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最近，梁经年在外工作都不喊上她了，一般都只和沈越一起，顶多再叫上个小河。路念星因此就比较无聊，于是这天，趁着梁经年和沈越都不在工作室里，路念星就开始作妖。
这房子的全套音乐设备她还没试过呢，于是……
路念星摆了个右手指天的pose。
“燥起来！”
然后转身开始跳舞。
律动感特别强的音乐响起来，感觉整个房子都要跟着晃起来。
旁边的刘小河和李莎莎也跟着舞动起来。
小郭跟着憨憨地在一旁晃着。
王珊彤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场群魔乱舞。
她皱着眉头，心想这么不专业的工作场景被他们经纪人看到了一定会受到狠狠地惩戒，她就不出这个头了。结果，他们经纪人沈越一脸陶醉地看着他们，然后转向她，特骄傲地说：“你看，多好，多么好的一个集体，多么欢乐，小河和莎莎以前都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你看，现在多开心。你以后加入我们这个群体，也会每天都很开心的。”
王珊彤：“……”
沈越进来示意音乐停一下，“停一停，停一停。”
刘小河见有人来了，利落地跑去把躁动的音乐关了。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总公司给我们经年安排的执行经纪人。珊彤是总公司着力培养的优秀人才，中传的高材生，初入公司没多久就展现了过人的工作能力，因此才被委派到我们工作室来，这也体现了总公司对我们工作室工作的重视，以后珊彤到我们这边工作，大家都积极配合，把我们工作室的优良的作风展现出来，让珊彤感到家般的温暖。大家鼓掌欢迎。”
呱呱呱地大家都鼓掌欢迎。
虽然这是每次到一个新地方必经的程序，总体上也没什么不对，但王珊彤还是感受到了丝丝不寻常的地方，她秉持着专业水准说了几句绝对不会出错的客套话。
然后沈越就为她一一介绍了他们工作室目前的四个助理——刘小河、李莎莎、路念星、郭思海。
王珊彤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基本上看一遍就能记住人。而且来之前，她其实已经做了功课，知道四个人的名字，现在只需要一一对应上就可以了。
王珊彤礼貌而疏离地和每个人打了招呼、致了意。
沈越十分信任王珊彤的工作能力，当场就表示，让他们四个人以后工作都听王珊彤安排。他之所以没有对路念星做什么特殊安排，倒不是因为相信王珊彤有眼力神不会随便使唤路念星，而是相信路念星绝对不会被王珊彤随便使唤了。
王珊彤刚到工作室，就切实负起了沈越副手的职责。第一天把工作室的情况摸清楚，第二天就给沈越提建议了。
“沈老师，我们工作室的人是不是都是隶属于公司的？”
“是的。”沈越说。
“我建议把这些人大部分都调回公司，然后再从公司重新划拨专业的人过来。”
沈越震惊了，“这是公司的意思？”
“这是我的个人意见，我正要跟跟您商量，然后再向公司汇报。”
沈越松了口气，“这个事情，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像刘小河、李莎莎都是跟惯了梁老师的人，他们可以留一个。像路念星、郭思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还陆陆续续地被分到这里来。他们的工作同质化情况非常严重。四个人全是生活助理，关键是，梁老师作风简朴，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生活助理。”
“那个，珊彤啊，有一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啊。那个小河和莎莎基本上是不拿公司工资的，是我们工作室自己养的。”沈越说。
“原来这样。那就更要精简人手了。工作室不能养闲人哪。”
“他们也没闲着啊。”
“无意义的工作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做。”王珊彤说：“我理解刘小河和李莎莎都是跟随着梁老师的老人了，有感情了，梁老师愿意养闲人我也没什么意见。但是路念星和郭思海呢？”
“路念星和郭思海是公司派的人，公司发工资，我们工作室不养他们的。”沈越说。
“年底绩效不参与吗？”
“那要不然也参与了。路念星肯定没意见。那个，思海，我们再考虑考虑。”
“越哥，我实在是看不到他们的价值，他们来是干什么的？四个助理，全都是搞搞生活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干。化妆师要找专门的化妆师，修图师要找专门的修图师，剪辑师要找专门的剪辑师，策划什么的也不行，那他们能干什么呢？”之前梁经年没红的时候，修图、剪辑、策划都是刘小河和李莎莎负责的，但是现在他大火了之后，总公司就建议他们请专业人士来做这些事，所以最近这些事情都是总公司派人做的。
“路念星和郭思海反正是公司派来的，又不花我们工作室的钱，反正不要钱的人手，不要白不要呗。”沈越说道。
“没有用的人手，要了也是白要，反而还不如不要，带坏了这个风气，整个队伍懒懒散散的。一进组，四个助理齐刷刷地全去了，都干了些什么，让别的人以为我们梁老师多大的派头呢，四个人伺候，结果四个人都只伺候自己了。不利于我们梁老师的形象。”
“是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沈老师不想做这个恶人，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了。”
“唉唉唉，此事我们再商议。”沈越打算采取迂回战术。
“沈老师，我知道您手底下有好几个艺人，梁老师只是你带的艺人的其中一个，但是我了解了，梁老师可是从始至终只认您一个经纪人的啊。”
