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7 如果我现在回头呢
许云川打完训练赛后，去到了和季苏锦约定的场所。一推开门，季苏锦安静的坐在卡座上，身上是他当初送给她的连衣裙。
他滞了滞，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季苏锦看见他来，双眼清亮，“阿川，你来了。”
许云川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季苏锦听罢有点难过，“没事也不能找你吗？”
许云川这才缓慢的将目光投向她，声音清淡，“苏锦，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她回的很快，“但是……你是真心想结婚的吗？”
许云川蹙眉。季苏锦复而道：“阿川，我了解你，你当初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结婚的……对不对？是因为奶奶吧？”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
许云川没说话，季苏锦与他对视，似乎能从那凉薄的眼里看出曾经。他移开视线，半晌才说道：“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一开始？
季苏锦一怔。许云川拿起桌子上已经点好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禁想到昨天喝的那杯奶茶。他在回家后就喝完了，本来想扔，不知怎得洗干净留下了。
“阿川，你爱上她了吗？”季苏锦有点颤抖，她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腕上，这里还系着一条手链，也是许云川当年所赠。她抬眼，嗓音也变调，“你的伤……已经不需要我来治愈了吗？”
许云川没说话。
爱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总是很遥远的。一开始，他的印象是双亲温暖的手。后来，两双手都接连着放弃了他，爱这个概念于他而言变得陌生又可憎。再后来，奶奶接养他，爱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存在，有温度，却无法述之于口。
“那天，雨下得很大。”许云川的声音淡淡的，似是飞落的雪，点点划开在季苏锦的心上，“刚开始，我一直想，如果你回头了，我们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
“但是……没有如果，不是吗？”许云川转回视线，对视的双眼，接触的都是伤。
当年，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她来到他的训练室，并提出要正式分手。他错愕的望着她，手机也安静的放下了。
两个人安静了很久，直到她开始哭，谈起自己一直积攒的压力，谈起他的不支持，谈起父母方面给予的希望与压力……她崩溃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有一种至暗将至的荒凉感。眼前这个人，明明当初是她追求了这么久所得到的人，却又是她主动放开的手。
他安静的扶起她、抱起她，他以为只是小问题，叫她重新振作起来。季苏锦却情绪过激的推开他，说他什么都不懂，并开始责骂他的狠心与冷漠。
……一切都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令她后悔至极。
谁说青春就应该犯错？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季苏锦想起那天还在下雨，是他载着伤心的她回到父母的家中。最后一眼，她看见了他眼里复杂的情愫，那是一种绝望与痛苦交集的情绪，空茫的直击她的心脏，疼痛发麻。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过了很久，两个人再也没见面，她开始想念，却始终拉不下面子。她开始放弃走职业这条不切实际的道路，签名成为了主播，却没办法回到过去。
“如果我现在回头呢？”她没察觉到自己落泪了，声音都颤抖。
这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发问。
许云川沉默了。
“苏锦，你也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许云川说：“有些事情，如果一旦成为了过去，就只能是过去。”
从店内出来，季苏锦还一个人沉默的呆在原处。许云川抬眼望了望正在落下的雪，蓦然就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下的也是这般大的雪。季苏锦那会还很青涩，递给他一封情书，有点跋扈又认真地说，做我男朋友吧，许云川。
然后，又是她哭的伤心的画面。她说，阿川，我有一个失败的家庭，难道就只能拥有一个失败的人生吗？
他没有开口的是，永远都不是，能拯救你自己的，只有你而已。
许云川回到训练室，在室内一个人训练了一晚上，陆淮在深夜却横冲直撞了进来，气都还没顺，猛地就朝许云川塞手机道：“你这家伙！净给我闯祸！”
他蹙眉，疑惑的拿过手机看，微博热搜赫然标上：职业选手无月与前女友密会。
……？
陆淮坐下，大口的喝了一杯水，“这热搜挂了一晚上了！我人还没吃完饭就赶过来了……你说，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木老师的事情！”
许云川看了看里面的照片，很模糊，是两个人在说话的照片，没有什么明显亲密的举止。但是，季苏锦因哭泣而泛红的眼圈非常明显，也直接掀起了评论里的讨伐。
“无月弄哭了前女友？发生了什么事啊……”
“不会是真的吧？无月真的是在和前女友谈恋爱的期间喜欢上现任妻子的？”
他揉了揉眉心，说不出的厌烦，“没有，是季苏锦约我出去谈事情。”
陆淮叹声气，“我想也是。那你想怎么解释这件事？”
许云川淡淡地：“不解释。”
陆淮皱眉，就听许云川说：“不存在的事情，不攻自破就好。”
“那木老师怎么办？”陆淮说：“木老师只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许云川低眸，看了看手机屏幕，微信页面上置顶的“映白”二字清晰可见。只是一天没见，他却想知道她在做什么。看到了这样的热搜后，她又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想法。
他也害怕小妻子会误信谣言，但事实上，他也确信小妻子不会相信。
“她不会在意的。”许云川一说完，就被陆淮猛地敲了后脑勺，“臭小子！什么不会在意？你当真以为木老师啥都不在意吗？”
许云川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听陆淮继续说：“木老师是会不在意，但她一定会在意你的态度！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表现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许云川，你晓得我讲什么不？”
他……确实没想到过。
因为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件事”，所以连带着连解释都没有，其实是很伤人的事情。
“我知道了，陆哥。”许云川低笑了起来，“我会去解释的。”
陆淮嗤笑一声，“还不感谢你陆哥？”
许云川冷淡地：“我先走了。”
回到家后，洗完澡的许云川给小妻子打电话，但意外的，对方并没有接。他疑惑的低眸，重新拨了过去，对方还是不接。
等到早上，他再度拨过去，依然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
去到训练室打比赛，何愿看出今日的川哥有点心不在焉。平时都不会出错的点，今日频繁的犯错。午饭的时间也时不时的看向手机，屏幕的光打亮他的轮廓，让他的眼眸显得更为浅淡。
何愿凑了上去，“川哥，怎么了？”
许云川握着手机，手掌的青筋轻露，“打不通。”
“嫂子吗？”何愿问，见他点头，也疑惑了：“要不我打打？”
何愿用了自己的电话打，结果也是无法接通。陆淮正巧来说关于春季赛的问题，看到许云川眉含愁云的模样，就听旁边的何愿解释了一通。
“木老师不像是长期不接电话的人呀。”陆淮摸了摸下巴，“不会是那些流言真的让木老师伤心了吧？”
许云川听罢，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话都没说，直接就拎起外套要走，陆淮“欸”了一声：“你这就走了？春季赛还有点事情……”
他没理，直接大跨步的离开。在后头的何愿叹气一声，“我倒是没见过这么魂不守舍的川哥。看来嫂子在他心里，真是非同寻常的重要。”
“他和季苏锦分手的那一段时间也很魂不守舍吧？”陆淮也叹气。
何愿道：“那可不一样。那会他心里已经没人了，这会是真的有人囖。”
陆淮笑了。他是会想起当年两人刚分手的时候，许云川罕见的非常颓废，平时打理整齐的毛发凌乱成一蓬毛，说话时语气很淡，也不爱抬眼看人。那会许云川就跟他说，陆哥，我们彻底结束了。
陆淮问，不想再尝试追回来吗？
那时，许云川的眼眸很暗，无光，深邃又淡漠。他只是轻轻地道，结束了。
而现在，提出分手的又是对方，许云川却如此坚定的想要追回来。
不一样的，确实是不一样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