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因为你像我爹
空气一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最前列的两位老者,羊辫胡的是上一任浮云宗内门大长老吕立,白发顽童的是上一任内门三长老毕许落,也是吕立的师弟。
“嘿嘿!”这时,那立在空中飞剑上的毕许落戏笑几声,扭头看向沉吟着的吕立,开口,“看来师兄是看不上这先天灵体了,不如就让给师弟我了。”
“不,正因为不可教,我才要教他。”吕立忽然抬起眼眸,一双虎目瞪圆,两条羊辫颤了颤,望向下方的宋观,启唇: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毕许落愣了一下,忽然窜上前急了,“师兄你怎么还跟我抢呢?”说着,他也看向宋观,和蔼一笑:
“拜我为师吧,你的性子不讨我师兄喜欢,却是合我胃口。”
吕立斜了毕师弟一眼,沉默许久才开口:“那你自己选吧。”
宋观沉吟片刻,视线在一一本正经的吕立脸上扫过,又仔细看了看乖张无拘束的毕许落,有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朝着吕立跪了下去,额头点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啊啊啊——”毕许落顿时怪叫了起来,“你怎么会选吕老头,怎么会选他这个呆板的师兄呢?”
吕立并不理会毕许落,长袖一挥,劲风将宋观扶了起来,这才凝眸,“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我。”
宋观抬眸,抿唇轻笑:“因为你像我爹,我也不讨我爹喜欢。”
“噗——”毕许落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眼角抽搐,“这这这……这怎么还认起爹来了……”
吕立倒是怔了片刻,点了点头,长袖再挥,卷起宋观就要回宗门。但飞在空中的宋观却是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方稻心,连忙指向秦裳喊着:
“那是我刚娶回家的娘子——”
话落,又指向石台上的翠绿,“她她她,师父带上她,她也是我娘子,但没仙资。”
吕立脸色一黑,只好再挥衣袖,将翠绿拽到空中与宋观碰在一起,这才化作流光消失在鸣顶山深处。
而那余下的秦裳却身子一僵,咬唇不语,只是看着宋观消失的方向目露复杂。
“夫妻……”空中的毕许落沉吟起来,表情变换间忽然露出趣味,“选不了先天灵体,便来个更妙的人罢。”
如此,毕许落收了秦裳为徒后,也化作流光消失。剩下的人中也只有映君映绍兄妹被现任五长老唐韵给收为了门徒,方稻心被二长老林拘兀收为弟子。其余的下品灵体,都充入了外门之中。
看热闹的那些弟子也顷刻散去,回宗门修炼了,这一趟观摩先天灵体,可是颇为有意思的。就是没机会结交一番,让他们非常遗憾。
却说宋观和翠绿飞在空中,还没细看风景,就落到了一处怪石嶙峋之地,中央凸起一个狮头的洞府外。
吕立落在地上,收起飞剑,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本蓝色册子丢给宋观,一脸严肃,“这是吐纳法,什么时候吐尽体内浊气迈入蜕凡,什么时候再入洞府。”
话落,吕立上前半步,手掌贴在空中,便见涟漪涌动,凭空出现了一道光门,他半只脚迈进去后,才偏头看向翠绿,开口:
“你跟我进来,别扰他。”
“嗯。”翠绿垂眸,用小指勾了勾宋观的手,便跟着吕立消失在了涟漪中。
“果然跟我爹一样严……”在寒风中孤立的宋观不禁翻了翻白眼,找到一块低矮的石头坐上去,这才看向手里的书册。封皮上就是简略的三个字——吐纳法。
翻开,便见介绍:
“寻仙一步,修仙七步。寻仙,便是一境蜕凡,吐出体内浊气,纯洁无垢,才能感觉天地灵气。修仙七步,筑台、纳灵、生脉、凝婴、元神、天桥、跃仙,不再详解。
想入蜕凡,需吐尽浊气,而吐纳法便是一种特殊的生理呼吸,借由此法可以将浊气溶在气息里,随着吐纳排出。”
宋观沉吟,接着又翻开了下一页,便是吐纳法的核心内容了。虽未接触过,也没人讲解,好歹内容详尽,宋观逐字逐句琢磨,也能明白。
就这样,修仙第一天就被关在门外,面上吹着烈风,头上顶着烈日,宋观开始了他的问道之路。
而那随着吕立进入府内的翠绿,略显紧张,直到来到一处简陋石室。吕立手一挥,石桌上出现了一杯茶水,翠绿便听:
“这里简陋,你先喝口水,我不日就要闭关,到时候我女儿会来教授你们。”
“我叫你师父吗?”翠绿没应,而是抬头认真看着吕立的背影。
“嗯。你随他一起叫我便可。”吕立转过身,一双沉凝的眼睛在翠绿脸上仔细看了看,忽然开口:
“你没仙资,便不能修仙。”
“我知道。”翠绿垂眸,情绪低落。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吕立叹了口气,坐在石凳上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回忆,“我妻子也是凡人,可是没仙资就是没仙资,就算我用丹药吊着她,也不过跟我走了两百年。更何况你呢,徒儿他是先天灵体,成就不出意外是要高于我的,以后随意一个闭关就是几十上百年,你们注定难以在一起。”
闻言,翠绿眼中汪起了泪,却依然倔强地笑着:“一百年就好了。”
吕立被这句话震在原地,愣神许久才无奈一笑,手掌一摊,拿出一黑一白两个瓶子,开口:
“白瓶里装的是延寿丹,吃完增寿50左右,黑瓶里是驻颜丹,能保持你现在的青春直到死去。”
话落,吕立放下瓶子,抬眸看向翠绿,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一句话:
“凡俗能不能修仙也不可定论,这世间有鬼修一说,但都是元神境的修仙者肉体毁烂之后另辟蹊径。不过听说两千年前雍州出现过一个凡俗之人化为的鬼修,我曾调查过一段时间,最终无果。你……好自为之。”
音落,翠绿抬眸间,哪还见吕立的身影。她擦了擦润湿的眼角,也跪在地上拜了拜,“多谢师父!”
良久,翠绿才起身,伸出手指将一黑一白两个瓶子收拢,珍重地放进了侧腰。她抬起细细的眉,目光里揉动着渴望:
“一百年就好,一百年是一辈子更好呢!”