沈越：“……”
“有些该您担当的事情，您就不能替梁老师担当着吗？”
沈越：“……”
沈越以手掩面，“羞愧难当”。
这天，沈越和梁经年都不在工作室，王珊彤召集大家一起开个短会。
“工作室取得如此的成绩，离不开各位过去的辛勤努力和付出，但是梁老师成长的速度太快了，我们也要快点跟上梁老师的步伐，不然就会被淘汰，到时候就算梁老师顾及情分没有让我们离开，恐怕我们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吧。”
路念星小声嘀咕：“卸磨杀驴。”
“当然，各位不要误会梁老师和沈老师，这是总公司的意思，如果……”
“狐假虎威。”
刘小河小声道：“星姐，你这成语用得很溜啊。”
“我书读的少，但是电视剧看的多啊。”路念星说。
王珊彤看到路念星在嘀嘀咕咕，她也没有说话，而是等她说完话之后又继续说，“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自由地说出来。”
路念星举手了，王珊彤示意她说话，“这样吧，王老师……”
王珊彤打断了一下，“我们都是同龄人，你们叫我珊彤就可以了。”
“哦，那个珊彤，这样吧，你就给我们明确地说一下要我们怎么提高吧，就是达到什么程度叫提高了工作能力，或者说达到什么程度叫胜任了这份工作。”
“是这样的。梁老师作风简朴，生活助理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此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助理配合我做好商务对接和活动策划。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我希望另外两个人可以主动申请调回总部。”
几个人一听，心都慌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
路念星觉得真好笑，要是梁经年和沈越会把他们踢走，当初就不会把他们收进来。那时候工作室穷的都要靠梁经年接私活来养了都没有把你们弄走，现在会吗？
至于路念星自己，本来就是空降的。还有小郭，也是因为她才配的。
路念星随意地看着前方，发现王珊彤正在看着她。
莫不是她想让自己提出调回总部吧？
也是，李莎莎和刘小河跟了梁经年这么多年，她不会不清楚。她原来是打算从她这里精简人手了。
路念星又举手发言，“那个，我们工作室不是还缺修图师、剪辑师和妆造吗，这也需要人手啊。”
“这些事情需要专业的人来做。”王珊彤道。
“那如果我们达到了专业的水平呢？”
“如果你们达到了专业的水平，那就可以留下。”
“好，一月为期。”路念星说。
散了会之后，三个人都耷拉着脸，“星姐，你为什么跟她说一个月啊？一个月我们哪能学到专业修图师、剪辑师和妆造师的水平啊。”
“你还真以为你一个月能学得会啊，你两个月、三个月也学不会啊。”路念星说：“这是缓兵之计啊缓兵之计。”
刘小河苦着脸：“既然是缓兵之计，干嘛不多缓缓啊。”
路念星无言以对。
沈越回到工作室之后，王珊彤就找他汇报工作，“越哥，经过我们的一致研究，大家觉得一个月内提升一个技能，刘小河和李莎莎负责精进剪辑和修图技能，路念星和郭思海负责化妆和造型。”
“胡搞！你们做好你们的事就行。日常工作就这么多呢，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做。”
路念星在旁边插话：“越哥，我们商议好的。”
沈越见路念星这样说，也不好当场说什么。
等到王珊彤离开之后，沈越单独找到他们问：“王珊彤找你们说什么了吗？”
刘小河才刚想说话，路念星干脆地说：“没有。”
沈越离开之后，刘小河问：“星姐，越哥明显不知道这些事，我们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这点小事，有必要跟他说吗？”
路念星无所谓地说：“你忘记我是怎么来的了？我是你们越哥撵都撵不走的人，是公司高层安插过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我说我还没体验够，你们越哥都弄不走，你担心什么？”
路念星说完，刘小河更担心了，“那就是说现在只剩一个名额了。我和莎莎必须走一个了。”
路念星：“……你这脑回路真是吓死人。我说我总公司有人，你明白吗？一个月之后，两个月之后，三个月之后，一个人也不会走。”
刘小河总算听明白了，立刻精神振奋起来，“星姐，既然你总公司有人，我们跟她摊牌就是，为什么还要做什么一个月的约定。”
“这你就不懂了吧。”
“人家一个刚高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没初入职场呢，就让她知道职场的黑幕，这不是给祖国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小树苗浇灌有毒的营养液吗？”
三人大觉有理，纷纷点头，心里怀着拯救祖国，未来小树苗的重任，一下子都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了。
路念星头疼地看着这三个憨憨，心想工作室里真是不能没有她呀。
除了不给祖国小树苗心里添堵，更重要的原因，她是要通过这个小树苗跟总公司的某些人交交手呀。
这个时候，以总公司的名义往下派一个工作人员，这不明显就是控制和监视嘛。
他老爹还总是说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啥都不会，啥都不懂，就以为她出去了之后就会被人骗吃骗喝，骗东骗西骗得啥都不剩。
虽然她也没有创业的雄心壮志，但是她刚毕业的时候一提这个事就被他老爹给驳斥了，说他给她攒的钱够她吃一辈子两辈子都吃不完，就担心她出去创业！一创业一辈子两辈子的家财都赔进去了。
千叮咛万嘱咐她这辈子切不可以创业！
真是岂有此理！
