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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都不被母亲认可。在网络上做翻唱视频恐怕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所以，当这件事也被普罗大众所攻击和指责后，唯一支撑她的东西也不存在了……”唐星伤感地道，“言语诛心，谣言杀人真是太容易了。这一次是将她救下来了，但是如果她的心结不解开，只怕是后患无穷。”
严煦不由问：“你打算怎么做？”
唐星想了一下：“所有事情的导火索都是热搜上突然冒出来的那条关于柚子酱霸凌同学的视频。但我总觉得她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严煦很快从网络上找到了唐星所说的视频，视频的时间很短，是有人用手机拍的。地点是一个巷子口，视频里柚子酱拽着一个长发女孩儿的头发将她往巷子口拖，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儿跑上来试图阻止，被她凶狠地推开了。
严煦反复看了两遍视频：“这视频……像是被刻意截出来的，没有前因后果。但只看这一段的话，确实很像霸凌……”
“如果有目击者就好了。”唐星叹了口气，“在秀江中学的时候，柚子酱一直在说，没有人相信她。但她现在的状况，要是问她详细的细节，只怕又会刺激到她。我始终觉得，如果她真的是霸凌同学的人，就不会因为几句对于自己的负面评价就去跳楼了。”
“或许……可以找一找当时路口的监控？”严煦思忖道，“如你所说，如果游笑吟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那她动手一定事出有因，没准在监控里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因为事发地点在校外，之前，唐星并没想到这茬。严煦的话提醒了她。如果柚子酱是因为什么事才动手，那在路途中，一定会留下线索，没准这就是帮她的关键。
想到这儿，唐星急急地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
“可是你的手……”
“没关系，现在已经不痛了，我尽量不动这只胳膊就好了！”
严煦拗不过她，拿了药，两人又去了柚子酱的学校。
这次进校之前，唐星托人提前联系了柚子酱的班主任。
柚子酱的班主任名叫方玲，是一位刚从师范毕业没多久的新进女老师，性格柔和，和学生也关系特别融洽。柚子酱这事造成的影响不小，方玲私底下也操了不少心，一听两人的来意后，立马就同意帮忙。
在方玲的协调下，学校保安很快就调出了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方老师，出事那天是笑吟值日吗？”唐星盯着监控看了好一会儿，指着监控录像上的时间，起了疑惑，“我看大部分的学生在5点30到5点50之间陆续都离校了，笑吟却一直到6点05分才走出校门，她平常也这样吗？”
方玲推着眼镜凑近看了一下监控器屏幕：“我们的值日一般会放在早自习上课之前，放学后是不留堂的。不过因为很多同学都认识笑吟，有时候为了不引起注意，她确实会稍微晚一些离开。”
严煦盯着监控显示屏中的画面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方老师，我们能看看事发前几天的录像吗？”
“当然可以，按一下右上角，那里可以直接选择日期。”方玲指了一下电脑屏幕。
学校保安将日期设置调出后，就把显示器前的座位让了出来。严煦顺势坐到了监控器前，调出了事发前三天的监控视频，柚子酱几乎每天都是六点之后才出校门。
严煦反复看了几遍，将三天里柚子酱出校门的画面截图后拼到一起，突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方老师，这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吗？”
顺着严煦手指的方向，方玲蹙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在三个截图当中出现了同一位身形瘦小的短发女生。
严煦将事发当天的视频再次调出，以05倍速慢放，发现那女生在快到校门口时，弯下腰系了会儿鞋带，而当她停下时，柚子酱竟也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往前走。
方玲再三辨认后确定：“这女生不是我们班的学生，看着很眼生。具体是哪个班的，可能要问一下学校里的其他老师。”
“好，那就麻烦老师了。”
看完监控录像，严煦和唐星又向方玲了解了一些柚子酱在学校的日常情况。与之前和同学们说的差不多，柚子酱性子内向，和同学偶尔会有摩擦，但欺负同学之类的事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从学校离开时，已经傍晚了，唐星站在路口，对着昏沉沉的路灯发起了呆。
“在想什么？”严煦停下脚步，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打量。
唐星回过神，像是想到什么：“严煦，我想去事发的地方看看。我们就循着柚子酱回家的路线走过去。”
