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闻溪仰着头看向顾霁远，他的头遮住了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怎么会这么问？”闻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有血有肉的，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会是玩具呢？”
你看，就像主人摸摸小狗的头说：“宝宝，你不是小狗，你是我的宝宝。”
闻溪现在就是在摸他的脸说：“你不是玩具，你是人。”
顾霁远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幸福之家被人送了一批洋娃娃，所有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她们开心地给洋娃娃换衣服梳头发，互相比较谁的更漂亮。
他今天忽然感觉自己是闻溪手里的娃娃，因为生得恰如她心意的外貌又听话，所以闻溪喜欢他。
如果不是因为闻溪意外受伤需要人照顾，他丝毫不会怀疑他们之间见面的频率会不会和之前两个月有什么不同。
他能从闻溪对他的态度里感觉到闻溪对他满意也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好像不是对一个男性，而是对一个玩具？
“可是”话到嘴边顾霁远咽了回去，他暂时还没有理清思绪，还是不要说太多了。
“可是什么？”闻溪收起手机一副想要和他好好谈谈的模样。
“没什么。”顾霁远摇摇头，手上还专注地用热水冲洗掉泡沫，慢慢抹上发膜。
他越是支支吾吾，闻溪就越是好奇他原本到底要说些什么：“诶呀，有话你就说，不准吊我胃口。”
“真的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什么都不能回报你。”
明明合约上说的是他要随叫随到言听计从，事实上他除了照顾骨折的她之外什么也没做，反而一直接受她的馈赠。
这些馈赠已经越积越多，多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还的地步，多到他真的开始惶恐。
从拉住闻溪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准备要放下自尊，签下协议之后他以为闻溪应该是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现在看来闻溪对他的身体好像没什么兴趣？
如果闻溪表现出对他的兴趣他还能安慰自己起码他欠的还不太多，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越欠越多。
“什么回报不回报的、”闻溪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顾霁远说的什么回报，“我什么时候要你回报了。”
她坐起来用手撑着浴缸靠近顾霁远，手摸着他的耳垂轻轻揉捏：“还是你说的回报是？”
顾霁远的脸在闻溪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变红：“就、就是听你的话，随叫随到。”
闻溪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重新坐回浴缸：“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嘛。”
这脸红得滴血，再逗人都要冒烟了。
那什么的时候胆子也挺大的，怎么调戏一下就这么害羞。
“你呢不用想着怎么报答我，我不需要。只要好好保养自己的容貌，然后听我话让我开心就行了。”闻溪觉得顾霁远怎么傻乎乎的，这是钱货两清的交易。
她给钱，他让她开心就够了，谈什么报答。
这点钱对她来说还不够出去玩一次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闻溪不懂他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她凡事都只有一个宗旨，开心就好。
不论是谈恋爱还是交朋友还是做任何的事情，只有自己开心最重要，所有让自己不开心的都及时停止。
“放水，我要泡个澡。”
顾霁远没空纠结，按照闻溪的喜好帮她放好水，云朵一般的泡沫浮在水面上，闻溪躺在水里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去洗澡，记住千万不能让我的房间沾上一丝火锅味。”
“好。”
顾霁远趁着闻溪泡澡的功夫迅速洗了个澡，帮闻溪吹干头发送回卧室之后又去把两个卫生间给打扫一遍，结束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
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被柔软的床垫托着，立刻就有了朦胧的困意。
闻溪靠在床头拿着平板看短视频，手指一划是一个直播间。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和灰色运动裤的男生正对着镜头健身，健硕的手臂和厚实的背因为俯卧撑而肌肉充血，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是时下最流行的薄肌，放松的时候不明显，用力的时候肌肉贲张。
“哇，身材不错诶。”
闻溪点进直播间，弹幕里一堆账号在聊天，大多数都是在调戏主播，时不时地还有礼物刷出来。