她路念星天资聪颖、天赋异禀，这不，一搭眼就看出门道来了。
饶是她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但她一个精兵强将带着这么三个憨憨，也是带不动，她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切不可让总公司的人占了便宜去！
几个人说要精进技艺，虽然只是做做样子，但也要认真地做做样子。
而且这件事似乎也真的激发起了他们的上进心，他们自己也从心里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技能。
路念星负责化妆和造型，当初就存了小心思，这还没跟着师傅学几天就想实操了。
她学完之后就要在梁经年脸上实战演练一下。
但是想假公济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板就对此提出了质疑。
路念星卖惨道：“如果我不好好提升自己的妆造水平，一个月后，我就会被迫离开工作室。”
梁经年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会信吗？”
路念星嗫嚅道:“那个，那个老板你就配合一下我嘛。”
“那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呢？”梁经年坐在自己椅子上，微昂着下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路念星。
路念星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着他，“你为了保护一个初入职场尚未被黑暗侵蚀的纯真正直的青年的纯洁心灵，而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梁经年微眯了眯眼，“时移世易，路念星，你不觉得如今有些形势已经变了吗？”
“什么？”路念星有点没太听明白。
“就是我现在的翅膀硬了。”梁经年不疾不徐地说：“不必屈从于黑暗了。”
路念星在他身前嗫嚅道：“那个，那个……”
梁经年变换了一下坐姿，抬眸看着她道：“你说我要是非要把你弄走，弄不弄得走呢？”
“嘿嘿，你说，那何必呢，搞得这么伤筋动骨的？”路念星塌着肩膀陪着笑脸扮可爱。
“再说了，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就是把你弄走了，伤了你的心了，你不也舍不得对付我吗？”梁经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那，那，那这个难说的很呢，我要是因爱生恨了呢？”
梁经年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仿佛带着钩子，“你会吗？”
路念星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拨动了一下。
“嘿嘿，那个，那个，其实也没必要搞得这么，这么无情，我毕竟是跟着你一路从寂寂无名到如此有名，这点情分还是，还是……”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变得如此有名，哪一点是你的功劳？”
“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剧本不是我帮忙挑的，剧不是我谈的，拍也不是我跟着拍的，但是，俗话说的好，西伯利亚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就会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场龙卷风……”
梁经年：“……”
路念星继续滔滔不绝：“我来到你这里之后，你周身整个的气运就变了，然后就顺风顺水啊，所以，既然现在形势这么好，千万别乱动，把我弄走事小，坏了工作室的气运事大。”
路念星说完就麻溜地遁了。本来是想假公济私揩下油，结果差点工作室的地位不保，唉，真是得不偿失。
一楼办公区，刘小河和李莎莎，一个正在剪辑视频，一个正在修图，路念星正在拿着手机看视频，就听到了坐在一楼会客厅沙发上看杂志的老板的召唤。
“西伯利亚的蝴蝶。”
“帮我倒杯水。”
刘小河、李莎莎愣了一下。
路念星低着头尴尬地走过去给他倒水去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平时喝水都是自己倒，怎么今天就不能自己倒了？！
路念星拿他的杯子给他接了水，递给她，笑嘻嘻的，“老板，我倒的水尤其甜吗？”
梁经年接过来，喝了一口，品评道：“嗯，想来西伯利亚的蝴蝶倒的水与凡人相比，格外甜些。”
路念星：“……”
老板看来今天很闲，还是别直撄其锋了。路念星默默地退回到她的工位上。
刘小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特别茫然地说：“年哥怎么了，什么西伯利亚的蝴蝶，我只听说过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西伯利亚也有蝴蝶吗？”
李莎莎道：“嗨，哪里没有蝴蝶，柏景雅苑也有蝴蝶啊。”
“那是哪里？”
“我老家小区。”
刘小河：“……”
怎么感觉他们工作室的气质越来越往“沙雕”方向走了。
等到路念星回来，刘小河还是很好奇地问：“星姐，年哥为什么要叫你西伯利亚的蝴蝶？”
路念星这时候也已经满血复活，跟他瞎掰扯，“那当然是因为我美丽又可爱，就像蝴蝶一样。至于为什么是西伯利亚的蝴蝶，那可能是因为西伯利亚的蝴蝶尤其美丽而可爱。”
刘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