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昨天聚过餐之后，第二天路念星就去上班了。
来到就被王珊彤塞了一怀资料，说是为了应对明天的谈判必须要掌握的资料。
在王珊彤严厉又认真的目光的注视下，路念星只得抱着资料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这个认认真真是她自己的解读，别人可能不这样认为。
因为她翻翻捡捡，每一页也就停留个几秒钟，只有个别地方会停留个不到一分钟吧。
然后看完之后就推到一边去了。
又开始刷手机，各种app随意切换，戴着耳机看他老板各种场合各种造型的视频，看得不亦乐乎。
王珊彤看得有点心梗，她实在忍不住了，走到路念星身边，问:“你资料都看完了？”
路念星本来想说看完了，但看着她忽然担心她又提问，于是改口道:“珊彤，我刚才看了资料，颇有心得。”
“我忽然有个想法，”路念星眨巴着眼睛道:“你把剩下一个月的商务代言都交给我吧。”
“我看总公司的章总是个难对付的角，从他非要跟我面谈就能看出来了。说不定后期他还搞个什么突击检查的，到时候我们不被动嘛。”
她这么一说，王珊彤忽然忧心忡忡起来，她的大脑在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也没功夫管路念星看得怎么样了。
路念星一看这架势，下午借口查资料，一遛烟地跑了。
再第二天上午也没来。
直到下午的时候给刘小河打电话，让他和她一起去。
刘小河慌张了，“我没准备。”
路念星说:“不需要准备。”
“放心，有我在。”
刘小河欲哭无泪，正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
算了，他还是跟着去吧，最起码还能掌握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事后才能跟越哥如实地报告，让他们想想应对之策。
刘小河站在路口等路念星开车来接她，刚上车，刘小河就问:“星姐，你这临时叫我，我要有事去不了，怎么办？”
路念星:“那我就找莎莎。”
刘小河伤心了一秒钟，“所以我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路念星惊诧地看着他，“小河，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刘小河:“……”
刘小河:“滚啊。”
路念星想想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被不同的人发自肺腑地说了几回滚了，不由地感叹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暴躁，实话才不好听嘛。”
两个人正贫着，刘小河的电话响了。
他挂掉电话，对路念星说:“莎莎说他有事去总公司，让我们捎她一下。”
路念星调转车头，去接她。
走到路口，来的却是两个人，李莎莎和郭思海。
李莎莎解释道:“小郭也有事去趟总公司。”
神特么地有事去总公司。
路念星载着他们工作室的人“浩浩荡荡”地往总公司去了。
这是他们仨第一次坐路念星的车，并且发誓再也不坐了。
不怕车技差，就怕车技差还野心大。
车技差就开慢点就好了，可她偏不，车开得贼猛，急刹急停，猛打方向盘。
下了车，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彼此，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路念星下了车，看到他们仨那个样，“这还没开始呢？你们就怕成这个样？”
那仨摇摇头，害怕？
怎么可能？
总公司的章总能有他们工作室的星姐可怕吗？
不能！
绝不会有！
所以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的三人特淡定地跟着路念星进了章总的办公室，展示出了一个顶流工作室工作人员该有的气场，不过这撑出来的气场，在听到路念星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泄了一点。
双方寒暄之后，章总就说:“不过是问个事情，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路念星淡定答道:“本来是只有我一个人来的，但他们十分仰慕章总您，一听说我要过来见您，争着吵着要跟过来。”
章总才不会认为他们会仰慕他，只是一开口，就发现这家伙一点也不真诚，果真难对付。
“十分仰慕章总”的三人为了表现出对章总的仰慕，直勾勾地盯着章总看。
他们此时也是叫苦不迭，他们仰慕的可不是章总您，而是星姐她啊。
当时，那俩，李莎莎和郭思海本来是不打算跟进会谈室，只预备站在门外偷听的，结果路念星说:“来都来了，干嘛不进去？站在门口多累得慌。”
于是，他们就进来了。
此时，章总被他们仨也盯得发毛，他咳了一声，直接进入正题，“我不明白为什么b公司开价更高，你们却选择a公司？”
