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外爷大腿
西炎德岩和西炎禹阳闻言吓了一跳,连忙一回头,没看到人,双双一低头,就看到小夭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
两人老脸一红,连忙闪躲到一边,西炎王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小夭,抬起头来。”西炎王长居高位,纵然是温柔的时候,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小夭定了定神,缓缓的抬起头,直起了上半身,在摇曳闪烁的宫灯中,凝视着西炎王的面孔。
西炎王脸上皱纹皱纹深刻,脸颊有些凹陷,很是苍老,但他的一双眼睛还是矍铄有神,没有像这个年纪的老人一样双眸浑浊,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的。
由于西炎国尚黑,忽而上至国君,下至臣子,服侍都是黑色,西炎王头戴金冠,一身黑色的锦袍,衣服上没有过多复杂的花样图饰,唯有领口袖边在他举手投足间,有隐隐金丝光纹流转,低奢的贵气,在这个迟暮的老人身上,没有一丝累赘,反而相得益彰。
西炎王看着小夭的脸,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通过她的面孔,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他抬起胳膊,冲小夭招了招手:“过来,坐在外爷的身边。”
小夭没有扭捏之态,直接站了起来,撩起裙摆走过去,坐在了西炎王的身边,两人中间,仅仅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坐的极近。
西炎王眼中划过诧异之色,忽而又笑了起来,道:“我以为,你会怕我。”
小夭调皮的一歪头,看着西炎王道:“外爷希望我怕你吗?那我坐远点?”说着作势要往一边挪,被西炎王一把握住了手。
西炎王的手心里尽是硬硬的老茧,有些粗糙,可却有种奇异的安全感,他看着小夭的脸,无奈的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小夭冲西炎王笑的阳光灿烂。
西炎王回过头,貌似无意的望了眼宫殿的大门,略过了片刻,低声问小夭道:“你一个人进来的?”
小夭知道西炎王在问玱玹,于是眨了眨眼,道:“外爷不是只让我一个人来看您吗?玱玹那边应该同两个表弟,去给他安排的住宿的地方了。”
西炎王闻言,眼中浮动的令人看不懂的神色,沉思了一会儿,左手在左膝上摩挲几下,叹道:“唉,他到底没那个本事走到我的面前。”
小夭想了想,问道:“外爷,如果玱玹利用我走到您的跟前,您还会夸他吗?”
西炎王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你同玱玹似有不合?我还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感情很好的。”
小夭耸了耸肩,道:“小时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十年,我这都过了几百年才跟他重逢,结果他……”
小夭快速的瞥了眼西炎王,又打哈哈道:“等他什么时候凭自己的本事走到您面前,让他亲口告诉您吧!不过,您可要警告他,但凡有一句不实,我就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西炎王深深的看着小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你俩这梁子结的还挺深。”
此时,一个年级大的侍者上前,温顺的对西炎王道:“陛下,该用膳了,王姬一路奔波,想来也该是饿了,奴才将青铜案上的饭菜热一下吧?”
西炎王点头,又道:“再多添几个菜,”说着回头看向小夭道:“你现在口味是怎样的?喜欢吃什么?”
小夭笑嘻嘻道:“我在大荒流落了几百年,什么苦都吃过,有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真没什么喜欢的食物……外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西炎王老目中浮现出爱怜之色,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
此时有个侍者端了盆蜜香碳进来,用铁钳子将燃烧正旺的碳块一块块的填进了青铜桌案的肚腹中,小夭这才发觉原来青铜桌案是中空的,桌案四角各有一个虎头,它们造型栩栩如生,仰头张口怒吼,随即一缕缕的乳白色的烟从它们口中冒出,别有一番奇特的视觉之美。
四个虎头旁各有一个凹槽,是专门放酒杯的地方,侍者将两个青铜酒盏放在凹槽里,底下碳火的温度,可令酒水和桌上所有的菜肴,一直保持着合适的温度,不会因为吃的慢了而冷掉,比用灵力维持着热度显得极有格调,往跟前一坐,浑身上下还都暖洋洋的,蜜香碳气息如苹果和蜂蜜混合在一起的甜香味,闻之令人胃口大开,更能多吃几碗饭了。
青铜禁,温酒食,推杯换盏虎吐烟,一朝兮问鼎中原!
