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蜀客知幸否
【一】《煮饺子》佚名
清水飘芙蓉,元宝落玉盘。
饕餮世间味,最是此物鲜。
看到纪绪把白菜帮切细了,便让他放进小盆里,她舀了一匙盐放进白菜里并搅拌均匀,她又把白菜叶子粗啦啦地切了几刀,就算了事。
纪绪看着她说:“呵,原来大姐做事如此地草率!”
“你小孩子懂什么,白菜叶儿切细了,口感不好。”清婉把卤好的白菜攥出水分滴入肉丁里。
纪绪又笑:“你这不多此一举么!”
“怎是多此一举?”清婉道,“不一样的,这样,白菜的水分就被肉给吸走了,等会儿包饺子,馅儿就不会出汤儿。”
纪绪用汤匙搅动着蛎子汁,问: “这么好的东西,叫什么名?”
“还没名字呢!”清婉又道,“你是大才子,你给起个名吧!”
纪绪用手蘸了一点儿,放进嘴里尝了尝,感到确实鲜美,便道:“这么好的东西,叫什么名儿,好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说道:“何不就叫它---蚝油。”
“好油?”清婉笑道,“好好家的油,就叫好油啊!等好好嫁入了你家,你再改叫‘鸡[纪]油’?你不要因为你喜欢人家好好,就把这种东西叫什么‘好油’……”
清婉一边说一边把白菜----也不管是帮子,还是叶子就一同加入了肉里,把浸好的虾粒也放了进去。
纪绪说:“大姐理解错了,这牡蛎在湖广地区就叫‘蚝’,所以,叫它‘蚝油’,其不恰当!”
清婉把馅儿里又加了食油和香油,再放了些木耳碎子、韭菜茬子、葱末和生姜末。然后,推给了纪绪让其搅和,“既然你这么会起名字,那你把这种馅儿的饺子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纪绪一边搅着馅子,一边说:“虾粒-家里;白菜-百财。这份饺子就叫‘家里有百财[虾粒+肉+白菜]’……”
【二】《腊月踯躅一枝独开》朱淑真诗
饺子刚刚包好,友乾夫妻俩就出门子回来了。
王大个子在那里拉风箱烧火,采婗就开始一样一样地下着水饺,其余的人便来到了院子等候。
纪绪看见正屋台阶的左侧平台上,有一盆还没来得及搬进屋子里的杜鹃花,便走过去查看。他扯着一枝即将开花的枝条说:
“园林经腊正彫残,
独尔花开烂漫鲜;
借问陇梅知幸否,
得陪春卉共时妍。”
杰克逊对清婉说:“看来,姐姐包的荠菜饺子是白白地浪费了。”
清婉问:“何以见得?”
杰克逊道:“因为我家先生啊,还是想他的妈妈呀!”
“哎~,才不是呢!”清婉笑了笑说,“这一次,他的相思转移了。”
“转移了,转哪儿?”
“这回儿呀,他想的是妹妹。”
“妹妹?”杰克逊说,“他跟我说,他只有兄妹一人……不是,他是说,他就一个孩子……也不对…反正吧,他也是一个光棍子……”
清婉笑道:“这不叫光棍子,没媳妇的才叫光棍子。他是独子,也就是没有兄弟姊妹。”
“既然先生没有妹妹,他想谁家的妹妹?”
“我家的小妹呀!”清婉高声对着纪绪喊,“纪公子啊,你最后的那两句诗呀,需要改动一下。”
纪绪依然看着那盆杜鹃,头也不回地问:“为何改动?”
“因为我家表妹不爱杜鹃,她爱的是海棠。”清婉道,“所以,我建议啊,改为‘借问蜀客知幸否,得陪春卉共时妍’……岂不更为恰当?”
纪绪转身走回清婉的身边,追问:“她喜欢海棠?”
“是呀!”清婉告诉他,“海棠别称‘蜀客’,现在表妹又正好去了你们的蜀地,如此一改,岂不更合君意?”
【三】《海棠》苏轼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纪绪笑了,很开心道:“还是大姐懂我!”
清婉又问:“你知道,她为什么酷爱海棠吗?”
“我想,她一定是自比易安居士[李清照],喜欢她写的那首小令,‘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纪绪边说边学着李清照念诗的样子。
“错,我表妹喜欢的是东坡居士,尤其是他的那首《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清婉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她说,她多想就是东坡笔下的那一株娇美的海棠花。谁人见了,都会对它产生怜爱之心。
表妹说,东坡先生的这首诗写得太过浪漫:此时夜已深,他却还未眠。明月的光华照不到海棠的芳容,海棠独自栖身于幽暗之中。想到这么美艳娇弱的海棠再也不能被人看到,它的美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令他心生怜意。
她说,诗中的一个‘恐’字,写出了他对海棠的担忧之情,表露出对海棠的深深关怀,也暗藏了他要与海棠共度良宵的执着;一个“只”字极尽他爱的痴情,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它,其余的,仿佛都不见了;一个‘故’字又道出了,他对海棠的情有独钟;一句‘月转廊’,暗示了月亮的狭隘之心,它嫉妒海棠的芳容,所以要走转回廊,遮盖自己的光,掩饰海棠的美。
而唯独他,却偏偏要用高烛来照亮海棠,为它撑起光亮,给予它展示自己的舞台……
所以,我表妹说,要嫁就嫁东坡这样的人:有才,而怜香惜玉;用情,却不用力;懂她、爱她,而又任她自由飞翔……”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怎是我自己呢?这真是我表妹说的!”
纪绪笑道:“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爱信不信!”清婉又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可我觉得,你更像那海棠——高贵美丽。”
“呸!”清婉美美地一笑,“我用得着你来赞美我!?”
谁知,纪绪却朝着她坏坏地一笑,随口吟了一首诗:
“褪尽东风满面妆,
可怜蝶粉与蜂狂;
自今意思谁能说,
一片春心付海棠。”
清婉知道纪绪又是在对她旁敲侧击,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两位吟诗唱和的愉悦,杰克逊便问:“你俩打的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