路念星答道:“主要是我们已经跟a公司谈好了，现在突然反悔，不太地道。”
章总说:“合同没签之前都不算谈成了。”
“真是不巧，就昨天我刚了解到，a公司的人跑到北京找了我们老板，合同已经签过了，这事怪我，没有及时跟我们老板汇报到。”
盯人三人组:“…”这样临时耍赖真的好吗？
章总果然被气得不轻，但他毕竟也是混到总公司的高层的人了，这点耐性还是有的，他正色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工作室签的所有的合同都要到总公司来审批的。”
“不好意思，是我工作的疏忽，我刚接手这个工作，不太了解这个流程。”路念星换了个坐姿，“没想到这个流程还这么复杂，这样吧，我跟我们老板汇报一下，让我们老板出面跟总公司这边协调一下，以后我们工作室签约就不必走这个流程了。”
章总:“…”
路念星继续道:“毕竟我们老板如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和别的艺人一个流程，怎么能显示出总公司对我们的照顾呢？而且也算不上什么照顾。总公司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白白的拿三成分成，何乐而不为呢？到时候张总您和我工作起来都更简单了，真是好事一桩。”
章总脸便秘了一阵，然后说道:“这件事就是以后的事，毕竟现在还是要按照这个流程走的。”
“没问题，我今天来就是解决这个事情的。”路念星示意刘小河把资料拿出来，刘小河递给她，她推到章总面前，“章总，您看看没问题，我们就把这个流程补上。”
“这不太妥当吧。”章总说。
“当然，章总您如果觉得不妥当，把您的意见先在这里就是。到时候我们老板回来了会拿着您的意见继续向上协商的。”
章总忽然间换了一副面孔，有些严肃地看着路念星说:“这是之后的事了。不过我就想知道，你们谈合作的时候，为什么放着代言费更高的不选，选代言费低的？”
他的语气陡转凌厉，“难道是因为a公司给了你们几个更高的回扣？”
路念星淡淡道:“要说回扣这个事吧，还真有这个事，不过不是a公司而是b公司。他来找我们，给了我们很高的回扣，我一想这样的公司，不能跟他合作。”
路念星身子往前探了探，“您说呢，章总？”
“这个情况我也得跟您汇报到，知道章总您品行的人都知道您是为了我们梁老师能拿到更好的经济利益才反复把关审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章总您拿了b公司的好处呢。”
“没有的事。”章总直接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也得把这个情况跟您说到位，要不然不了解情况的看您如此执着于想和b公司合作，铁定认为为您拿了b公司好处了。”
抱着一沓资料，亲眼目睹了刚才一番“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而有点恍惚的三人组直到跟着走到路念星的车前才回过神来，把资料往路念星怀里一塞，纷纷表示，“那个星姐，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不回工作室了啊。”
“我也是，我一个朋友约我晚上去逛街。”
“哦哦，我…我晚上也有点事。”
路念星看看怀里这一沓资料，再看看那落荒而逃的三个人的背影，疑惑道:“咋了这几个人？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路念星只能把这一沓资料“扔”到后座，开车亲自把它们送回工作室。
这一沓资料是章总吃了一通憋之后亲切送出的礼物。
说是既然他们这么能干，那些直接找到总公司请梁经年代言的合作就请他们工作室的人自己谈吧。
第二天还把王珊彤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最近总公司有点忙，叫她回去帮忙，也不提送回来的事了。
小气吧啦的！
这可把工作室那几个人急坏了。
“怎么办？”
“得罪了总公司的高层了，以后怎么办啊？”
“别说以后了，现在就过不下去了，这一沓子代言怎么办啊？”
路念星也感叹了一下，“哎，我这路见不平拔刀就上的性格得改一改了，这么多工作交给我，真是受累了。”
“星姐，我们从来没谈过商务啊，别搞砸了呀。”那仨还是忧心忡忡，因为他们从没接过商务代言。走红之后，他们年哥大部分的商务都是总公司和沈越谈的。
“怎么可能搞得砸？”路念星信心满满。
显然，路念星的乐观并没有感染到其他人，那仨还是愁容满面。
“放心，当红流量炸子鸡经得起一个月的搞砸。”路念星说。
憨憨三人组莫名地开始替他们年哥担忧起来。
“我们只是初核，到时候签合同还是要越哥和年哥出马啊。”路念星见他们忧心忡忡地就没再开玩笑道。
路念星说干就干，她先是把这些资料三两下看了一遍，一下子就分成了三拨，左边一拨，中间一拨，右边一拨。
右边也不能算是一拨，因为她随手就扔到了垃圾桶。
姓章的果然给她使了绊，什么信贷平台、保健品的都塞进来了。
