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戏·虚实重叠二
“她也是个重情的。”顾希叹了一声，“重情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因感情伤身。”
李清寒注意到小春因为顾希、顾织、顾青野而变得紧张，在顾希提到她后，她的脸更是红到能滴出血来。
她嘴角一扯，转移话题道：“顾希，你猜猜这个小姑娘我是从哪弄来的？”
“顾织将军，顾青野你们也别愣着，都猜猜看。”
顾青野清清嗓子话都在嘴边儿了，顾希瞥了他一眼，抢先说道：“我在前几日可听说了，你在街上领了一个小乞丐回去的事儿，还有一个写了一手破字的老乞丐。”
“小妹。”顾织喊了一声，“那毕竟是爹。”
“咳哈哈哈哈哈哈……”李清寒低声笑了出来，“这么说起来，顾老伯把此事和你们说了。”
“他？”顾青野嗤笑一声，脸上没有半分对父亲的敬畏，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的，“他才不会把这种事跟我们说呢，还是我们听到了你的传言，特意派人去外面打听了。”
“听到他们的形容，越听越觉得不对，本来还以为是我们想多了，就也没特意去问。”
“昨日的时候我二哥突然想起此事，正好他也在场就提了一嘴，结果居然还真是他。”
顾希接着说：“父亲他并没有跟我们承认，可看他的表现，我们都觉得八成就是他。”
“就又诈了几句，结果还真是他。”
她蹙起眉，“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这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顾青野哈哈笑了几声，“你想不明白是正常的，你要是能想明白，你不就和他一样是个古怪的老头子了。”
顾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顾青野就吓得收了笑容。
看到两人的表现，李清寒想起刚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第一次偶遇他们的情景，原先还不羁地骑着马的人，只是听到了顾织的声音就赶紧下去了。
而顾织又会因顾希的三言两语一再妥协。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李清寒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峥珺蹲坐在李清寒的脚边，眼睛紧紧盯着顾青野。
顾青野虽看到了峥珺也感受到他在看自己，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峥珺只是李清寒的宠物，他自然不会把一只小狼放在心上，就算那只小狼一直盯着他，他也只会当这只小狼聪明，记性不错还记得他。
顾织无可奈何的说：“我们本来还纠结要不要把此事告诉你，但爹说你当时就认出他了，还叫我们不要插手你和他之间的事儿。”
“没办法，我们五个人就是加在一起也拗不过他。”
“所以就没特意登门拜访。”
顾希笑盈盈地说：“可是没想到就是没特意登门拜访，还是碰到你了。”
她侧头面朝着吉祥说：“打听那些传言的时候，可没有人说这个小乞丐是个姑娘家。”
吉祥不闪不避和顾希打量她的目光对上，二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顾希眼底的笑意消失。
随后她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扭过头对李清寒说，“唯月，你给她取名了吗？”
“暂时用吉祥做她的名字。”李清寒回答道：“至于以后要叫什么，我想着还是让她自己定吧。”
“她年纪小，心性未定，以后要是有了别的事想做，我总不能一直把人留在我身边吧。”
“另外，顾希，关于她我有一事相求。”
“哦？”顾希没料到李清寒会这般说，她秀眉向上一抬，疑惑好奇在她眼中流转，“唯月不妨细细说来。”
李清寒抬眼，“我想让吉祥学武，缺一个教她武功的人。那人最好是女子，性格上没有要求，家境如何也无所谓，但武功要高。”
说这话的时候，她朝着顾织看了一眼，又自然地将视线收回，“如果实在没有女子的话，你父亲也成。”
小春听到李清寒的话，灼热的眼神慢慢冷却她看向吉祥，低下了头。
顾希看看顾织再看看吉祥，“你说是有事想求，但依我看你早就想好人选了吧。”
“你也说了吉祥年纪小，又何必让她去吃苦呢，武可不好学。”
顾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清寒是想让她教吉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吉祥来。她看到吉祥的第一眼就只觉得吉祥太瘦弱了，剩下的她什么也没想。
如今再仔细一瞧，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吉祥的双眼，看着呆滞，再往深处一瞧呆滞就化为了纯粹。筋骨如何、有没有天赋还是得走近些，上手了，才能探得出来，只是光凭借这一双眼睛顾织就没来由地认为此女日后大有作为，绝不该在这虚度此生。
“那就让我来教她吧。”顾织开口道。
闻听此言，李清寒立马把原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就多谢顾织将军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顾希、顾青野无不因顾织的话愣神。
