过去了。
“……”
驻足思索片刻，并未松懈的艾琳没有选择直接睡觉，而是拿着魔法台灯，去隔壁的盥洗室洗了一个澡。
今晚，她不打算练习魔法操控，只是想趁着洗澡的功夫，整理一下思绪，想一想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半个小时后，感觉一身轻松的艾琳再次回到了卧室，她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事情。
在心里与谷雨道了一声“晚安”，艾琳躺在床上安心地睡着了。
入睡的速度很快。
她前脚刚睡着，后脚，一位金发金瞳的御姐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材高挑性感，面容如雕塑般精致，眼神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
一件简约的白色长裙，难以掩盖自然而然的尊贵气质，御姐神圣、高傲得似正午时分的烈日，令人难以忽视。
然而，谷雨却没有看见她，哪怕她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
而她则看见了谷雨。
看了一眼窗外五光十色的电线杆子，又看了看坐在镜子里、正用纸牌搭建高塔的谷雨，女皇收回冰冷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安然熟睡的艾琳。
艾琳么……
女皇觉得，或许可以换一个目标了。
至于安娜……安娜是什么废物？有她的学生香吗？
女皇向艾琳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