“好。”
学校的位置在城郊一带，到了晚上，周边街道上人烟稀少，颇为冷清。严煦带着唐星穿过两条街，隔着一条马路，在一个岔路口前停住了脚步。
正对面是一条狭窄的上坡小路，仅能容纳一辆小车通过，路口的人行道旁零乱地斜停着两辆小轿车。
“视频里的地方就在这儿！”唐星突然反应了过来，左右观察了一下，周边并没有监控，胡同口只有一家小卖部。
“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或许会知道点什么。”严煦带着唐星走向了胡同口的那家小卖部。
那是一家面积很小的店铺，陈列柜上杂乱地摆着矿泉水、饮料、薯片、泡面等速食产品，老板是个皮肤黝黑、剃着寸头的胖子，正坐在柜台后的摇椅上叼着烟刷短视频。
唐星在烟雾缭绕的狭小空间里来回踱了两圈，随手拎起两瓶矿泉水和一包瓜子，趁着老板结账的时候和他攀起了话。
“老板晚上也开门啊？”
“生意不好做啊……”老板斜着眼看了一下唐星买的东西，从柜台旁扯了一个塑料袋递给她，“八块五。”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
严煦扫了一眼店铺玻璃柜台里陈列的烟，伸手指了一下正中间红色外壳的那款：“老板，来条这个。”
超市老板抬起头看了一下，反问：“整条？这个不便宜啊。”
严煦确定地说：“嗯，买了送人。”
老板顿时掐掉了手里的烟，麻利地起身从玻璃柜台下层抽出一条香烟，替严煦装了红色塑料袋。
严煦顺势问：“这附近不是学校吗？学生这么多生意应该不难做吧。”
“原本生意是不错，不过这段时间乱的很，小混混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在这边，上次还有女的叫帮手来打架，搞的学生都不敢走这边了。”老板手里霹雳吧啦按着计算器，不假思索地报了个数，“680，算你便宜点，650好了。”
“那您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吗？有看到是什么样的学生打架吗？”唐星迫不及待地问。
严煦敏锐地察觉到老板脸上一闪而逝的戒备，顺手单手勾过唐星的脖子，低笑：“你怎么这么八卦？”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令唐星脸上一热，心跳也不由加速，只得顺着严煦的话往下说：“我家附近也老有混混，我看看是不是同一批……”
唐星的不好意思看在老板眼里成了情侣间的娇嗔，这才放松了警惕，往店外捞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严煦说：“帅哥，像你女朋友这么漂亮的，还真得小心点，晚上别一个人出门。现在的混混，看见漂亮的女孩子都动手动脚的。前几天就一个女学生被堵了。”
唐星抿着笑说：“老板你这话说的好像跟亲眼见过似的。”
老板一怔，立马转了口风：“看我是没看见过，不过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严煦和唐星对视了一眼，揽住唐星的肩膀对超市老板笑着应了声“知道了”，而后拿出手机对着收款码扫了一下，支付了650元后径直离开。
唐星任严煦揽着，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双手不知所措地垂在两侧，走出超市好一段路，确保离开了老板的视线，两人才分开。
唐星不自然地退开两步，视线也不知该往哪放，看到严煦手中装着香烟的塑料袋，不由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严煦忍俊不禁：“没呢。那老板爱答不理的，买它不过是因为它是那个玻璃柜里最贵的烟。”
“那你是为了打听消息？”唐星惊诧地瞪大了眼，“可就为了一条消息，你就花了600多，也太不划算了吧？”
“放弃，这钱他赚不去，这就是个证据。”
“证据？”
在唐星疑惑的目光里，严煦用手势示意她稍等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夏吗，我严煦。给你报一条线索，云镇职业高中旁边的小卖部有人卖假烟，我手里就有一条，明天送过来给你们鉴定一下……”
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严煦低头笑了一声，回说：“别谢，公民义务。”
挂掉电话，严煦一回头就见唐星满脸不可思议看着自己，不由含着笑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唐星张了张口：“你就看那么一眼……就认出那是假烟了？”
严煦将那烟拆开，取出其中一包，递给唐星分辨：“那个超市的玻璃柜第一层放的烟盒是真的，但底下堆的烟真假掺半。真烟的塑料膜光泽度好，手感柔软。而你手里这个透明度差，有滞手感。之前有个案子，有人利用网约货运平台走私假烟，那时候接触的多，就学会鉴别了。”
唐星看着手中的烟，又歪着脑袋大量了一会儿严煦，突然有些想发笑：“那小超市的老板还真倒霉，他还以为自己大赚了一笔，结果碰到了你，立马就被举报了。”
严煦不以为然：“对他而言，有机会及早悬崖勒马，是件好事。”
“也是。”唐星讷讷地点头，“不过，我总觉得，那超市老板一定知道些什么，在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