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炎玱玹
小夭腹诽完毕,对麻子串子的抱怨充耳不闻,只问涂山璟道:“叫你叶十七,你喜欢吗?”
涂山璟心思赤诚,眼前的女子救了他的性命,那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莫说是唤他做叶十七,哪怕叫他草一根,他都甘之如饴。
“喜欢,我,喜欢。”涂山璟欢喜磕磕巴巴的说道。
小夭冲麻子串子一摊手,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麻子串子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了,只是憨憨的笑着。
涂山璟得了叶十七的名字,看着小夭,笑的如朝阳霁月,令人如沐春风。
小夭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她心中的敷衍只有她自己知道,还真承受不住涂山璟这赤诚的信任。
小夭想了想,道:“镇东头有个正骨馆,老杨头是专门治疗筋断骨伤的,他比我专业多了,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找他,好好给你治治腿。”
涂山璟摇了摇头,乖巧道:“不必了。”
小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道:“必须要的,你现在歪着的腿骨,行动起来,应该是一走一疼的,你要是不正骨,以后你跑步都困难。”
涂山璟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我,能忍。”
小夭故意板下脸,道:“你可拉倒吧,你要是不治腿,天天像个瘸子,那你别跟着我了,我,我嫌你给我丢人。”
小夭说完,虽然面上故意带着嫌弃的神情,但眼睛却一直悄悄的观察涂山璟的反应,怕自己说的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可若不这么说,依照涂山璟的性子,是打死他,都不愿意再给她添麻烦的。
果然涂山璟有些着急,结结巴巴的说:“小六,我要,跟着你,我治,听你的。”
小夭这才笑了,笑的是如阳光般明媚,涂山璟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发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被小夭用力的拍在了肩膀上,只听她笑嘻嘻的说:
“这才对嘛,我玟小六,就喜欢听话的人!”
涂山璟使劲点了点头,道:“十七,听话,只听你,的话。”
小夭嗯了一声,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清水镇东边,杨氏正骨堂。
涂山璟坐在馆堂内,一张专门为病人治疗的短榻上,任发须花白的老杨头,仔仔细细的检查着他那骨头长歪的右腿,他的面上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之色。
小夭站在一旁,对老杨头说道:“他半年前身体受了伤,那个时候我不敢为他正骨,怕他原本虚弱的身体再受重创,如今这么久过去了,现在治疗,不会太晚吧?”
老杨头放下了涂山璟的腿,看着小夭道:“没关系,俺老杨干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骨伤没见过,放心,六哥你这兄弟的腿,俺老杨绝对能给他扳正了,不过,目前有两个方案。”
小夭连忙道:“您说您说。”
老杨头道:“第一个就是,如果你们要赶时间的话,就现在将他腿骨敲断,扳正骨头,用上俺老杨的药,再用夹板固定,养个一百多天就可以痊愈,如果不赶时间,那就是第二个方案,让俺老杨用祖传手法给他按摩,按摩个一个月,每天一次,一次半个时辰,将发僵骨头按松软了,一个月后敲断的时候,病人不会受太大的罪,就是比第一个方案费时间,也费钱,六哥你挑一个吧。”
涂山璟听罢,对小夭说:“我要,第一个。”
小夭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故意逗他道:“你很急吗?是不是想赶紧治好了回你家呢?所以你刚才在家里,是骗我说无家可去吗?”
涂山璟顿时急了,连连摆手,一急之下,就更结巴了:“不,不,不是的,第一个,省钱。”
小夭道:“好啦,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再罗里吧嗦,我就不高兴了。”
涂山璟眼眶湿润,感动的看着她。
小夭心下主意已定,对老杨头说:“老杨,就按照第二个方案,那现在就开始吧?”
老杨头笑道:“好咧六哥,只是家中烈酒没了,你等我去买。”
小夭道:“要用酒吗?”
老杨头如实道:“对,越烈越好,一碗酒,将火星投入,酒水便会燃烧,俺老杨就会用手蘸了这烈焰酒,给小兄弟按摩他这僵硬的腿骨,越按越热乎,这活筋通络的效果会更好的。”
小夭道:“那我去买,十七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涂山璟眼巴巴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
小夭走在街上,她知道镇西头有间酒馆,只是从东到西路程不近,不过为了涂山璟能够得到较好的治疗,此刻哪怕让她跑到天边买酒,她也是没得选择,只不过走了没多远,不经意的一扭头,突然间瞳孔剧烈收缩,惊的站住了脚。
“墨涟居。”
小夭默默的念着眼前这间酒肆的名字,酒肆是新开的,这倒不会成为她震惊的理由,让她震惊的是,这间酒肆的老板。
西炎玱玹。
玱玹长身玉立,正在为一个客人沽酒,他身着浅蓝色的衣衫,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之色,长相温和有礼,轻轻一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像两弯新月,见之令人身心愉悦。
小夭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无论任谁来买酒,不论身份贵贱,他都是温柔的笑脸相迎,连带对勾栏瓦舍的女子,也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不同的神色,全部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