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探帝王二
皇帝,天下的主人,有着至高的尊荣,无上的权力。
就像李清寒和千凡说的那样,一位帝王的气运与功德是寻常人不可比拟的,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一国国运。
但同样一位帝王身上背负的罪孽、因果也是寻常人不可承受的。
天齐帝王无疑是一位明君,拓土强国,给千千万万百姓安宁的生活,不必担忧外敌来侵,也无需惧怕外敌来侵。
如今的天齐无一强敌,世上也没有一个国家敢说自己是天齐的强敌。
这样一位帝王的身上凝聚的气运与功德,是李清寒想象不到的。
帝王和一国的存亡息息相关,正因如此,帝王往往是国运加身的存在。
天齐这样庞大、昌盛的国家,会有怎样强大的国运?
李清寒不禁感到好奇。
她好奇这样的皇帝的身上会有怎样的怎样大的气运和功德,他身上的国运又会多么庞大,而身上又承受了多少罪孽,缠了多少因果线。
此外,她很想知道皇帝以外的人在这宫中是有着怎般生活,她没有站在皇宫的最高点却已经生出了难以形容的感觉。
明明是死物,却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这里的一砖一瓦,哪怕只是一堵红墙看起来都很雄伟壮观,可却又会让人觉得凄凉,雄伟壮观和凄凉这个词放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搭,可李清寒也想不到别的能形容这里的词了。
犹如死物的身上缠着一道道生命力。
红墙巍峨,在外的人或许会羡慕活在这里的人,李清寒的脑海里闪过德玉、德梧还有顾希的脸,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德珍嚣张明艳的脸也从她脑海里闪过。
她无法因为这四个她还算熟悉的人,从而给皇宫下定义,但她确定以及肯定她不适合在皇宫生活。
她在这里轻则水土不服,重则被天雷劈死。
李清寒想到这点后就不再感慨了,她收回思绪,继续等待孙公公出来。
与此同时,沈府中刚睡醒的幼狼看着空荡荡的卧房陷入了沉思。
甘露殿中,孙公公走进去,悄声说道:“陛下,到了。”
执笔的人手一顿,“那还不速速把人请进来。”
孙公公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唯月姑娘,请吧。”孙公公走到李清寒身侧说道。
李清寒迈步踏入殿中,她朝左侧转去,手抬至身前弯下了腰,欲低头叩拜时,座上的人把笔放置一边说道:“朕记得朕已经免了你所有的礼吧。”
李清寒直起半弯的腿,“小女此举也是怕有人挑小女的错。”
“哦,还会有人敢挑你的错?”
李清寒答道:“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会有人挑错,更何况小女只是个普通人。”
帝王低沉的笑传入她的耳朵。
无论是谁都不能直视皇上的尊容,于是她从头到尾都是微低着头的,不过她依旧能靠着神识看到皇帝的表情。
皇帝依旧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袍,胸前上的龙纹显眼却不张扬,皇帝本人不露声色地看着李清寒,眼中不断变化的情绪难以捉摸。
“哈哈哈,说得不错,可朕以为你不需要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帝王抬起一只手,“赐座吧。”
孙公公赶紧对李清寒说:“唯月姑娘,别站着了,坐下吧。”
李清寒跟着孙公公走到一旁坐下,她和皇帝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殿里熏香的烟雾四处游走,算不上浓烈的香味萦绕在殿中人的鼻尖。
皇帝终于把目光从李清寒身上挪开,“你像你母亲,但又没那么像。”
“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陛下为何要这么说?”李清寒的语气平淡,但她说的话在皇帝的面前是大不敬的。
孙公公不动声色地观察皇帝,皇帝表情未变,但作为皇帝身边的老人,孙公公知道皇帝并未生气,反而还有些愉悦,他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李清寒的身上。
李清寒似乎并没有觉察出她的不妥之处,也有可能是不觉得那是不妥的。
身边人的呼吸加重了一瞬,孙公公立马侧过头,皇帝挥了挥手,孙公公立马意会他的意思,他走了下去朝着其他人挥手,在一旁候着的人规矩地走了出去。
他又走到李清寒身边对小春说道:“小春姑娘,在外面候着吧。”
小春不敢犹豫,迈着碎步走了出去,只差三步就要走出甘露殿的时候,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清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李清寒也恰巧看向了她,还投来一个微笑。
小春站在门外,看着同样走了出来的孙公公,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低下了头。
皇帝拿起一旁的书册说道:“两个人就是再相像,也只是形而已。”
他叹道:“你的眉眼和你母亲很像,只是你母亲从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你的眼神告诉朕,你知道许多事,又不屑把那些事宣之于口。”说到这的时候他一顿,又改口道:“不,你母亲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只是在朕面前很少而已。”
“许是经久未见,朕已经记不清你母亲的眼神了。”
可能是看不下书上的字,他把书扔到一边说道:“你父亲可曾告诉你,朕是你的舅舅。”
“说过。”李清寒抬起头看着皇帝说。
皇帝对上她的眼睛,并没有说这不合规矩,“你觉得朕该叫你什么?你刚一出生就被朕的父皇赐了唯月为名,朕记得你的外祖母常管你叫小月儿,你的母亲当时也是那样叫的,只是后来又说还是要给你取一个乳名。”
“你母亲后来可给你取了别的乳名?”
李清寒轻轻摇头,说谎道:“母亲常管我叫月儿,不曾取别的乳名。”
皇帝点点头,“那朕随你母亲也管你叫月儿可好?”
“小女可没有胆子违抗陛下的话。”李清寒道。
“你说的话可不像是没有胆子。”皇帝道:“那朕便管你叫月儿了。”
“朕本想跟你说,在你面前的是你的舅舅,你母亲的兄长,不是皇帝,可如今看来这些话是多此一举了。”这话处处透露着慈爱,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舅舅,一个兄长,如果用的不是朕的话,那就更像了。
皇帝又问:“月儿,你母亲可曾跟你提到过我。”他的语气软化了些,只是常年用来发号施令的声音,就是再软化又能软化到哪去呢?
李清寒沉默了会儿,说道:“母亲她很少提到这里的事。”
皇帝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这样。”
“她一直都是如此……”话说了一半,皇帝就不再说下去,他好像陷入了回忆,迟迟没再作声。
再开口的时候,他突兀地说道:“是朕对不住她。”
李清寒的眼里闪过疑惑。
突然,千凡堪称兴奋的声音响起,‘李清寒!你快看!你快看他身上的气运!我从未见过如此浓厚的气运!还有他身上的国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这样的人死了之后都不用投胎的,直接免去轮回转世之苦,天道仁慈圣明,自然会给他安排一个清闲的位置……’
‘李清寒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看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清寒差点把这茬忘了,‘别嘟囔了,我知道了,我这就看。’
‘还有,别在我面前夸天道。’
她敛眉问道:“陛下口中的她可是我母亲?”
皇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陷入了沉默。
李清寒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见皇帝再次陷入沉默,她在心中默念口诀,一抹他人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光在她的眼睛里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