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等遥远的禹王城最后一批寂灭境运回来安置妥当后，一年之期已快到了。
叶明希的伤在丹药的猛攻下，好的七七八八了。她后阶段的心思，放在熟悉阵法上。待开阵流程背得滚瓜烂熟，就等实践了。
强大的阵法，神秘危险的赑风，让人是又期盼，又恐惧。
自己身上的意外多，这让她心底深处，不时涌上不安，不过她掩饰的好，文易没有发觉，但，这瞒不过之玄。
他劝来劝去，最后总结的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
她叹息一声，那么多的人命系于她一人，如何能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所遮过的。他劝归劝，她自然继续忧。时间并不会因为期待而提前，也不会因为抗拒而推后。
让众人紧张的日子慢慢临近，先是天渐渐昏暗，一日比一日黑，像要压下来似的，再不复以前的光亮。
不用她吩咐，众人也不再出去，就守在鸿蒙城里。看着让人不安的变化，所有人，无不议论。
对于没见过的、不懂的，没有人是不畏惧的，各种猜测流言乱起，惶惶戚戚的情绪弥漫全城。
叶明希也一样，她知道的交没多多少，药典上记载的短短几句话并不能给任何人包括她足够的安慰。所以文易问她：“何时开启大阵？”
她回道：“我也不知道。”话音一落即对上愕然的眼，她无奈的回道：“我真不知道。”
陌生多变的环境让众人恐慌，情绪不稳，文易就想着开启大阵，让大家切实的感受一下它的存在和威力，在这时好稳稳人心，不至于慌乱无着，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答案。
她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他思量了这几日她的行踪，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你在等什么征兆？”
叶明希没立即答，只飞身到城门口那颗写着‘鸿蒙’二字的大石上，望前远方。
之玄自然不离左右。文易当即跟上。这段时间她一只维持着这么行程，这动作并不突兀。三人一动，身后跟着看的人也动，黑压压一群。他们看她，她看天。
“在等什么？”之玄开口问。
叶明希回道：“大阵开启需要能量，这种能量是由一种叫‘文石’的矿物提供。”
“不是灵石吗？下界所有阵法都是用灵石的。”文易迫不急待的插嘴问。
“不是。”
“哦，我就奇怪，你怎么不准备灵石，我以为你忘了。师祖还特意找来一些备着。”他顿了一下，赶紧又问：“这种文石去哪里找？”
叶明希下巴微抬示意前方：“赑风来前，这种石头会被大风带来。”
所以，她是天天在这里等这种石头，众人恍然大悟,一起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方。于是一群呆头鹅出现，这个风景线相当奇特，不过没人欣赏就是。
连着数日皆是如此。这日，天色暗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四周一片寂静，一点生气都无，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大得让人心惊。
城中被屋墙上的瑰石照得光亮，人在其中，看着那么不真实。不用叶明希说，大家都知道赑风随时会来。
煎熬的日子分外难过。等的时日太久，当叶明希大喝：“来了！”时众人还以为是错觉，呆愣着，直到看她催促身边的之玄：
“在风中找一种紫色带花纹石头，五六块即可。”才反应过来。正准备上前。就被她喝止：
“有他在，不用诸位帮忙，快进城。赑风随后就到。”
众人立时停止朝前扑的身子，转身飞回城。你踩我，我撞你，乱窝峰一般。
文易有自知之名，自是跟着照办，待与众人一起在城中立定后，回头看时，就见远处一股气势磅礴的黑云翻腾，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虫兽皆亡。霹雳啪啦，声势浩大，远远就传入众人耳中，让人心惊胆战。
那黑云极为快速的由远及近，虽还有一段距离，为其势所迫，城中之人还是不由的齐齐后退。
没几息时间，黑云便如狂蜂过境侵吞了鸿蒙城和城中所有人……瑰石惨淡的荧光外，是众人护身灵气罩的颜色。目之所及漆黑一片，神识也不同程度的受限。一时惊声、呼声不绝。
红中带着明黄的幽冥鬼火在一干颜色中特别显眼，叶明希茫然四顾，药典上可没有记载这个。这会只能寄希望于之玄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无比。也许过去许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等他出现面前时，她的心才重新开始跳动
，指着他手中的那几颗拳头大的紫色石头，欣喜的道“快，快放入阵眼。”
之玄修为高深，在黑云中几乎不受什么影响，带着叶明希准确的瞬移到阵中心。将手中的文石按她的指示放入。接下来就是叶明希的事，只见她快速的掐起手诀，一道道灵力打入其中。
立时就见一道水桶粗的白光柱升起，接着分散成无数个小柱，分布成圆形圈向外扩散。碰到黑云立时将它驱离。直至变成光幕笼住整座鸿蒙城。
城中的瑰石恢复光亮，照得众人清清楚楚，各人收了灵气罩。从黑到亮，慌乱惊恐短短几息时间，却让所有人心跳加速。惊魂未定时，打量着变化后的一切，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头顶上泛着白光的护城大阵。
