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人间有白头
【一】《相见欢落花如梦》纳兰性德词 刘家昌曲
夕阳夕照，月落西楼。
清婉让采婗和以芹把自己的屋打扫得焕然一新，期待着表妹能带回好消息。
“可是，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来？”清婉来到了客厅，调弄着鹦鹉，教着它说话。可不解风情的鹦鹉，哪里肯学舌，弄得她是百般无奈。
清婉无聊地哼唱：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
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
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忽然，采婗进屋来说：“表小姐回来。”
“是嘛！”清婉随即有了笑容，“快，快去准备饭食，表小姐一定饿坏了。”
采婗出门下了楼梯，就听以芹问：“小姐，你去哪里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去南方不带我了呢！”
好好教训道：“你一个小孩子…过问大人这么多…干嘛！？”
清婉“噗嗤”一声笑，“人家比你大好多，还小孩子呢……这小大人装的……”不过，听表妹的语音，事情一定办妥了。
又听好好对以芹说：“你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
以芹转身下了楼，清婉赶紧开门迎接。
好好把修染的信给了清婉，“三哥哥说，他要带你远走高飞。”
清婉大喜，“飞？我飞的了么！你看我这肚子，可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啰……”看过了书信，又道，“你去跟他说，等我生下孩子，一定跟他走！”
“怎么，还让我去说？”
“是呀！”清婉说，“当然，你一定是饿了，吃了早饭再去。”
好好生气道：“你也知道我连早饭也没吃？！”
“你不是想去大姨家吃好吃的，才故意不吃早饭的么！”
“谁说的？”
“以芹呀！”
“这都些什么人呀，嘴这么快！”好好生气道，“可我在大姨家也没吃到东西呀！”
“不是喝了一碗蜂蜜水了嘛！”
“那，那是防柳絮的……哼！”好好掐着小腰，噘起了小嘴。
这时，采婗和以芹端上了丰盛的晚宴，摆放好后，清婉说：“你俩下去吧，不要妨碍大小姐细嚼慢咽。”
两个丫鬟出门后，清婉也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准备吃饭。
好好抬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你也没吃？”
“我只吃过早饭，再说，我怎能光让妹妹一个人挨饿？我和你大外甥怎么说也得陪着一起挨饿吧！不过，你快点吃，吃过饭后，你真的还需再去二姑家一趟。”
“我三哥也不是傻子，你这样子，行动不便，他也不会现在就带你走的。”
“这我知道，关键是，”清婉压低了声音说，“先让他把你的大外甥带走。”
好好抬起了头，停止了咀嚼，“带走？怎么带走？为何要带走？”
“你不知道，你三姑父说了，等我生下了这孩子，要让人拿出去摔死的！”
“摔死？为何要摔死？”
“他说，这是蒙古人的种，不能留。”
“他，他怎能如此狠心！”
“这也不能怪他，这是风俗，只要被蒙古人夺走初夜的女子，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要摔死的……”
好好急得小脸通红，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清婉说：“你去告诉三哥，我的预产期是5月27日。”
“什么是预产期？”
“就是生小孩的时间。你让他于此日的前15天就在我家周围守候，等他们把孩子一带出家门，就想办法劫走。”
“可是，”好好担心道，“我三哥对‘也先铁木儿’也是恨之入骨，他怎肯去救仇人的孩子？”
“这不是仇人的孩子。”清婉羞涩地说，“是我…和你三哥的。”
“三哥的？”好好有些意外和惊喜。
“当然，光凭我红口白牙这么一说，不光他不信，恐怕连你也不信。”
“我信，我信！”
“你信管什么用，关键是让你三哥信。”
“怎样让他信？他又不是小孩！”
清婉笑了笑，“你去告诉他，我的月信日是每月的二十日左右。”
“清婉姐，什么是月信？”
“你还没有吗？噢~，你还不到年龄，还得再过个三年五年的。”清婉笑道，“月信就是女孩子到了‘金钗之年’，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利索’。”
“不利索，谁不利索？”
清婉笑道：“自己…你自己不利索…就是下边…肚子下边…哦…就是肚子疼……你不是小精灵嘛！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好好不解地说：“我觉得，三哥哥也不会懂。”
“他是男人，自然不会懂，你就告诉他我的月信日期就行了，要是他想知道详情，就让他去问他家的大丫鬟。”
“噢~我记住了。”
“你关键要告诉他，我八月份的月信没有来。”
“没来？去哪儿？”
“去你大姨家…吃好吃的去了……”清婉剜了好好一眼，笑道，“小东西，什么都刨根问底儿……”
清婉告诉小表妹：“月信没来，就说明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柳好好好像明白了似的，点着头说：“哦，是这样啊！”
清婉又道：“也先铁木儿是在八月二十日以后才碰我身子的，所以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二】《鹧鸪天晚日寒鸦-上阙》辛弃疾词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一只寒鸦，“呱”地叫了一声从楼顶上空飞过，仿佛在催促着柳好好的离去。清婉刚刚放松的好心情，不由得又收紧了起来。她拉着表妹的手来到二楼走廊，看着鸟儿独自飞向远处，伴着凄凉的鸣叫，使清婉柔肠寸断，脸上珠泪也难以抑制。
柳好好不敢看表姐的脸，怕引出自己的眼泪，只好看向庭院。
只见柳丝摇金，春波涨绿，一塘的春水，倒映着天光云影和四周的垂柳。柳好好看到浮游的一对鸳鸯，回到了池塘边相栖而卧，便做出惊讶状说：“呀--，婉姐姐，你们家还有鸳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