“来,我们去吃饭。”西炎王握着小夭的手,小夭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小夭有着学医的记忆,很清楚的明白西炎王这是由于积劳成疾,身体出现了隐患,手抖只是明面上的,应该还有瞧不见的内外疾病,需要好好把脉才能切诊出来。
“外爷,吃完了饭,我给您把把脉吧。”小夭坐在西炎王的对面,端起饭碗道。
西炎王诧异且欣喜道:“小夭,原来你会医术?”
小夭如实道:“是娘亲给我留的小玉简里的东西,有《神农本草经》,还有还有一本讲述毒蛊和毒术的书,王母担心这两本书落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中,惹的天下大乱,所以逼着我将所有的内容背下来后,就一把火烧掉了……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为此还哭了很多天……”
小夭停了下来,扒着碗里的饭,不再说话,西炎王心中了然,给她加了一筷子樱桃肉放在她的碗里,小夭抬起头,嘴角沾着饭粒,冲他笑的甜甜的。
西炎王见了,心中更是愈发柔软了。
小夭暗暗的观察着西炎王的神色,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她如今是这么想的——抱紧外爷大腿,再不会为玱玹奔走,好好当她的团宠大王姬,难道不香吗?
原剧情里,玱玹知道原主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利用她起来,连面子活都不做,直言就说利用了她,她听了心中非但不责怪,还欣赏玱玹的坦荡,更是豁出性命去帮他夺取西炎山,可是结果呢?
玱玹当了皇帝后第一件事是讨伐皓翎,而后在她新婚前夕杀死涂山璟,又放火烧山逼迫相柳投降,最后相柳被万箭穿心……
明明是玱玹搅和的整个大荒动荡不安,当相柳伏杀玱玹的时候,她还射了相柳一箭,更义正辞严的斥责相柳,说玱玹死了所有的百姓都会万劫不复,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可当她知道是玱玹暗杀了涂山璟的时候,想都没想直接下毒杀玱玹——这个时候,她怎么没有斥责相柳时的民族国家大义了?无非就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原主充其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大型双标犬罢了。
她最后还是优柔寡断的留了玱玹一命,却把自己毒死掉了……没错,自己任性瞎几把服毒死了,她死之前其实知道相柳会救她,自己压根死不了,随后又害得相柳赔了一条命就救活了她,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原主总说自己吃了很多苦,可她彻头彻脑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完全配的上她所有的苦难,最后总结就俩字——活该。
所以,小夭才不愿意重蹈覆辙呢!玱玹怎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日中午。
玱玹在驿馆住了一夜,由于心中事杂,这一夜他彻夜未眠,到第二天的黎明才浑浑噩噩的睡去,一直到中午才猛然惊醒,饭也不吃,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就向宫门冲去。
西炎岳梁和西炎始冉好像知道玱玹会过来,便早早地守在了宫门口,此时看到玱玹心急火燎的冲过来,两个肩并肩站一排,拦在了他的跟前。
玱玹盯着两人,胸膛里开始运气,可还是隐忍道:“你们让开,我要见小夭!”
西炎岳梁嘻嘻笑道:“大哥,小夭如今陪着爷爷,你见了小夭,不就等于见了爷爷?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都崩我俩一脸了!”
玱玹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道:“我和小夭来西炎山就是为了给我父母姑姑扫墓!你们不让我见她,那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西炎始冉抱着膀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玱玹,道:“她给她娘扫墓,你给你娘扫墓,为什么非要一起?而且小夭姐姐一大早已经自己去朝云峰了,现在估计已经祭奠完毕,回宫了吧!”
玱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低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西炎岳梁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哎呦大哥你这是在吼我?小夭跟你离心你吼我?哈哈哈,你俩真好玩!”他说着竟然又笑了起来。
玱玹被他气的肺都要炸了,肝也一抽一抽的疼——他原定的计划不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辜负他,欺负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