这么一来，李清寒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实了些，“技多不压身，而且那日你父亲可和我说不能白白浪费了吉祥，说什么让留她在破宅子里做丫鬟不是浪费了吗。”
“是吧，吉祥、小春。”
小春听到李清寒叫她赶紧点了头，至于李清寒说了什么，她有没有注意听，那可不一定。
顾希恍然大悟地说：“好啊，原来此事竟是父亲给我们找的。”
“我说你怎么会提起让我父亲教她呢。”
她转过身，侧对着李清寒，“回去之后我可要和父亲好好说道说道。”
“这个我同意。”顾青野激动到他头上的红色带子都跟着他一飘一飘的，他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反正有人和他老子作对他就高兴，和他老子作对的人是顾希，他就更高兴了，因为他知道那好父亲对谁都横得起来，但唯独对顾希横不起来。
顾织摇摇头，顾青野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她也不是不清楚，但那档子事儿她又能说什么？又能怎么说？
但在不知前情的外人眼里，李清寒只当他们一家就是这样相处的，她在逍遥门的时候也常常和师姐师兄们大逆不道地做一些坑师父的事儿。
吉祥走到李清寒身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碍于人多，她没有把疑问说出口，主要是她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些人的面前说。
李清寒看向她主动问道：“吉祥，让你去跟着这位将军学武，你可愿意啊。”
吉祥并不知道具体要学什么，但因为这是李清寒提起的，所以她说：“愿意。”
顾希凑过来说道：“学武很累很辛苦的。”
吉祥瞅了一眼李清寒，李清寒朝她点了下头，她这才张开嘴说道：“我不怕累，也不怕辛苦。”
顾希望向她的眼睛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过了会儿，她转头对李清寒说：“你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趣。”
“不过唯月我丑话说在前面，日后我长姐开始教她了，你可别因为心疼她又和我们说她不学了。”
李清寒把手放到耳朵边，“顾希，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啊。”
顾希拍了一下李清寒的手，李清寒把手放下笑道：“放心吧，在这种事上我可不会心疼她，我只会嫌她练得不够好，你们不够严，让你们更严一些。”
顾希走了两步，回头望向李清寒，“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看到她身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不能到我们顾府问罪啊。”
“你瞅瞅你，好像我是个小心眼的人一样。”李清寒说：“你们放手去教好了，她身上有伤，我不会找你们问罪。但要是教得不好，我不仅要找你们问罪，我还要敲锣打鼓地去找你们，闹个满城皆知。”
顾青野站出来说道：“唯月姐，我劝你还是多加考虑，我姐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带的兵哪个不是……”说到这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他僵硬地转头看到了顾织平静的眼睛。
平静的好像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却唤醒了顾青野少时的记忆，他的身体抖一下，然后说道：“唯月姐，我的意思是你找我姐真是找对人了，我姐绝对会把吉祥训练成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的。”
李清寒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她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一旦开口笑声就会泄露出来。
又闲聊了几句，台上的那出戏正好演完了，顾希说道：“唯月，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你听戏了。”
“你觉得吉祥的身体能受得住训练，就直接把她送到顾府就行。”
“其实我觉得吉祥现在就可以，我长姐可训过不少新兵，该怎么教吉祥又该教吉祥什么，我长姐可都清楚，不过你放心才是最重要的。”
“吉祥在顾府学武的时候，你也能和我好好聊聊。”
“总之顾府的大门一直向你敞开，你想来随时来就好。”
李清寒站在原位看着顾家三人道：“也就这两天我就把吉祥送去。”
门被关上，这里又变回了只有李清寒、小春、吉祥三人。
小春朝着吉祥伸出手，想拍拍她，让她帮她传话，手在即将碰到吉祥的时候她身子一顿将手收了回去。
这时候，看着楼下戏台的李清寒开口道：“小春，你要跟着吉祥一起学武吗？”
小春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一顿比划后，吉祥说：“小春姐姐说，她不想离开小姐，只想在小姐身边待着，所以不需要学武。”
“小春姐姐还说小姐身边必须有人在。”
把这些话说完，她问道：“小姐，学武的话，我就要从你身边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