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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唯才是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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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府,就意味从此之后,赵郢拥有了决断职权,包括一些朝廷政务的决断,乃至手下人手的赏罚和升迁,等于是拥有了一个独立的办事机构。

    对于皇室子女,一般而言,要另开府衙,就意味着要搬出皇宫,自己开府另住,这是一种政治意味上的真正的独立。

    赵郢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不用,阿翁不在家,我若是再搬出去,阿媪和起弟希妹就更没了依靠……”

    始皇帝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赵郢离开之后,始皇帝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自然喜欢杀伐果断,行事果决的皇长孙,但又何尝不喜欢有一丝人情味的皇长孙?

    赵郢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哪怕是始皇帝,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哪怕是考虑大局,但也绝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后辈相互残杀,斗得你死我活。

    ,他是真心觉得,待在长公子府比自己单独出去住要好上许多,毕竟,自己待在长公子府上,还可以借用自家便宜阿翁的名头,虽然这个阿翁,真的有点坑。

    但是长公子之名,在这个时代,真的很有些号召力。

    这位便宜老爹的名头,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毕竟,前世历史上,哪怕是跟长公子毫无牵扯的人造反,都不忘挂上一个长公子的名头,自己这位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若是是不懂的利用这个名头,那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从皇宫回来之后,赵郢直接去了新兵大营。

    如今的新兵大营,已然是一番崭新的气象。武器的保养和改进,由墨家弟子负责,甚至连一些防御措施,也由墨家子弟出手,有了几分崭新的气象。

    三千多子弟兵,由三十个百夫长负责。

    章邯,徒,陈胜,包括五个蒙家子弟在内的百夫长,已经率领着三千多新兵,进入到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当中。

    队列的行进,依然卓有成效,就连弓马骑射,也有着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象。

    三千多人,几乎无一例外,都已经可以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左右开弓,足以抵得上匈奴的精锐骑兵。而且由于武器的改进,弓箭的射程,几乎超过了匈奴弓手的二十多步开外。

    经过一个月的强化训练,这三千骑兵,对《六韬》几乎是滚瓜烂熟,哪怕是对《孙子兵法》,也有了几分了解。

    随便拉出一个来,就能跟你展开一场似模似样的战阵推演。

    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三千骑兵,对于始皇帝一系列的举动,都有着深刻的认识,甚至拥有了深深的敬畏和拜服之感。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了解之前,你觉得有种种错处,甚至要带头反抗,但当你明白背后的深意的时候,你就觉得,所有的反对,都是目光短浅,鼠目寸光!

    经过陈平十几天来,对《铸军魂》坚持不懈的讲解,如今的新兵大营,对始皇帝高瞻远瞩的一系列行为,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甚至产生了,朝中衮衮诸公,都不过是见识短浅之辈的错觉。

    对于新兵大营与众不同的训练方式,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别人且不说,章邯,徒,陈胜,乃至蒙家五兄弟,对赵郢宣讲的这些,都已经深信不疑。

    听着自家五个亲孙子,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讲着这些道理,蒙武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继续努力,我蒙家子弟,岂能屈居人后?”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勉励着自家几位孙子,作为大秦的老一代将领,他哪里能不明白皇长孙赵郢的一系列举动?

    这分明就是在洗脑!

    但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多说什么。

    对自家孙子来讲,能被皇长孙郢洗脑,自然是一件幸事!

    赵郢并不知道蒙武会有这些心思,每天都是坚持读书练武,到皇宫帮助始皇帝批阅一些并不太重要的奏疏,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月有余。

    经过三个月的洗礼,赵郢的新兵大营,已经有了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象。

    所有新兵,都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进行军事推演,而赵郢也毫不保留地把从王翦老将军那里学来的兵法传授给这些新兵。

    至于队列行进,战场厮杀,排兵布阵,更是卓有成效,哪怕是寻常军营中的精锐校尉,都未必及得上这些新兵。

    而且,经过近两个月,天天肉食管饱的训练,这些正长身体的十五六岁少年,眼看着就有了几分峥嵘的气象,眼看着就比寻常兵营的老卒都精壮了几分。

    古人并不是天生的身体矮小,只是在正值长身体的年龄,营养跟不上罢了。

    有了肉食敞开供应的条件,不长才是咄咄怪事。

    天天跟在赵郢身边的张良,看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新兵大营,眼中渐渐就多了几分严肃认真甚至是敬畏的神色。

    赵郢并不搭理他的这些小心思。

    每日只管读书习武,到王翦老将军家学习兵法,到皇宫帮助自家越来越懒惰的大父批改奏疏,偶尔抽空到王南的小院,蹭一蹭好感度。

    他前世并没有哄女孩子的手段,所以,手段简单粗暴又烂俗,把前世那些垃圾电视剧上男主的套路,几乎来了个遍。

    但问题是,王南哪里经历过这些?

    大秦的鲁男子,又何尝有过这等浪漫的情思?

    早已经感动地一塌糊涂,看向赵郢的眼睛,早已经是含情脉脉,宛若秋波了。

    对于,大秦的黔首,尤其是咸阳的黔首来讲,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莫过于皇长孙郢开府了。如今莫要说咸阳的黔首,哪怕是关东六郡,大江南北,又有谁不知道,这位陆续推出了皇孙磨、皇孙车、以及皇孙犁的皇长孙?

    有着始皇帝的宠爱,哪怕是在长公子扶苏被逐出咸阳,赶往上郡,甚至没有诏令,不得返回的情况之下,依然有不少人趋之如骛,想要投入皇长孙赵郢的门下。

    但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刚刚开府的皇长孙,却推出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唯才是举”的选贤令,公开公正地选拔人才,天下各处,不论地域,不论出身,但凡有真才实学者,都可以通过官方驰道,前来咸阳参加选拔。

    不论出身,不论学派,不论名声,凡是想要投入皇长孙门下者,都要通过皇长孙的公开选拔。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试卷,是不是人才,你拿出自己的本事说话。

    唯才是举!