他还不算很红，直播间只有几千人，礼物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
这个主播的身材正好是闻溪喜欢的，她随手就给她刷了一个嘉年华。
那个小主播也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刷嘉年华，俯卧撑也不做了，走到镜头前看着屏幕：“感谢“小溪啊都是水”宝宝送的嘉年华。”
“那这位“小溪啊都是水”宝宝想看什么健身动作呢？”
【随便】
闻溪发了两个字，又刷了一个嘉年华。
“那我做二十个引体向上吧。”
小主播背对着镜头做起引体向上来，背部的肌肉清晰地展现在镜头里，结实又不壮硕。
闻溪看得入神，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被顾霁远看在眼里。
他放在被子下的手捏了捏另一只手的手臂。
的确是没有这个直播的人身材好。
难道闻溪对她兴趣不大就是因为他身材不好？
顾霁远没了睡意，看着闻溪看了一会儿直播间之后退出去开始看其他的视频。
还好，她的兴趣看来只有几分钟。
“你明天早上有课吗？”
“啊？”顾霁远正走神呢，突然听到闻溪和他讲话一时没回过神，“明天早上满课，下午78节也有课。”
“哦，那不是中午回来待一会儿下午还要去。”
“我把课表发给你吧，省得你有时候睡醒了不知道我去哪了。”
闻溪看着手机里顾霁远发过来的课表，大三了基本上是专业课比较多，所以这个课程不算密集，一天至少有一到两节大课是空闲的。
“你喜欢刚才那种啊？”
“喜欢刚才哪种？”这回轮到闻溪被问蒙了。
“就是刚刚那个健身的直播间，那个主播。”
“哦，那个啊，还行吧，我喜欢他的身材，脸嘛差了点意思。”刚刚的小主播脸只能说中等，闻溪看了把他划分为去头可食得类型中。
顾霁远暗暗记下了那个主播的名字，打算有时间去看一下。
闻溪在被子里踢了踢他的脚：“关灯，睡觉，不是明天要上课？”
“好。”
今天闻溪可能也是玩累了，早早就有了困意。
第二天顾霁远特地早早起了，他还记得闻溪昨天的吩咐，要洗车还有衣服要送去干洗，也幸亏他起得早赶在上课铃响前最后两分钟赶到教室。
这节专业课的教授很严厉，即便是顾霁远这样专业第一的优秀学生也没有迟到的权力。
任浩拧开瓶盖递给顾霁远：“再迟一分钟，你就等死吧。”
顾霁远狠狠灌了一口，人喘着粗气点点头。
大课间的功夫，他们要从这栋教学楼走到另一栋，顾霁远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你们说一个女孩子，买了一个蛋糕，但是她只看着不吃是什么意思？”
陈俊轩脑子里的雷达响起他盯着顾霁远：“你不对劲，居然会问女孩子的问题了。”
“今天还换了新衣服，身上还有香味。”任浩也靠在他身上闻了闻：“你那个朋友是女生！”
“诶，这不重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样的蛋糕？”
“就很漂亮的蛋糕。”
陈俊轩搭着顾霁远：“买了不吃那就是舍不得吃呗。”
“漂亮的蛋糕”任浩托着下巴思索着，顾霁远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好吃！”
这答案可是戳中顾霁远了，他急切反驳：“但是不好吃会专门买吗？”
“这你就不懂了，有一种翻糖蛋糕，就是特别好看但是一点都不好吃，人家就是特地买来收藏的呗。”
完了，答案好像很接近了。
“诶，你快点给我说说你那个受伤的朋友，是不是女生。”
顾霁远不肯说，只能加快脚步试图甩掉这两个人。
“别跑，今天必须交待清楚。”
“求你了，快点告诉我吧。”
一直到了教室两个人都没能撬开顾霁远的嘴。
顾霁远正在和任浩说课后作业的事情，旁边的座位被拉下，一个人坐在他身旁。
三个人看到他都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钱卓你今天来上课了。”
“嗯。”
钱卓不冷不淡的模样让陈俊轩很是来火，悄悄地翻了个大白眼。
“上节课你没来，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
顾霁远翻开上一节课的书本把题目指给钱卓看，他瞥了一眼之后目光却停在顾霁远的身上。
他把顾霁远从下到上打量一遍，看着顾霁远的眼神有一丝疑惑。
“我身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钱卓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任浩凑过来小声道：“刚刚怎么了？他干嘛这么看你？”
顾霁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钱卓是整个班里有名的富二代，从大一开始就是在外面住的，宿舍虽然有他的床位，但是他很少会回宿舍。
顾霁远条件贫困，陈俊轩和任浩是外地学生，家里一个是教师家庭一个是公务员家庭，都是普通人，钱卓也不稀罕和他们来往，所以宿舍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
顾霁远他们几个和钱卓不熟，也就懒得琢磨他突然的奇怪行为。
“诶诶诶，国奖名单还有助学金名单都发班级群里了。”
顾霁远听到任浩的话点开班级群看班长刚发的文件。
“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两个老顾都是囊中之物啦。”
身边的钱卓看着排名压在自己头上的顾霁远，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