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好快乐
五日后，时间来到八月中旬，气温愈发炎热。
午后，告解室内。
艾琳一边翻阅着《初级死尸制造》，一边倾听着村民的忏悔。
“修女大人，我有罪，我忏悔。我不仅没有改掉‘喜欢呆在厕所里’的奇怪爱好，还诞生出一个新的爱好，我爱上了村里的骑士姑娘……
“她并不漂亮，甚至堪称丑陋，但我就是爱上了她，她的心灵是那么美丽，梦想是那么崇高，她有勇气、有理想、有智慧……
“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比她大整整15岁，我配不上她，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喜爱，我做梦时都会梦到她，梦中，我们是一对死灵骑士夫妻……
与六日前相比，衣服变得干净整洁的男子又哭哭啼啼起来：“我好惭愧，半个多月前，我的爱人和孩子才去世，我应该伤心的，没错，我应该伤心的，我不应该爱上另一位姑娘，我好卑劣……
“我以前明明不是这么卑劣的人。小的时候，我也有一个崇高的梦想，我想长大后成为一名高尚勇敢的骑士，就像故事中的骑士大人那样，谦卑、诚实、英勇、怜悯、公正……
“长大后，我知道自己的梦想是那么遥不可及，我只是平民家的孩子，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好人……
“我的梦想就像是厕所里的xx……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那么喜欢呆在厕所里，那里埋葬着我的梦想，我就是一坨xx，最适合呆在厕所里了，呜呜呜……”
艾琳叹了口气，放好书签，合起手中的书籍。她终于找到这位的病因了。
一分钟后，得到“糖纸赎罪券”且成为骑士的男子，兴高采烈地离去了。艾琳口中含着糖果、手里拿着一本厚重书籍，慢悠悠地走出忏悔室。
窗外，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远方，几名新来的村民正在小河边洗澡、洗衣服，不远处，身着铠甲的女骑士挥舞着长剑，神色坚毅。
与前几日相比，村庄的容貌变好了不少，大家看起来没有那么邋遢了。
或许是村民们找到了新的希望，这几日，没有人长眠。
听村长说，从今天开始，大家不会再集合睡在村中心的棺材里，村民们会各回各家。村里的空房子有很多，新来的村民也不愁没地方住。
不过，仍然有不少村民把棺材搬回到家里，相比较于睡床，狭小的棺材好像更能令他们安心。
艾琳很感激安娜，甭管对方是好是坏，是否心怀叵测，至少，她救了勿忘草村及附近的几座村庄，也救了艾琳。
与曾经相比，如今的教堂大殿内多了一对椅子和一张桌子，就在艾琳打算坐下来继续阅读时，女仆端着一壶红茶走了过来。
“请喝茶，老爷。”女仆恭顺地为艾琳倒茶。
“谢谢，你也坐下来歇一会儿吧，也为自己倒一杯茶。”
“遵命，多谢老爷的赏赐。”女仆鞠了一躬，眉眼间尽是欢喜。
“……”艾琳感觉很别扭，她到现在都不太习惯被人如此尊敬。
在奥司帝国，茶叶是比咖啡和葡萄酒更为昂贵的奢侈品，就连领主家都没有多少，并且只有耐运输、耐储存的红茶。
这名小女仆在领主家工作时，可没尝过红茶的滋味，也不敢偷喝。
艾琳对茶叶谈不上喜欢，却也不至于讨厌，凑合喝呗，毕竟是别人的好意。
看了一眼女仆红肿的眼角，艾琳轻声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哭了吗？”
艾琳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小女仆抽抽搭搭的声音，女仆不是伤心，她就是喜欢哭，哭是她的爱好。
与其他村民相比，这名女仆很特殊，她的面容不仅没有那么恐怖，还能哭出泪来，最特殊的是，她能少吃一点食物、少喝一点水。
根据书上的描述，女仆应该是一种变异死尸，具体是哪种变异，艾琳不确定，变异死灵的种类太多了。
“不知道，老爷。”女仆下意识抓紧围裙，面露窘态。
“不要紧，哭很正常。”艾琳安抚了一句，转移话题，“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女仆稍感茫然。
“嗯。”
女仆低下头，双手揉搓着围裙，局促不安地说道：“我希望老爷不会抛弃我，我不想再被抛弃了……
“如果、如果以后，我不小心犯了错，老爷可以打我，可以骂我，请不要抛弃我，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服侍老爷的。”
“你……”艾琳迟疑道，“你没有被男爵抛弃，他只是死了，并不代表他想抛弃你。”
“或许吧，他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女仆抿了抿嘴唇，说道，“小的时候，我被爸爸妈妈抛弃了，他们把我卖给了子爵老爷，男爵老爷成年后，子爵老爷也把我抛弃了，我跟随着男爵老爷来到了这里……”
“你不想来到这里？”
女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实话实说道：“那时候不想，镇里要比村里好……可惜我没有根基，长得也不好看，大家都欺负我，我连讨好管家大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被其他女仆硬逼着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如今，连男爵老爷也把我抛弃了……大家都不要我……我明明什么错误都没犯，我明明对大家有用……”
心情复杂的谷雨轻叹一声，对艾琳说道：“我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收留她了，没有依靠，她自己无法生存。”
“不，我当初只是不知如何拒绝村长的好意。”艾琳在心里回道。
“……”
“你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哭泣？”艾琳试探地问道。
女仆一愣，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对，老爷说得没错，我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哭泣。想想现在的生活，我简直太开心了！”
？
艾琳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女仆喝了一口红茶，陶醉般地说道：“我还活着，而总欺负我的坏家伙们全都死了，我太快乐了！老爷，我好快乐！”
女仆忍不住流下喜悦的泪水：“呜呜呜～她们全都死了！我要为她们哭泣！我要向她们传达我的喜悦，我要气死她们！呜呜呜～我好开心，老爷。呜呜呜～”
挂满泪珠的清秀脸蛋儿上出现一丝狰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艾琳，你身边有聪明人或正常人不？”红茶中的谷雨向艾琳摊摊手，一脸费解，“他们的脑回路我怎么一个都理解不了？！是他们有问题，还是我们有问题？”
艾琳沉默片刻，回答道：“都没问题，大家都很正常。”
“……”谷雨也沉默了几秒，随后故作深沉地说道，“世上本都是正常人，王八蛋多了，就出现了谜语人。”
“你在说什么？”艾琳稍感诧异。
“你先回答我，你刚才在说什么？”谷雨不满道，“整天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你是不是有病？”
“模棱两可吗？会不会……是你不太聪明？”艾琳感觉自己的话挺通俗易懂的。
“你再说一遍！”
“会不会是你不太聪明？”
“……”谷雨挽起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有能耐你进来！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进来！！！”
“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