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沈府
半个月吧,半个月后再去定好的地方,见便宜父亲,回沈府。
李清寒很快就做了决定,而这半个月……她看了一眼奉京的方向。
她许久没来过凡尘了,这里人的生活方式她一无所知,她该去看看奉京的人都是如何生活的,以免日后出差错,叫人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在惠照寺生活。
半个月的时间对她而言简直充足得不能再充足了,她甚至还能顺便再巩固巩固修为,还能在她负责的区域巡查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李清寒带着武僧、马夫模样的傀儡,提前四天入住了奉京外的客栈,这客栈里除了掌柜、店小二……就只有她一个客人,那些武僧模样的傀儡可算不得人。
听掌柜的说,这客栈老早就被他父亲派人包下了,包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在等她过来。
要不是李清寒拿出了那枚凤凰玉佩,她还进不来这间客栈呢。
在入住那天掌柜的就问李清寒要不要去跟她父亲说,李清寒摇头拒绝了,说要休息两日,两日之后再说。
这一休息就休息了四日,而在第三日的时候,她还特意让掌柜的看见那些武僧离开,又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把傀儡收回。
果然,在第五日的时候,掌柜的小心的敲响了她的门,“唯月姑娘,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叫您父亲知道您已经到这了,您看要不要下去见见?”
李清寒如今已经适应了这个名字,听到掌柜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父亲已经到这了?”
“是,已经来好一会儿了。”
李清寒用脚踹了一下旁边的凳子,故意叫外面的人听到声响,用有些着急的语气说,“掌柜帮我同我父亲说一声,我这就下去,让他再稍等我一会儿。”
“唉,好嘞。”外面的人立马应声道。
李清寒不慌不忙地把桌子上的书收起来,又随手施法,换了身衣裳,还换了个发型。
之后又喝了杯茶,才推开门走出去。
‘沈伯韬,父亲……’李清寒在心里念着她父亲的名字,她踩上踏跺,步子快却稳,走到一半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眼。
只见客栈内有几个身上穿着颜色单调粗布衣裳的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她那父亲这次出来所带的奴仆。
他们注意到了李清寒后连忙行了个礼。
而在一边,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坐在凳子,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看到李清寒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快速站了起来,朝着李清寒走过去。
走到踏道边上后,如同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道,“慢些走,别绊着了。”
李清寒身形一僵,步伐慢了一些。
刚走下来,沈伯韬深吸口气,露出了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唯月,我是你的父亲。”
他很是自然地叫出了这个称呼,仿佛在这二十六年之中他都是这般叫的。
李清寒听到这个称呼后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幅度不大,轻声喊道,“父亲。”
“诶。”沈伯韬一下接着一下地点头,看起来是惊喜得不得了,他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清了清嗓子说,“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把你带回来了,只可惜那时你身体不好,你娘不愿你回来,怕你出事,唉,要不是……罢了,你今日刚回来先不提那些事,这些日子的长途跋涉,叫你受累了。”
说到这时,他猛地顿住,小心翼翼地说:“前天我听人说,看到有许多武僧从这里离开,又想到你母亲说是寺庙的僧人送你回来的,想了又想,实在不放心,特意派人过来看了看。”
“我派去的人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虽说这里的人没给我传信,但我又想万一呢,所以还是过来了。”
“到这一打听,没想到你五日前居然就已经到这了,听店小二和掌柜说你一直在休息,”他关切道:“唯月,你在这里休息得如何?身体是否有不适的地方?”
“这里毕竟不是家,不如跟父亲回府休息?”
若李兰惠在李清寒来时没有叮嘱那么多话的话,她恐怕就要相信她这些年之所以没见沈伯韬,是因为他也身不由己了,并且十分想念她这个女儿了。
更何况李清寒是知道他在奉京有一个妾室,还有其他儿女的,“我觉得都已经到这了,出不了意外,就叫那些僧人回去了。”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一切皆好,只是刚回这里,难免会有些水土不服,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我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毕竟这二十六年里我从没见过您。”她低下头,“总是要回去的,父亲,我今日便同您回去。”
来之前,李兰惠就告诉她,她父亲在这里还有其她女人,有别的子女,所以她早早地断了自己对‘父亲’的期待,在说这话时,她的心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起伏了。
沈伯韬听到她的话,松了一口气,“你肯跟我回去就好,唯月,这些年里父亲很想你,也一直想去看看你,但公务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一直拖到了现在,我才终于又见到了你。”
说到这他的眼角又泛起了泪,“今日回去后你先好好歇歇,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见你的其他弟弟妹妹们,你看这样可好?”