    消息一经传出,天下震动!

    这个年代,虽然还不是后世那个只论出身,只讲门第的时代,但还是非常讲究出身门第,以及师徒传承的。

    寻常人,若是只有才学,想要谋求一个出路,难比登天。

    赵郢的这一举措,几乎是石破天惊!

    天下不少自负才学,而没有出头之路的年轻才俊,纷纷启程,奔赴咸阳。

    别管有多少人唱衰大秦帝国,也不管有多少人暗中咒骂始皇帝残酷暴虐,事实就是真香!一旦有机会出现,很少有人能抵得过这种诱惑。

    淮阴县。

    淮沭河畔。

    一个身材高大,衣冠整齐,腰间悬挂长剑,却面黄肌瘦,看着就有几分菜色的青年男子,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河水中的鱼钩。

    眼看着河中鱼漂一动,要有鱼儿上钩,顿时心中大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可是关系自己今天伙食的大事。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想要收杆的瞬间,一个石子,噗通一声砸到了他鱼钩附近,惊起一圈涟漪。

    苦苦等了一上午的伙食,顿时不翼而飞。

    他有些恼火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身材敦实,一脸横肉,腰间插着一把牛耳尖刀的张屠夫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韩信,你不是天天自诩自己一身本领,有经天纬地之才嘛,现在可是有了机会——你怎么不去,反而躲到这里,偷偷钓鱼……”

    话没说完,那身材敦实,相貌凶狠的汉子,已经忍不住发出一阵满含嘲讽的大笑声。

    韩信收起鱼竿,平心静气地打量着这位眼神不屑的汉子,然后脸色平静地深施一礼。

    “敢问是何机会?”

    “知道那位能力博熊罴,创造出皇孙磨,皇孙犁,皇孙车的皇长孙没有,前几日,这位皇长孙已经正式开府建牙,正在广纳天下贤才——”

    说到这里,这位张屠夫忍不住再次发出一阵戏谑地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公告,直接扔到韩信的脸上。

    “韩信,你不是自己天天吹嘘,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给大爷看看——”

    张屠夫说完,眼神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大笑着转身而去。

    张某一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屁本事没有,却天天装模作样吹牛皮的货色!

    我呸——

    张屠夫大步而去。

    身后的韩信,眼神平静地擦干净脸上的唾沫,拿起那张写在布帛上的公文。当他看到选贤任能,唯才是举几个大字的时候,忍不住眼睛一缩,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整理了一下衣冠,冲着已经走远的张屠夫,深施一礼。

    “多谢告知——”

    看着身后这个一本正经。跟真事似的的韩信,张屠夫忍不住再次发出一阵戏谑的爆笑声。

    “快去吧,快去吧,免得我们这小小的淮阴县埋没了你这等了不得的大人才——哈哈哈哈……”

    张屠夫大笑而去。

    这个韩信,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想要当官发财想昏了头脑!

    韩信并不管这个扬长而去的张屠夫,而是仔细地收起鱼竿,沿着河边走到淮阴县的护城河下。虽然是寒冬,但护城河下,还是有一些身穿粗布麻衣,两只手冻得红中粗大的妇女正蹲在河边漂洗衣服。

    为大富人家漂洗衣物,本来就是淮阴县一些妇女的谋生手段。

    虽然漂洗一天衣服的报酬低廉,但对这些淮阴县城的妇女来讲,这也一项谋生的手段。

    见韩信过来,一个正在漂洗衣物的老媪抬起头来,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从一旁摸过一个粗糙的瓷碗,瓷碗里面是清可照人的稀粥。

    “年轻人,今日又没有钓到吃食吧,若是不嫌弃,过来喝了这碗稀粥吧……”

    自从十几天前,给过这位身材高大,佩着长剑的青年一碗稀粥之后,这个青年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准时来这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虽然有些不快,但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个年轻人饿着肚子,所以,这些天来,哪怕是自己吃得少一些,也要均出一碗粥来,留着给这位看上去就非常落魄的年轻人。

    神色恭敬地接过这位老媪手中的稀粥,韩信深施一礼,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又蹲到河边,把粗瓷碗洗干净,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韩信多谢老媪的赐饭之恩——今日,我即将启程前往咸阳,参加皇长孙的人才选拔,此去,凭借我胸中所学,定然会青云直上……”

    说到这里,韩信郑重其事地对着这位以漂洗衣物为生的老媪深施一礼。

    “老媪赐饭之恩,信一日不敢或忘——来日,必然会厚厚地报答你……”

    老媪接过瓷碗,神色不快地瞥了一眼郑重其事的韩信。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己养活自己,我是看你可怜,才均出一碗粥来给你,难道是想要贪图你的回报吗?”

    韩信也不回话,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这位粗布麻衣,面色枯黄,手指粗肿的老媪,再次深施一礼,转身离开。

    ……

    类似的一幕,在天下各处都悄无声息地上演着。

    招贤令发出之后,赵郢就把这件事扔到了身后,毕竟,这种事有陈平负责,又有张良在一旁帮衬,真没必要事无巨细,一一过问。

    他现在的精力,依然放在新兵营上。

    说是新兵,已经没有多少新兵青涩的迹象,不仅令行禁止,而且队列整齐,行进之间,已经有了军中精锐老卒的迹象。

    新兵营的这三千新兵,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让赵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可是自己真正的班底,死中求活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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