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流过碧山头
【一】《悼亡-其一》梅尧臣诗
傍晚,必须“接三”。说明人死了三天,其亡灵就要到地府阴曹,或被神灵的金童玉女迎接去了。
于家备了一份头等车马“纸扎”,与真的大小一般。车内挂里子,冬天是棉帘子,夏天是纱窗凉棚,由一匹大菊花青的辕马驾辕,转轮,能拉着走,叫做落地拉的车。
车前有顶马一匹,官人骑在马上,后面还有个跟骡。车上的铜活是用金、银纸糊出来的,做工精细。另外,还有四只粉红色的墩箱,上面绘有花卉图案。
时辰一到,于家大门外会安置一面大鼓,一对锣架,一对号筒,叫做门吹儿。
焚化纸糊车马活动结束后,随将“倒头饭”、“引魂灯”、“丧盆”[烧纸盆]统统放在灵柩前,专供前来吊丧者磕头之用。
旧北京的习俗,至亲往往在得知人去世之后就要前去丧家吊唁的,其他亲朋一般在接三时才去吊唁。而且要穿石青褂,男的去帽上红缨,女的不能佩戴首饰。
亲朋前来吊唁,子孙是要哭迎的。客人刚踏进门,门鼓就要传报。鼓手们击鼓、鸣号,说明来的是男宾;如果击鼓、奏乐,便知来的是女客。
近亲一进门就要举衰,其他人到灵前再举哀,举哀完之后,由知宾挽慰下来,到账房交礼。
前来吊唁者所送的礼金都用黄色、蓝莶的封套装好,若是送挽帐或挽联则须是蓝、灰、青白等素色的,也有的送烧纸、冥钞、金银锞篓等。上完礼,账房会发给举哀人一条蓝绸条的白菊花,有的要发孝衣、孝带子。之后可以到茶座上休息。
吊孝的人,来到灵堂。看到于太医为亡妻子写的《悼亡》诗,挂在了灵堂的两边。
右侧一联是:
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
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
左侧那联是:
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
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
外甥修染跟着继母于湉来到了灵堂,哭祭过舅母后,知宾便扶起了他们母子。修染一起身便四处踅摸,但始终没有发现清婉的影子。
于湉问道:“修染,你在找什么?”
修染说:“怎么不见我的那几个表妹。”
继母道:“噢,闺女们都是守在灵柩帐幕的后边。”
修染转身就要去灵帐后面去找,于湉赶紧拉住了他,说道:“女儿家,就是为了回避见到客人才守在灵帐之后的。你一个大男人,怎好此时去见?”
修染随即止住了脚步,心想:出殡时,总会见到的。
【二】《悼亡-其二》梅尧臣诗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
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
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
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古代,有“烧七”的习俗。
佛家认为,人生有六道流转,一个人死此生彼之间,在阴间寻求生缘,以七日为一期。如果七日终了,仍未寻到生缘,可以再续七日,便有了二七、三七……到第七个七日终,便必生一处。古人讲究“头七”出殡,这说明一般人是很容易“往生”的。
因为白氏的病逝,正值盛夏。所以,于家决定“头七”就出殡。
棺木抬起之前 ,长子慕凡双膝跪倒,手捧烧纸钱的丧盆,痛哭失声。然后,他把丧盆高高举起,使劲摔在地上,以至丧盆破得粉碎为最好。
丧盆一碎,鼓乐便响,出殡就算正式开始了。
出殡队伍最前面有开路的,沿途插放“路旗”----用五色纸或白纸糊成的小三角旗,指引死者亡魂;抛撒引路纸钱,以示买通沿路鬼魂。
紧跟其后的,便是出殡的仪仗。本家有位高大的堂兄,抱着幼子于暮羽,在前面执“引魂幡”带队,当看到乐队沿途吹吹打打,并有白如雪花的纸钱到处飞扬。三岁的暮羽感到甚是热闹,刚刚还是悲怯的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摇动着“引魂幡”是欢欣鼓舞,咯咯大笑。
跟在其后的,牵缆持丧棍的长子于慕凡对堂兄说道:“大哥呀,你不要让弟弟在前头笑了……他这一笑……你让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怎哭得出来啊……”
堂兄使劲在小暮羽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随即,于暮羽便大哭起来。这一带动,于慕凡及一大群侄子孙儿便跟着嚎啕,随即哭声便震翻了天。
在一大队哭嚎孝子孝孙的后面,便是由32人抬着的棺木,棺椁后跟着的是坐着车轿的女眷和步行的亲友。
送殡队伍至人多处或大路口,都要停灵路祭,鼓乐也要停下来演奏。古代一般由亲友、邻里设祭,后来大多为丧家自己设祭,其意不过是显示丧事办得排场、隆重罢了。
来到村外后,送葬的亲朋止步,由长子于慕凡“谢孝”。然后除去棺罩、停下仪仗,只有家人与至亲携纸扎及祭品随棺前往坟地。
时辰一到,即刻下葬。
棺木入墓后,由长子慕凡入墓检视,然后清婉带着弟弟妹妹往墓内扔“富贵钱”、“富贵馍”。
于慕凡上来后,邻里帮忙的人便抬起大盖石放在墓穴之上,随后便往盖石上铲土,要求是“人停锹不停”。坟子堆积好后,于慕凡所持的“哭杖”和于暮羽拿的“引魂幡”就插在坟头之上,接着烧化了所有的纸扎。
清婉带着姊妹再祭奠一番,便附于坟上,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