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的相拥
相柳发现小夭在看自己,却又故意收敛了笑容,只是抬步向帘外走去,当走到门帘处的时候,微微扭头瞥了她一眼,似是无意,似是提醒。
小夭见状,果然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慢慢的走着,明亮的月光似水银,在相柳的身上轻柔的流淌着,小夭看着相柳的背影,只觉得此刻的他熠熠生辉。
她痴痴的跟随在他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举目四下,竟然发现两人来到了她经常练功的溪边,溪旁的那块大石头,在月夜下,凹凸不平,斑驳的痕迹很是明显。
小夭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大人,我在这里练功的时候,你……你有在看吗?”
相柳站在石头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上面她练功的痕迹,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小夭脸有点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道:“我都是胡乱练的,没什么招式……我在涂山篌跟前是不堪一击,如果不是涂山璟放了雾……”
小夭突然收声,发现自己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相柳将手从石头上收回,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依旧什么都不说。
小夭觉得今夜的相柳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心事重重,可是他就像个倔强的孩子,看着是又赌气,又想倾诉,但就是不开口,好像是在等她的引导。
小夭又连忙道:“我后边想通,才知道那天大人也在,大人看到涂山篌欺负我,所以才剥了他的内丹给我,就算涂山璟不放迷雾,大人也会救我的……对不对?”
相柳终于开口,语调却有点阴阳怪气,道:“玟小六是很有本事的,我是没你八面玲珑,笼的住涂山璟,又能把情蛊种在轩的身上,纵然你被涂山篌抓回去折磨,轩也会很快察觉出来不对,来救你的。”
小夭摇了摇头,道:“我受尽折磨,轩纵然感同身受,又怎么可能会猜到关键点在我身上呢?他痛死了都不一定知道,是我的情蛊在折腾他。”
相柳猛的转身,道:“那你种了有什么用!说你笨还不承认,乱用情蛊,你的冰灵也修的乱七八糟!”
小夭见他突然动怒,心中紧张又不明所以,嗫嚅了下嘴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看来他生气的点,还是因为情蛊。
月色下的相柳面上表情,有些讳莫如深,他皱眉盯着她,眼神里有纠结的神色浮动着,小夭看着看着,也觉得奇怪,可他不说话,她也不晓得如何开口,场面又再度陷入僵持。
突然,小夭听到身后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踩踏在草地上,在慢慢向她靠近。
她皱了皱眉,刚将头扭过去一点,突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她瞳孔地震,因为她看到相柳的面孔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大人你……”小夭还没说完,就被相柳出声打断:
“你很会让我生气,有时候,我真想咬断你的脖子,吸干你的血,我是不是还能回到以前……心如止水的日子。”
相柳说完,眼睛却瞟向小夭身后的黑暗中,有个黑衣人立在那里,相柳微微点头,那人便又很快的向反方向而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相柳的注意力,就又重新回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小夭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处,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方才略微咬牙切齿的话语,突然间,有种叫两情相悦的萌芽,在心口处,掺杂着微疼,而缓慢的蔓延她的心。
她脸蛋红红的,凝视着他的双眼,他的眼中,似乎有着大海的波涛暗涌,那么深沉,又带着漩涡,将她一点一点吸引进去,她却心甘情愿的慢慢沉沦。
“晚了呀大人,你若杀了我,恐怕你将永无宁日。”小夭轻笑道。
“你在挑衅我?”相柳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皱眉道:“你的这张脸,没有一点特色,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吸引我?你总能让我上一秒开心,下一秒气死。”
小夭听着,心中有着说不尽的得意,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所以大人不像那些肤浅的男人,大人可以通过我普通的表面,欣赏我丰富多彩的内在。”
相柳微微扭撇头,还是忍不住勾唇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说着又正视于她,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一点,”
他原本按着她后脑勺的手,轻轻的向她的脖侧的皮肤移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滑过来,他的指尖细腻微凉,让她觉得皮肤有些痒痒的,身子因激动的喜悦而战栗,又恍惚感觉,好像是一条蛇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的缠绕,让她又忍不住的想要害怕。
“你的血,”他又继续道:“我很喜欢。”
在小夭的惊呼声中,相柳猛的伏在她的脖颈处,在刺痛袭来的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也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失血而有些迷糊,相柳低喃的声音,在她耳边,又仿佛在天边,又仿佛隔着浩瀚大海的水面:
“如你所愿,好好利用下你的情蛊……我还是很生气,你给我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什么?
小夭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坠入了大海之中,她只有下意识的攀附在相柳的身上,紧紧的拥抱着他。
与此同时,俞府,弄玉小轩。
这里是涂山璟专门拨给玱玹的一处小院落,院如其名,就像是一小块雕琢精美的白玉,虽然不大,却很精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小巧的池塘里,绽放着不属于冬日的洁白的莲花,在皎洁的月色里,微微的抖动出一池的银色光屑,映亮了此刻正在观赏它们的玱玹和阿念的脸。
“哥哥,那涂山篌肯定与防风意映有什么,”阿念眼中似乎没有月色莲池美景,只有满满的八卦:
“一个月前涂山璟将他送回去,防风意映却推说,她怕他奶奶知道后受不了打击,借着宽慰之名跟着回去,走的当天她那双眼睛,就滴溜溜的只在那半死不活的涂山篌身上转,目前又听说青丘那边已经因为这事闹得鸡犬不宁了,不过我看,涂山璟倒是很淡定啊!”
玱玹微笑的看着她,道:“阿念,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阿念眨了眨眼,问道:“涂山篌和防风意映又不是鬼。”
玱玹道:“可他们做的事,比恶鬼还要可恨。”
他说罢,不顾阿念的懵懂困惑,只扭过头看向池面,波光粼粼的水光返照在他的脸上,一荡又一荡的,他的神情,却又渐渐变得恍惚中透着悲伤:
“背井离乡,我何尝不是一个孤魂野鬼呢。”
玱玹刚说完,突然觉得左侧脖颈处先是一阵刺痛,后又是一阵似乎是舔舐的酥麻感席卷而来,涌入大脑,让他有些诡谲的口干舌燥,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