李清寒微笑道:“女儿没有意见,但就怕弟弟妹妹他们会有意见。”
沈伯韬一摆手,“无事,你崔姨娘温柔良善,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至于你的弟弟妹妹,他们虽然很期待你的归来,想早点与你见面,但他们都更在意你的身体。”
‘崔姨……娘?哈,这称呼甚是有趣。’李清寒心中虽如此想着,但面上却不显。
沈伯韬话说得好听,若是单听他的话那沈家绝对是一个和谐友爱的大家庭,但事实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不见得。
至于那几个兄弟姐妹到底关不关心自己,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呵,李清寒还不会傻到认为他们会在乎自己这个便宜姐姐。
在回沈府的路上,沈伯韬特意和李清寒坐在了一起,外表的模样和说的那些话通通都把他伪装成了一个好父亲,一个慈父。
李清寒见过很多如他一般会演的人,虽然她还没有练就能一眼就能看透老狐狸的能力,但她还是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一路上沈伯韬在一直地说,而李清寒也时不时地附和几句,脸上也有着一些向往的神色,这不是演的,她确实很向往不一样的“战斗”。
到了沈府,刚下马车,李清寒就看见有个女人在那候着,想必这就是沈伯韬所说的崔姨娘了。
沈伯韬下了马车后,笑容停顿了片刻,眼睛微眯了一下,但他的神情又马上恢复成了那副慈父样貌。
他给二人互相介绍了下,声音和善语气亦是如此,听完他的话后李清寒微微低头,刚想开口,声音还没发出来呢,一道女声就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哎呀,唯月这一路上可累极了吧,本来你父亲说直接去寺庙去接你的,可你母亲死活不肯,说什么会打扰到那里的僧人,不过也是,你母亲一直都是高门贵女,哪能知道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的艰苦呢?虽然你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是会有危险的啊。”
说话的人便是那崔姨娘。
“不过既然你已经到沈府了,那就不用继续吃苦了,这些年你父亲可是经常念叨着你……”崔曼兮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沈府的女主人呢。
话里有话啊,李清寒虽没完全听出了崔曼兮这些话的意思,但还是明白一点的,无非就是说她年纪大,再就是说她母亲的不是,顺便还示威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李清寒并不在乎这沈府的女主人是谁,也不在乎别人嘲讽自己的年龄,但她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母亲。
她的眼神立马冷了下来,她看着崔曼兮,说,“你不该在我面前那样说我的母亲,还有那种难听的语气,来之前父亲跟我提到你时用的是崔姨娘,但……你觉得你担得起我这一声姨娘吗?”
这话一出,崔曼兮先是被李清寒的眼神镇住,等反应过来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姑娘吓成这样,她下意识地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看向沈伯韬。
在李清寒的身后,沈伯韬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瞪了崔曼兮一眼,接着眼神一变说,“唯月,你崔……姨,性子直不会说话,但她绝对没有恶意的,别和她计较,她一直都是这样。”
李清寒没有回头,她轻声说道,“父亲,我母亲虽一直没有回来,但她始终挂念着您,挂念着这个家,母亲她时不时地就会为您祈福,她担心您大张旗鼓地接我回去,会遇贼人,何况我这一路上也并不是独自一人回来的,这点父亲也是知道的。”
“……可没承想经崔姨嘴里这么一说,竟变了个样子。”李清寒说这话时眼里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望和难过,她这可以说是用上了她这辈子所有的演技来演这一出戏了。
“曼兮,下次说话还是要过过脑子。”沈伯韬看着崔曼娘发自内心地说道,而后又转向李清寒,“好了,既然你也累了,我让丫鬟先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至于她说的话,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她是真心为你着想的,只是说话直,没考虑那么多。”
“你的那些东西,我会叫人送到你的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