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天子夜哭，痛心疾首
崇祯伸了伸手，叫来门口侍候着的王承恩。
问道：“沈阳那边，送去多少百姓了？”
“回禀陛下”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船队已经去了五趟，每一趟5万人，让微臣算算……应该是送去了25万人了。”
“很好。”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接着送，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微臣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但随即又道：“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果说的不好，还请陛下恕罪！”
“说吧。”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恕你无罪！”
“谢陛下。”
王承恩道了一声谢，又接着说道：“王昊灭了清国，夺回辽东，虽是有功于社稷，但其势力愈大。如今，王昊早已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陛下现在又送人口给他，更是助长他的势力，实乃养虎为患也！”
“这个道理，朕岂不知？”
崇祯摇了摇头道：“然，去年江西旱灾，很多地方的粮食颗粒无收，朕现在军粮尚且吃紧，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去赈济这些百姓。
如今王昊愿意救助、安置这些百姓。朕身为君王，又岂能明知有人愿意救助他们却置之不理，而坐看他们饥饿而死？
时至今日，我纵然明知王昊已有觊觎大明江山之心，也不愿再做失德之君。”
略一沉吟，又道：“更何况，朕现在只剩娖儿这一个女儿，现在娖儿又在平壤，而且非王昊莫嫁！
如果朕不答应这个条件，万一……王昊因此而亏待娖儿，朕可该如何是好？”
听崇祯如此一说，王承恩也不敢再做什么。
而是低声问道：“那么坤兴公主与王昊的婚事……”
“应该叫沈阳公主了！”
崇祯叹了口气，拿起笔来，摊开一张空白圣旨，醮了点朱砂汁，在上面写道：
制曰：北方总督、皮公王昊，天纵其才，文武秀出。屡立殊功于社稷，又心怀天下百姓之安危。古之贤臣良将，莫过如是。
公主媺娖，遭逢国难，幸得王昊所救。心念恩义，愿常伴王昊左右，比翼连理，白头终老，生死不愈！
朕甚感之。
或有言曰，天家之女不可为妾，实为荒谬。两情相悦，家室和美，方为根本。
故，改封坤兴公主为沈阳公主，赐婚予王爱卿侧妻。望王爱卿善待之，若敢欺凌公主，必不轻饶！”
这是终于想通了。
实际上，早在几个月之前，崇祯在收公主的信之后，就答应了公主和王昊的婚事。但崇祯却一直没有颁旨。
主要还是觉得，皇帝家的女儿做妾，实在是没有面子。可是，要想让王昊将孙致瑶降为侧室，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凭孙传庭在北方军中的地位，王昊也绝不可能将孙致瑶降为侧室。更何况王昊早就有言在先，绝不会更改正妻之位。
也想过直接下圣旨御封朱媺娖为正妻。
但是，想想王昊那犟脾气，也就只好算了。
当初，自己要那小子交出苍龙号，那小子竟敢直接在圣旨背面胡乱涂鸦，涂完之后便将圣旨丢回给传旨太监，并且还将自己派去传旨的太监直接赶去了登州城。
崇祯担心的是，如果现在再闹出这么一曲，那就不仅自己下不了台，自己的女儿还可能受到王昊及其妻妾们的虐待。
也因为这个原因，才将颁旨赐婚之事给拖了下来。这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直到现在，才一边叹息，一边写下了这封有辱“皇家尊严”的圣旨。
写完之后，又让王承恩拿来玉玺，亲自盖上。
然后，对王承恩道：“先拿去礼部备案吧，再多挑几样珠宝奇珍，让方正化去传旨时，顺便送过去。”
王承恩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句遵旨，然后接了圣旨出去办事去了。
待到王承恩走了之后，崇祯才拿起待阅的奏折看起来。最上面一封，是广州巡抚沈犹龙写的。
打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的是：“北方总督王昊率水师南下，与郑芝龙、海盗及西夷舰队战于汕头外海，大胜之，郑芝龙殒命。”
“啊呀！”
看到这里，崇祯惊得差点跳起来，手一抖，竟然将奏折掉到了地上。
赶紧捡起来接着看，但见后面接着写的是：“尔后，王昊急奔濠镜澳，一举破之。西夷束手，疆土收复，一报屠戮百姓之仇，实乃大快人心！”
写到这里，却又笔锋一转，接着写道：“然，王昊光复濠镜澳之后，未得下官允许，又擅自动兵攻入香山县，擒杀贪桩县令孟有谦。
之后，北方军更是赖在香山县不走，还说要将香山县建成“军事经济特区”，以为天下民政吏治之典范……”
……
“真是个妖孽！”
看完沈犹龙的奏折，崇祯忍不住骂出声来，心情十分复杂。
好同打翻了五味瓶。
不知道是喜、是忧、是乐、是悲……。
之前葡萄牙人攻夺濠镜澳，并屠杀百姓一万多人的事情，沈犹龙已经奏报过了。但是沈犹龙也在奏报里隐晦地提出，他这个广东巡抚其实掌控不了水师兵权，广东水师总兵实际上只听郑芝龙的，他没有能力收回濠镜澳。
没想到，王昊出兵巡航东南。
直接就将郑芝龙给弄死了！
不仅直接弄死了郑芝龙，还将郑芝龙、海盗、葡萄牙三方联合舰队给打败了。还一举又光复了濠镜澳，抓捕或杀死所有葡萄牙人一个不漏，为被屠的汉人报了仇。
娘希匹，这得有多厉害！
这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此时此刻，崇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王昊，唯二能想到两个字，就是“妖”和“孽”。
合在一起就叫“妖孽”。
这些都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看到说王昊擒杀贪桩的香山县令，崇祯觉得……文臣个个都该死，杀了也就杀了。
但随即，看到王昊竟出派北方军强占香山县，还要将香山县搞成什么“军事经济特区”，使之变成天下的示范点，崇祯又开始担忧起来了。
因为这等于是北方军将他们的手，伸向了大明疆土的最南端，这岂不让崇祯担心。
“这臭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方正化走了进来，遂问道：“可有要事？”
“是的。”
方正化上前，向崇祯行了一礼道：“王总督王昊，让人送来一个账簿和一封私信，托微臣亲手交给陛下。”
“拿来！”
崇祯一把夺将过来，也不看信，却先看向那厚厚的一本账簿，账簿的封面上写的是……“郑家绝密私账”。
随手将账簿翻开。
但见上面写着的是：
“天启七年正月初二，送魏忠贤白银八十万两，金五千两，珍珠十箱。
天启七年八月初八，送韩爌白银三十万两。”
……
再随便翻开一页，写的是：
“崇祯元年六月八日，送袁崇焕白银三十万两。
崇祯元年七月十四日，送温体仁白银二十万两。
崇祯元年八月十三日，送周延儒白银三十万两。”
“乱臣贼子！”
崇祯怒极，一下子翻到最后一页。
但见上面写的是：
“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一，送钱谦益白银三十万两。”
“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一，送阮大钺白银：十万两。”
“崇祯十八年正月初二，送房可壮、龚鼎孳、吴伟业、张风朔、高宏图、黄道周各白银十万两。”
“崇祯十八年正月初四…………”
……
账本很厚，很厚。
每一笔都记录得很详细。崇祯胡乱地翻看着。看着看着，就哭起来了。
哭得很大声。
也哭得很伤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