我们年年如今的身份地位还要去冒那个风险给信贷平台、保健品背书吗？
真是的。
剩下还有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一些公司，她百度了一下，比较小众，算了，他们年年如今树大招风还是保险些吧。
路念星做完前期工作，就开始分配任务了。她把中间那拨拿给他们仨，“你们看看，分一分，去网上搜一下他们的资料，黑料白料都要，越多越好。”
刘小河看着路念星手头那一拨，好心替她分担，于是说道：“星姐，把你眼前那一拨也给我们分一分吧。”
路念星：“这一拨不用看了，就定下来了，我来挑个时间和他们谈一谈。”
“就定下来了？”刘小河吃惊道。
也不是他非得吃惊一下，就是她看着路念星之前那个谨慎的态度，两相对比，所以吃惊了一下。
“嗯。”路念星应了一声。这些都是很有名气的品牌，也都是她或者用过或者穿过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路念星对着呆愣愣看着她的几个人说：“看看那些公司有没有送些试用装，拿来大家分着用用，半个月后我们分享一下试用体会。”
路念星正干得劲头十足，就接到了沈越的电话。
他电话一拨通，就急切地说道：“路念星，代言的事，你放着别动，等我回去，不急于这一时。”
看来越哥已经知道了。说不定是王珊彤担心事态她hold不住，跟沈越报告了。
“越哥，这样不行啊。别人给你出题目了，你不能耍赖弃考吧。”路念星说。
“什么跟什么？”电话那头的沈越一脸懵。
“自己工作室几斤几两不能被别人摸清楚啊。越没有底气的时候，越要表现得有底气啊。怎么可以被别人拿捏住呢。等到人家知道我们工作室除了你越哥，除了下派的珊彤，就没人了，一下子不就被别人拿捏住了。你要让他们知道，工作工作室除了越哥，还有星姐，除了星姐还是有莎姐，还有河哥、海哥。”
沈越：“……”
“路念星，你少跟我扯？！你装装样子就行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越哥，你这老母亲心态得改一改。你这样一直护着，小河和莎莎怎么能成长呢？再说了，你就放心大胆地交给我们办又怎么了，反正等你回来，我把合同好好地放你面前，你同意了再签，不同意的就打回去就是了，没有任何风险哪。”
“都到签合同了，再打回去？你还说没有任何风险？”沈越都要被她气笑了。
“到时候我就说是总公司不同意，把锅甩给总公司就行了，这件事你放心，包准办得妥妥的。”路念星说。
沈越：“……”
“路念星，你就是闲得无聊，想找点事了是不是？”
路念星挂断电话，感叹道：“唉，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那仨也已经围过来在旁边偷听电话了，此时，刘小河接话道：“这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耗没的啊。”
路念星：“……”
路念星看了一下大家搜集的资料以及使用体会，再加上自己网上查的资料和试用体会，确定了几个品牌，就让大家分头联系品牌方谈合作事宜。
有的同一个领域有好几个品牌方来跟他们接洽合作事宜他们确定了一个，路念星却让他们把所有来谈合作的品牌都叫来。
几个人疑惑道:“星姐，我们不都已经决定不跟他们合作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叫来？”
路念星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直到品牌方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路念星让大家约的是同一个时间。
那三个人就看着路念星明明都决定不跟人家合作了，还关心地问这问那聊了好久，末了，说了句我们会好好考虑的，然后就让人家回去了。
等到她真正心仪的品牌方来的时候，他反倒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品牌方倒是很热情，介绍这介绍那，然后路念星也不是很有耐心地在听，最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代言费是多少？
品牌方报了一个数。
路念星问旁边的刘晓鹤诶，刚才那个谁报的是多少来着？
刘小河茫然地看着她。
你问都没问，我怎么知道？
品牌方见状，“代言费的事情好说。只要您这边同意，代言费的事情都好商量。”
路念星很为难地说:“李总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在这方面是新人，也不知道适当的价格是多少，只是刚刚某某公司说的可不止这个数。”
“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而且李总您也看到了，还有好多公司在等着呢，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您不把底价说上来，可能合作就错过了。”