阵里通透光明，纤毫毕现。阵外阴风嘶吼，乌云遮目。
安全了就有了闲心闲话，有人道：“刚才的阵仗吓人，突然就看不见了，神识也探不了多远，没想到危险性却并无多大。”
“就是！虚惊一场。”这赑风真有那么危险？
该不会是流传的事有假吧，是以前的药师夸大，故弄玄虚。不怪众人先起这怀疑，在他们心中，其它药师惯会弄虚作假，糊弄人。
尤其是叶明希指出飞凤施展玄天落神诀时的手诀是假的，还有迷穀花开，预示着赑风来的征兆。神密的面纱一经揭开，就实让人再难生敬畏。
不理众人挤眉弄眼，文易熟知叶明希的一举一动，看着肃穆凝神注视着阵外的毫无放松之意的人，他顺着视线看去。
发觉阵外忽然没有刚才那么黑，隐约可见轮廓，不时有各种荒兽逃窜间中。狂风依旧，飞沙走石，拔树填河，端的是厉害。
忽见其间，尺来长闪着紫光的细线状物随风摇曳，似鱼游戏，悠哉悠哉，那眩丽的色彩在昏暗中甚是惹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叶明希看到它很忌惮。心神一动，问她：“那是什么？”
“赑风！”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被它击中的人立时就会骨肉消疏，无法救治。刚才看着威吓十足的黑风威力其实并不大，至少对各位造成不了实质的伤害。真正厉害的就是这个。”
竟然猜中了，文易愕然。刚才还随意闲话的人也瞪大的双眼。看着外面一处光条代表着一束赑风，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分布在外空。顿感头皮发麻，劫后余生的庆幸立时充斥着胸腔。
尤其清楚的看到一个奔逃中的十二级荒兽，左躲右闪，还是没能逃过，被赑风击中时，小山一样庞大的身驱瞬间就消失于无形。
临近大阵围观的人不由的齐齐后退。
从看到黑云到大阵启动挡住那赑风，只相隔短短几息时间，若是刚才找文石不顺利、或是迟些，那诸人不就是得直接面对它，想到此面面相觑，再不敢有轻视之心。
如今能安然的站在这里闲话，没有任何风险，都是多亏了有那位先辈在。若是没有他，只自己这些散仙境的去找文石，端不会这么快速，那死伤就难说。等后来赑风密集，付出的代价就更难预料。
想到此，习休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当即躬身施礼，所有人跟着响应，齐声道：“多谢前辈出手。”
知道好歹便可。
之玄神色冷峻，他略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沉声道：“今日，有我在，能护你们一时是一时，绝不会推托。它日，若需各位挺直脊梁自救时，请切莫选择苟且偷生。辜负我今日一番厚意。”
“我等谨记，绝不敢忘。”
场面一度严肃异常。
文易看了眼左右诸人，心思微动，问叶明希道：“黑云中的文石好找不？”
刚才她说不用帮忙，让所有人回城，大家也没有去试。
叶明希也被之玄的肃然惊住，知道他有意打岔，活跃气氛，顺他意道：“那会儿没有危险，可神识受阻，所以要说好找，也谈不上，碰运气的。”
“那其它城？”不是每个城都有之玄这样的高手座镇的。
唉！叶明希叹了声，环视一圈虚空，看向其它五城的方向，低声道：“希望他们都顺利开启大阵。还有凌城……”
寻取文石一事，药师与修士双方要通力合作，不能有丝毫迟疑，但凡犹豫，便是天大的祸事。偏他们之间有嫌隙，如何能毫无芥蒂的听从？
之玄神色越发冷峻，显然也想到了这个，自己再高深的修为，却是分身乏术。对于其它城爱莫能助。就像她所言，只期望运气都好，一切顺利。
期望若香真是仁义归心，凌城修士重拾信任，两方有商有量，共度难关。
他的神色明显黯然下来，叶明希看得一清二楚。劝慰道：“现在担心无益。只能往好处想。”
之玄咬牙：“她若是尽心还好，若是心存恶念，我必不饶她。”
叶明希看向凌城方向：“轮回之事，虽是骗她，但谁也不敢说它不存在，我是真希望她重归本心，积德积福，抓住这次机会。”
文易插言道：“都希望她是真心悔过，若不是她前段时日有了改变，凌城掌事们都不敢让满城修士留下来……这其间，撤往其它城的事也考虑过。最后还是决定给她这机会。”
其实为了这事，商议了许多次，把若香至飞凤死后的改变研究了无数遍，临到跟前了，还是决定再相信她一次，让本城的修士留下来。不过，楮山的妖修还是散去了别的地方。
这是拿整城修士的性命在赌。其实决定留下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怕引起其它药师的不满，这些私底下的衡量，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掌事们商议时，没有避着，之玄必是知道的，他本人也不敢全相信若香，不然也不会最初就否决了让她坐镇禹王城的事。所有人一致瞒着眼前这位，她至仁至善，都不想她困扰于这些险恶阴狠中。
“赑风过后，才能见分晓。”
文易不愿话题在这上面多纠缠，随意四顾，瞅到阵眼中的文石，便好奇的问道：“这几颗文石就能支撑到赑风结束？”
说着顿了一下，往那阵眼跟前走了几步，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几颗文石没有初时放进去的大呢？”
众人随着他的话看了过去，顿时惊叫声一片：果真像是小了些。
这下关注点都回到了文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