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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6 你不是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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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开始,我就和奶奶一起住了。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奶奶,既然大家都不想要我,为什么又虚伪的扛起所谓的责任来照顾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和帮助。”许云川的声音很淡,“奶奶知道了我的想法,好几天都没理我。我问她为什么不理我,她说,‘既然你不需要人来照顾你,你就先学会一个人怎样好好的活吧’。我也很犟,然后就慢慢的学会了煮饭、修理电器、缝补衣服这些事。除了大事奶奶会出现,我基本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我可能是习惯了这种状态……这种有点孤独,但又不是很孤独的状态。”许云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不想彻底的陷入这种状态……”

    “不会的。”庄映白将手轻轻的盖在他的手上,语调也很轻柔:“奶奶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云川。”

    “‘假如你在世界上是孤独的、完全孤独的,就把这种孤独用作你的安慰和你的力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庄映白笑了笑,“奶奶一直都是你的安慰和你的力量,所以云川,你根本就不孤独啊,即使过了很久之后,也不会孤独。”

    许云川看着身边的小妻子,注意她眉梢之间的笑意,鼻子渐渐的凝聚起酸意。

    其实许云川一直都很害怕孤独,只是他从没有提起过。高三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身体机能也不好,换季就中奖了。那时他躺在床上,神志不清间,是奶奶照顾他,以及一直呆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的季苏锦。

    她在哭鼻子,而他没有力气安慰她。沉闷、寒冷,他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那份孤独,到底从何而来,他也不得而知。

    直到遇到小妻子,无论回来的多晚,她都会为他留一盏灯。即使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题,也可以一整天都呆在一起。他发现孤独这种东西并不是热闹的反义词,而是陪伴的反义词。一种精神上的陪伴,一种精神上的宽慰与理解。

    只要她在的地方,他都会忍不住跟上去,正因为他害怕孤独。

    可是现在的他不敢问。

    那样的之后,你在我身边吗?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两人站起身来,最前头的医生解开手套,看到他们,“不用担心,手术进行的很顺利,还好老人家没有摔到要处,但要修养半个月。”

    两人都松了口气。感谢了之后,上前看了看江奶奶,她还在昏迷中,白头发长了好几根,面色很苍白。

    许云川一看,有些没忍住,鼻子里都是酸意。

    两个人安静的陪伴了奶奶一个晚上,许云川没睡着,一直在病床边看着江奶奶。

    她一直安静的沉睡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庄映白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稍微的盖了个毛毯。昏昏欲睡间,都是许云川疲倦的眉眼。

    隔天醒来,旁边多了一袋早餐。庄映白睁开眼睛,病床边靠着纹丝不动的许云川。

    他一整天都没睡,估计精神和状态都濒临临界点了。她站起身来,简单的去洗漱了一下他也没发现。等到她出来,许云川似乎根本没发现她醒来了。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撕开一根油条,喂到他嘴边。许云川的眼眸恢复了焦距,落到她面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吃吧。”

    庄映白没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许云川淡漠的将眸光继续落在奶奶身上,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很久,他的手伸了出来,还是默默的吃了起来。

    “不睡吗?”她轻轻地问。许云川有些呆滞,许久才说:“睡不着。”

    庄映白沉默了。她安静的呆在他身边,一直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他似乎终于困了起来,但不吃不喝的,说什么都不肯走。庄映白忽然牵住了他的手,“睡觉吧?”

    “不想。”他的话很短,异常沉闷,面色很苍白。庄映白看了说不出的难过,倾身轻柔的抱住他,嗓音都有点颤抖:“睡觉好不好?”

    她看不得他这么难过。

    他敛眸,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小妻子身上有一种很淡的香气,这让他逐渐想入睡。但他舍不得让她像上次那么累,于是,他勉强的站了起来,走到沙发上,直接就睡着了。

    庄映白叹一口气,代替他看守在奶奶身边。

    等许云川睡完醒来,就看到在奶奶身边默默画画的庄映白。

    她的背影纤细,黑软的长发落在手臂上,映衬着她的肌肤更白。

    许云川缓缓的靠近,看着她在画奶奶,却是在笑着的。旁边还有一些小漫画,无非是三个人平时的日常。

    许云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有点想哭,为着以前愚钝的自己。

    明明眼前的小妻子这么美好,他又为什么一直保持着和她这么远的距离?曾经的记忆里,她的热情都不是假的,那张照片里深情而动人的眼神也不是假的。

    等到他想要追上那段距离,已经太远,太远了。面对他的,只有被小妻子关上的门,那棕黑色的色彩像是墨染一般,无边无际,占据整个眼帘。

    庄映白注意他醒了,转了过来,还没反应,他的吻便落下,抱着急切又惶遽的心情,他的吻显得凶狠而热烈,似乎想要将她完全的拆骨入腹。

    她还没换过气来,被他抱了起来,画本和画笔落在地上砸出响声,直接压在沙发上亲吻。她抵住他的胸膛,承受着他激烈的亲吻,一度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的松开,嘴唇抵在她面颊边,还不愿意离开。

    庄映白的心跳加速,隔着阳光看他,立体的五官愈发俊美,带着清爽的少年感。庄映白还没说话,他便说道:“和一叶认识?”

    睡着的时候就梦到了一叶,让他醒来说不出的烦躁。那天他在养老院的门口,看着小妻子和他同行,本来想询问,但又怕小妻子厌烦。而如今,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心里的烦躁蓬生,只是遵从本心的询问,连带着语气都强硬了几分。

    庄映白感觉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是我学长。”

    “关系很好?”他明显充满了醋意,蹙了蹙眉。

    她有些犹豫了,许云川更不满,再次低头亲吻她。她被亲的嘴唇通红,连带着发丝都凌乱。

    他安静的注视着她:“嗯?”

    庄映白不好说了,就怕他再吻下来,“没联系很久了……只是一起打游戏……”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庄映白一惊,又被他再度吻上,这次很明显,非常气恼。

    等到他满意,她喘着气听他说:“可你骗我不会打,是不是不想跟我打?”

    这话问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忙不迭地摇头:“我只是怕被你发现而已。”

    他蹙眉,“发现你是木已成舟?”

    她点头。许云川叹口气,眸子里都是遗憾,“为什么怕?”

    “我不想被你知道。”庄映白抬眼看他,“我也怕你认为,我靠近你是带有目的的。”

    许云川一怔,就听她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场相亲,我不会和你认识,因为我习惯了,喜欢着你,但不会选择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当时,我看见你坐在那里,平时那么神采奕奕的一个人,恹恹的、又疲倦的,本来想走的脚步又停住了。”

    那一年的许云川,再见他时的第一眼,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颓废。

    宛如平时高高在上的北极星,突然嘭的一声砸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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