刘小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路念星谈下了一笔非常可观的代言费，然后双方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中间休息的时候，三个人不由得感叹，真是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大老板的女儿天生就会做生意。
当然路念星也不是按谁出价高就跟谁合作，那些她认定暂不合作的，出多高的价都动摇不了她。
路念星谈了两个品牌合作，当然之前都已经跟沈越请示汇报了，沈越没想到她办事还挺靠谱，而且梁经年说放心让路念星做，他也就没在瞎操心了。
路念星这两个品牌合作谈得很顺畅，只是接下来这个合作她一直犹豫不决。
其中一家公司是她那天放到左边那一拨的，是她准备要签约的，谁知和它同行业的另一家公司也找来了，两家公司可以说是这个行业里的top2了，她自己拿不定主意，就问那仨，结果可想而知，问了等于不问。
路念星最后还是和另一家公司签约了，原因她没告诉别人，但是她自己知道。
那是因为另一家公司派的辅助谈判的人是个看着老老实实的小姑娘，而且这个小姑娘特别锲而不舍，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天傍晚她又一次被路念星打太极打回去的路上下着大雨，她撑着那个塌了一角的伞走在搭乘公交的路上，在靠近车站的地方遇到了个卖烤红薯的，她已经走过去了，又倒回来，买了个烤红薯，刚拿到烤红薯回过身似乎是看到了她要坐的公交车，刚要打开伞追过去，伞又打不开了，她就这样淋着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公交车站，在最后时刻挤上了公交车。
而路念星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那天下雨，她觉得不好打车，自己车技又差，就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的她。
她就这样坐在自家舒适的车里和她“擦肩而过”。
坐在车里最后看向她的时候，她正站在拥挤的车厢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路念星就这样动了恻隐之心。
第二天就通知她要和她们公司签约了。
路念星觉得她老爸说得很对，她还是不适合开公司，如此地不客观。
这不是一个优秀的公司领导者该做的事。
唉，累，心累。
干完这一票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王珊彤。
现在谈判的事情结束了，那些公司陆陆续续把合同寄过来了。
虽然路念星一直自诩自己在商业方面“聪明绝顶”、“无师自通”，可是在合同方面她也不敢托大。
正想找她姐姐让她帮忙联系个法律人才给把把关，就见王珊彤来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合同的事我可以帮忙看看。”
总公司的章总把王珊彤叫走了，但也不能总霸着她不让她回来，于是拖了大半个月终于放她回来了。
此刻，王珊彤见路念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于是直接了当地说:“我大学的时候辅修了法律专业，大学期间就过了司考。”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刚进总公司就在法务部门干了两年。”
路念星满眼闪着“大神啊”“牛啊”的目光，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面前的一摊合同往前一推，“珊彤，你太给力了！”
“牛皮！”路念星边说边翘起了大拇指。
“那就拜托你了！”
然后路念星就搬着个小板凳到垃圾桶旁边边剥橘子边吃起来了。
不一会儿身边就凑上了三个人。
刘小河说:“当初越哥说总公司给我们派了个高材生来我还以为是客套话，没想到真是个精兵强将。
路念星也很疑惑:“难道总公司还真的没有不安好心？”
王珊彤检查完合同无误后，路念星正要把这些合同跟沈越汇报，但还是在前一秒停下了。她突然间又生出了点别的念头。然后，她还是偷偷请她姐姐帮忙找人把了下关，当然是把公司以及其他涉及到商业秘密的部分隐去了。
她偷偷做了这个事，内心也觉得自己很不坦荡，可她现在跟在梁经年身边，之前也算栽过几次跟头，总要小心再小心。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还真是让她做了回小人，王珊彤核对过的合同条款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月之期已到，王珊彤再也没提什么调什么人回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